天干,無雨.
霜潮曆927年的初夏之際,不僅馬蹄河的水位下跌,紅葉鎮附近的池塘,小河全都蓄不上水.
就連蝴蝶堡周圍的蝴蝶湖,也露出了至少半米的湖岸線.
所以騎士晚宴結束的第二天,奧雷諾男爵就不得不帶著扈從騎士們,去巡視各個莊園,解決農田用水的問題.
"今天可以放松一天,明天又要舉辦馬蹄珍珠市的名流宴會,後天便是小凡爾賽的名流宴會.等舅舅一家,杜立克先生一家,祖母娘家人趕來,又要舉辦宴會.最後還有凡爾賽那邊,姐姐一家肯定要回來,王國也會派人前來."
交通並不發達的時代,交通基本靠馬和魔獸,金雀花王國地域又十分廣褒,通信速度快不起來.
有一些大貴族家中飼養著可以騎乘的飛行魔獸,日行千里都可以,但只能馱著騎士一人而已.而貴族出行顯然要帶仆從,扈從,親屬等等隨行人員,飛行魔獸無法承擔這麼多人的載荷.
故此,慶祝奧爾丁頓血脈覺醒的宴會,也就得開半個月時間.
完成騎士修行早課之後,他就在客廳中一邊看書,一邊等人,有一些困擾他的問題,想要弄清楚.
"少爺,馬爾克斯先生來了."
"請他過來,再讓廚房送些點心過來."
"是."
馬爾克斯沒有跟隨男爵去巡視莊園,他作為風語者,一般只參與魔獸圍獵,否則就是大材小用.
他一進門,就略帶調侃的說道:"奧爾丁頓,尊貴的覺醒騎士閣下,您找我有事?"
奧爾丁頓微笑道:"馬爾克斯先生,我有一些關于游俠的修煉問題,需要向你請教,"風語者可以聆聽自然,這是修煉五感帶來的能力.那麼這種聆聽自然,在你看來,是不是對自然之力的運用?"
"自然之力?"馬爾克斯搖頭,"不不不,游俠系出自戰士系,我們修煉的始終是肉身,五感就是修煉眼耳口鼻舌身這些器官.自然萬物都有自己的味道,聲音,形狀等特定特征,游俠們只需要追蹤這些特征即可,這是自然不是自然之力."
奧爾丁頓有些失望:"不是自然之力嗎?"
"我可以明確的說,風語者無法觸摸自然之力,但是我這麼多年渴望進步,對森林之子有過很多摸索,在我看來風語者只是單純的修煉肉身,想要晉升森林之子,恐怕得尋找另外的力量,這個力量可能就是自然之力."
"所以你最近經常去莊園祭壇祈禱?"
"是的,我的信仰等級已經達到門徒級別,連斯隆主祭都很嫉妒我,認為我若是當初選擇牧師系修煉,也許能成為一名狂信徒."
狂信徒只是3級,風語者卻是4級,但社會地位上,3級狂信徒很容易成為一座神廟的樞機.神廟比祭壇高級,只有城市才會建造神廟;樞機也比主祭地位高,可以統轄城市轄區所有牧師.
風語者再厲害,也只是扈從騎士,與神廟樞機這樣的上流社會人物無法比.
"既然如此,馬爾克斯先生你享用點心吧,我把這本《多瑙河的一百二十五次戰役》看完."
"你是在自然之力上,遇到什麼問題了嗎?"
"有一些吧,你知道我是一名吟游詩人,我並不缺自然之力的加持,但是我很好奇,自然之力從哪里來."
馬爾克斯不解的說道:"為什麼要思考它從哪里來,作為修煉體系三角法則的一角,它就像我們的肉身,我們的精神,都是與生俱來的力量不是嗎……好吧,奧爾丁頓,你知道我不喜歡思索這些,也許你可以去問問陶德先生."
"我已經讓仆人去請陶德先生過來了."
話音剛落,仆人就已經回稟道:"少爺,陶德先生來了."
"請他進來."
"奧爾丁頓少爺,聽說你找我有事?"學者氣質的雙高魔法師陶德,進來後溫文爾雅的施了一禮.
"陶德先生請坐,我找你來的確有事詢問,是這樣的,我很好奇,自然之力起源于何處.譬如說信仰是一種自然之力,但我們在祈禱的時候,難道不是在'修煉’我們的精神力量嗎,為何生出來的卻是自然力量?"
"你能生出這樣的問題,說明你有魔法師的天賦,不過你可是尊貴的覺醒騎士,未來前程遠大,顯然不能把時間浪費在研究奧術上."陶德先是恭維了一番,再接著解釋道,"自然之力,是一種意志."
"意志?"
"是的,在我們魔法六芒星的內部文獻中,我們一般把自然之力歸納為世界意志,姆八世界的意志."
"願聞其詳."奧爾丁頓興趣大增.
馬爾克斯則自顧自的吃著點心,還別說,同樣是一盒普通的核桃酥,蝴蝶堡廚師做的就是比自家婆娘做的好吃.
好吃就得多吃,他大口大口咀嚼.
陶德不動聲色的挪了挪板凳,遠離馬爾克斯一些,臉上的溫和表情不變,但是眼神中一閃而過的鄙夷,卻被奧爾丁頓捕捉到.
魔法師看不起游俠,屬實正常.
"如果你看過類似《神異考》的典籍,應該了解過姆八世界的起源,姆第一次創世時,秉承祂的意志,在祂的尸體殘骸上孕育出神."
"這我知道."
"其實說直白一些,神就是姆自己,就像我是一名雙高魔法師,這不僅包含我的身體,還包含我的靈魂.如果有一天,我的身體腐朽了,我的靈魂卻依然存在,那麼,它還是不是我呢?"
奧爾丁頓有點不確定:"應該算是吧."
"同樣的,神和姆就類似我的靈魂和我.但暗三角那群邪惡分子,已經充分證明了離開肉身的靈魂,即便可以長生不死,最終依然會淪落為類似巫妖,邪靈一般的存在.神也如此,祂們墮落了."
頓了頓,陶德總結道:"或者說,神背叛了姆的意志,這才導致姆星升起,將古姆世界摧毀,重建姆二世界.但你明白,姆世界建立在姆的身體之上,一切都是姆所帶來,姆的意志終將卷土重來."
奧爾丁頓似乎明白了:"所以,姆才一次又一次摧毀世界,建立新世界?"
"是的,姆要建立理想中的新世界,不惜摧毀那些被汙染,墮落的舊世界."
"不對呀,陶德先生,我記得《神異考》中記載,姆的靈魂藏在姆星之中,那麼神就不該是祂的靈魂."
"額……"
陶德沉吟一會,斟酌著用詞說道:"怎麼形容呢,你可以這麼理解,姆的靈魂無比巨大,祂將靈魂不斷剝離.最純粹的念頭,藏在了姆星之上,駁雜的念頭,則化作古神居民,開始改造古姆世界.若是古姆世界走歪了路線,姆星就出來糾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