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所說的羅馬尼國內活人幸存者聚集地,位于一座深山老林之中.
這里本來是沒有道路的,但是安迪卻能夠從森林之中找出一條路來.
這里繁茂的森林起到了遮擋飛在天空的吸血鬼們視線的作用,再加上這里人跡罕至,一般吸血鬼們巡邏也很少會飛到這一帶來.
汽車在森林之中越來越深入,到了最後周圍的陽光都被茂密的樹冠遮蓋,使得四周的光線變得陰暗起來.
張易看了一眼這些茂密的樹冠.
過于濃密的樹冠,雖然可以遮擋天空中吸血鬼的視線,但是卻也能夠遮蔽陽光使得陰暗處成為吸血鬼的聚集地.
這樣的地勢有利有弊,就要看里頭的人究竟會怎麼選擇了.
汽車繼續行駛了一陣,前方忽然跳出了幾個持槍的武裝人員.
這些武裝人員都是人類,他們似乎早已經埋伏在了這里,亦或者他們本身就是在這里放哨巡邏的.
安迪似乎和這些武裝人員認識,他停下車沖著他們叫道:
"老樣子,我是來買汽油的!"
一名武裝人員開口說道:
"安迪,我們早就和你說過,你如果願意將珍妮用來交易的話,我們願意供給你一年的汽油免費使用……咦,你今天車里頭還有一個更漂亮的美人!以前從來沒見過啊!真是漂亮……安迪,你用她來交換的話,我們為你終身免費供給汽油!"
莫妮卡聽到這里不由得眉頭一皺,美麗的面上露出不悅.
她聽到這些人竟然將女人當成商品來交換,就使得她巴不得給這些人兩耳光.
安迪根本不打算和他們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他開口說道:
"快開門吧,我得在天黑前去到下一個安全的據點."
這些武裝人員也沒有繼續多說.
其中一個武裝人員取出一個遙控器,沖著遠處的一個小山坡按了一下.
只見那個小山坡上竟然出現了兩扇鐵門緩緩打開,那兩扇鐵門上覆蓋著一層植被顯然是經過精心偽裝,使得旁人不仔細辨認的話根本看不出這里藏了兩扇門.
隨著大鐵門打開之後,里頭露出了一條可供車輛進入的水泥路.
安迪一踩油門,駕駛著汽車就進入了鐵門之中.
進入門內,只見這條道路一直通往地下,顯然人們通過躲在地下的方式來避免氣味和聲音被吸血鬼們察覺.
這樣的地下工事看得出修建的年代有些久遠,不難猜出這些可能都是在戰爭年代留下的地下工事,如今被人們用來改裝之後成為了人類幸存者的聚集點.
汽車一直進入地下之後,出現了一個停車場.
安迪將汽車在停車場中停好,然後說道:
"我要去買汽油,你們是要一起去還是在車上等我?"
珍妮自然是要和安迪一起,莫妮卡出于好奇也想去看看.張易自然無所謂,去和留都可以.
于是一行人都下了汽車,一同朝著這個地下停車場深處走去.
走出了地下停車場之後,出現在眾人眼前的簡直可以稱之為一座地下城.
這里沿著主走廊走,兩側盡是一間一間的民房.
一些民房是人們居住,一些民房被用來作為商店.而在走廊的十字路口則成為了一個小小的廣場,不少人聚集在這里聽人講經.
這座地下城的光線十分昏暗,大多是依靠發電機帶來的燈光照明.
聽到地下城四周隱隱回蕩的水聲可以大致判斷得出來,這地下有一條地下河,地下城就是依靠水力來發電.
然而地下城之中的人們,一個個去面色蒼白,大多是因為長期躲在地下再加上營養不|良的原因.
安迪向張易和莫妮卡解釋道,躲在這里的活人起碼有幾百個,這也算得上是羅馬尼境內發現的已知的一個規模最大的活人聚集地.
只不過這里物資十分匱乏,鈔票紙錢早已經沒有了作用,人們生活交易的方式是以物換物.
在這里任何東西都有它的價值,你即便拿一個人來也能夠交換到大批的物資.
而由于這里已經無法進行正常生產,所以這里所需要的絕大部分物資,都需要人們冒著生命危險去野外或者城鎮里頭收集.這也成為了居住在這里的人們,每個白天都需要進行的工作.
一旦誰沒能敢在天黑前回到這座地下基地,那麼他就永遠也回不來了.
而如果你不願意出去尋找物資,那麼依靠乞討是沒辦法在這里生活的,因為這里的絕大部分本身就已經吃不飽.到了最後,不願意去工作的人,只能夠活活餓死.
在這個匱乏的環境之中,能夠活著本身就是一種奢望.
安迪等人來到這里之後,頓時不少人紛紛圍了上來,他們都想要用他們手上的物資來和安迪交換糧食.
在這里,食物是最為寶貴的物資.
安迪粗暴地將人們趕開,徑直朝著有汽油兌換的地方而去.
很快當幾人兌換好了汽油將要離開的時候,一陣吵鬧聲卻忽然傳來.
原來只見在十字路口處,這里已經聚集了大量的平民.
只見一個女人被釘在一個十字架上,而這個十字架的下方堆放了不少柴火.
周圍的平民們憤怒地沖著女人大聲叫道:
"燒死她!燒死這個吸血鬼!燒死她!"
"是她出賣了我們的同伴!她是潛入我們之中的吸血鬼!"
"不能讓她活著!她活著我們就活不了!"
……
在人們的肆意大叫之中,一股瘋狂的情緒在漸漸蔓延.
而被釘在十字架上的女人在瘋狂地慘叫,驚恐地向著周圍的人求饒,然而去沒有一個人理會她的求饒.
莫妮卡見到這一幕不由得問道:
"那個女人真是吸血鬼嗎?"
張易搖搖頭表示不是.
在這個女人的身上,沒有半點吸血鬼的氣息.
安迪更是說道:
"如果真的是吸血鬼,哪里有這麼容易就被這些人釘在十字架上?如果是真的吸血鬼早就從那四顆釘在四肢的釘子里頭掙脫出來了!"
莫妮卡聞言驚道:
"那他們為什麼要說她是吸血鬼,並且還要燒死她?"
安迪回答:
"不過是一種在過度恐懼之中造成的狂歡罷了,他們需要這樣的狂歡來發泄他們的恐懼和巨大壓力.而那個女人很不幸,被選為了犧牲品."
莫妮卡藍色的大眼睛之中滿是不解.
安迪于是繼續解釋道:
"你聽說過獵殺女巫的運動嗎?中世紀的西方世界可以說是人類曆史上最黑暗的時代之一,這里充滿了血腥的人與人之間的殺|戮,特別是男性對于女性的殺|戮.這段時間就發生了一場名為'獵巫運動’的活動,大約有二十萬的'女巫’被用各種方式殺害.然而經過我們獵魔人公會當時的調查,這二十萬被殺害的女巫之中,真正的女巫大約只有兩百人不到.而其余的人則全都是無辜的婦女,她們遭受酷刑折磨最後還被殘忍殺害!"
莫妮卡聽說過這段曆史.
這段黑暗血腥的曆史,曾一度讓她十分難受.
安迪繼續說道:
"當時中世紀的西方世界被黑死病所籠罩,黑死病橫行西方世界殺死了無數人,整個社會上下都陷入了恐慌之中.但是疾病的源頭依舊猖獗,人們依舊意識不到疾病的源頭所在,于是便將一切都歸結于女巫.在黑死病帶來的恐懼之下,人們開始瘋狂地將一些無辜的女人抓出來,汙蔑她們是女巫然後殺死她們!就這樣整整二十多萬無辜女人被殺害!如今在羅馬尼境內也是一樣,人們被吸血鬼的恐懼壓得喘不過起來,就容易走向極端.而人體內罪惡的火種一旦被點燃,就會蔓延開來,一發而不可收拾."
珍妮也說道:
"這就是我們不喜歡來地下城的原因,即便來了我們也不會久留.在這里很壓抑,讓人壓抑的並不僅僅是因為這里是地下,還有這里的人."
莫妮卡聽到這里不由得一陣失神.
就連張易也陷入沉思之中.
人性,善惡交加.
在一個有序穩定的環境之中,人性善的一面很容易被激發出來.
而一旦在一個混亂無序的環境里面,人性惡的一面則會不斷湧現.
這個世界上,無論好人還是壞人始終都是極少數,絕大部分人只是普通人.
當好人占據上風的時候,這些普通人就可以轉化成為好人.而當壞人占據上風的時候,這些普通人也很容易轉化為惡人.
善惡之間的轉化,可以因為大勢來定,也可以僅在一線之間.
這一切,猶如太極的兩儀.陰陽之間相互依存相互融合,也同樣可以相互轉化.
張易思索到這里,只覺得他對突破機緣的感悟又更進了一步.
而這個時候,只見已經有人舉著火把來到了那個十字架的面前,而圍觀的平民們也在這個時候叫得十分興奮.
顯然,他們已經開始准備燒死那個女人了.
安迪搖搖頭說道:
"走吧,這不關我們的事.想要繼續在這里買到汽油,就不能破壞這里的規矩.我們要是管了他們的閑事,以後他們就會拿我們當敵人."
這樣的事情安迪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但是他知道他管不了這種事情.
因為就連他自己的生死他都無法掌控,說不定哪一天他就死在外頭死在吸血鬼的獠牙之下.而他人的生死,他更是無法顧及.
珍妮眼中滿是憐憫,但是她的想法和安迪是一樣的.
然而,卻有人和他們的想法向左.
只見莫妮卡眼神堅定,踏步則朝著十字架走去:
"不!我要去救那個女人!"
身為一名光榮的騎士,她的騎士精神使得她無法對那個無辜的女人見死不救,更讓她無法忍受見到有人被施展這種殘酷的刑罰.
至于什麼後果,莫妮卡從來不考慮.
她清楚越考慮得多就越是瞻前顧後,身為騎士就當披堅執銳勇往直前,將一切阻礙都沖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