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2-03 打魚殺家


2-03打魚殺家



不用問,馬家的幾個奴才肯定是去找曾家母女的麻煩去的,所以彭家姐妹和船長都對劉子光的提議非常的贊同,幾個人快步沿原路返回。



到了茅草屋跟前,果然見幾個惡奴正在耍威風,為首一個斜眼家伙揚著手中一張寫著字的紙大省的吆喝著:“姓曾的你不要不識抬舉,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拿不出錢來就拿你家閨女抵賬。”



曾橙橫眉怒目站在草屋門口,怒斥道:“我們什麼時候借過馬家的銀子,你們不要無中生有!”



拿欠條的家伙得意地笑了,揚了楊手中的紙說:“這麼好看的小娘子腦子怎麼不好使啊,上個月你娘生病抓藥看郎中的銀子是誰借給你的?這上面你自己的親筆簽名畫押你不會不認識吧。”



“鄰村的教書先生馮先生是借給我二十兩銀子抓藥,怎麼變成你們馬家了?”曾橙想起上個月的時候,母親重病不起。鄰居漁家也都困難得很,只湊到二兩多銀子,根本不夠抓藥的,病可不能拖,幸虧鄰村新來的教書先生馮文才主動借了銀子給她,情急之下,本來不願意接受不熟悉的人幫助得她也只好收下了銀子,當場還用私塾的筆墨寫下了借條,寫明了借馮文才二十兩紋銀,那張紙上分明是自己的筆跡,可是馮文才怎麼變成了馬文才?聰明的曾橙立刻就明白了,“原來是你們故意設計的圈套,那墨水有問題。”



拿著欠條的家伙呲牙一笑:“不錯,馮文才就是馬文才,馬文才就是我們家少爺的名諱,今天少爺派我馬福前來,就是想告訴你們一聲,這筆欠賬今個就得收回,你們是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有銀子還銀子,沒銀子拿人抵。小娘子你自己說怎麼辦吧?”



標准的趁人之危,趁火打劫啊,這種古代版的楊白勞的故事讓劉子光很不爽,他強忍住抽刀子殺人的戾氣,上前說道:“你叫馬福是吧,不就是個二十兩銀子嗎,大爺我給了,回去告訴你們少爺,不要仗著有兩個臭錢就欺負人。”



馬福斜著眼看了看劉子光,沽了沽對方的斤兩,看打扮是有點身份的人,可是不是本地人,應該是過路的船客,當時心里有了計較。



“這位爺,不好意思了,我們少爺放得這筆債是驢打滾的利,現在連本帶利……嗯,我算算啊,現在利滾利一共是紋銀八十兩,你出的起嗎?”馬福是獅子大開口,想把劉子光嚇走。




“明明是二十兩銀子,這才過了多久就變成了八十兩?就算是高利貸也沒有這樣得道理!”曾橙質問馬福。眸子里已經隱約有了淚水.



“切,我們馬家本來就是靠放貸起家的,利息多高都在情理當中,不信這個邪你盡可以到淮安縣去擊鼓鳴冤啊,看縣太爺怎麼打你的板子!”不管是驚官動府,還是私下解決,馬家都有十成的把握,對付兩個無依無靠的窮苦漁民,那還不是三只手指捏田螺——穩拿。



“不就是銀子嘛,我給了!”劉子光把手伸到二小姐跟前“拿銀票來。”因為劉子光身上的銀子帶得不多,知道彭靜薇這個小財迷身上總是金子銀子的帶的很多,所以直接找她要錢,不過在外人看來,好像二小姐是劉子光的丫環一樣,因為當前形勢需要一致對外,二小姐還是很配合拿出一張銀票,拍在劉子光手里。



劉子光拿過銀票看了一眼,直接塞到了馬福手里:“馬福你看好了,是一百兩銀票,爺爺認了!安徽日升昌票號的銀票哦,那多出來的二十兩也不用你找錢了,你們馬家和曾家母女的賬就一筆勾銷了。”



馬福大怒,還真有那不開眼的敢和馬家做對,手里拿了銀票卻把欠條收了起來,拿斜眼瞄著劉子光說:“朋友,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我不管你是哪條道上混得,今天這個事情你要是管了,恐怕要替自己惹下了大麻煩,淮陰馬家可不是善相與的,銀票我笑納了,只當沒見過你們,放你們一馬,就此散去吧。”後面幾個家丁也跟著把拳頭指節捏得啪啪響。威懾著劉子光他們。



“見過無賴的,沒見過這麼無賴的,你們獅子大開口要八十兩銀子我們也忍了,可是拿了錢還不清賬,未免太無恥點了吧?”彭靜薇忍不住跳出來質問馬福。



馬福剛想還嘴,劉子光插了過來:“很好,一百兩我們不要了,全當是給你的喪葬費了。”“什麼喪葬費?”馬福還沒明白過來,就被劉子光一腳踹飛了,直挺挺落到泥地里,滿頭滿嘴的汙泥,狼狽不堪,兩個家丁趕忙過去攙扶,另外兩個不知好歹的家丁揮起馬鞭來打劉子光,也被劉子光兩腳踢翻,那邊馬福已經站不起來了,劉子光的力量比較大,估計肋骨已經被踢斷了。



劉子光最近走的是斯文路線,沒有佩刀帶劍,只是在靴子里掖了把長匕首,這會正抽出匕首,走上去提起馬福的一條腿,准備把他的腳筋挑了。



“不可。”彭靜蓉急忙阻止住劉子光,這里不比鐵廠,隨意犯下重案肯定會有麻煩,再說就算殺了這幾個人也只能給曾家母女帶來更大的麻煩。



劉子光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惡狠狠的拿著匕首在馬福的腳上比劃了幾下,然後從他懷里搜出了欠條,接著又把他丟到了爛泥里,“這麼多喪葬費你也受用不起,除了給曾家母女還債,剩下的給你們幾個看郎中去吧。如果讓我知道你們還敢來找麻煩,我一定把你們馬家給滅了。”忽然看到了身上的泥點,又想起了剛才被他們縱馬濺髒衣服的事情,威逼著馬家的家丁全部都在泥里打了好多滾,才放他們走。




馬福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剛被家丁架到了馬上,就被劉子光扯了下來,“沒素質的家伙們,不許騎馬,牽著馬走!”幾個泥猴子一樣的家丁只好背著馬福,牽著馬蹣跚著離開,一個膽子大點的家丁問道:“敢問幾位是何方神聖,我們回去也好給少爺交待。”



“回去告訴你們少爺,我們是利國鐵廠彭家的人,想找回場子的話,不管是徐州府還是淮陰縣,一概奉陪。”二小姐對于這樣的場合的發言機會那是絕不錯過。



家丁們灰溜溜的走了,曾橙急忙過來道謝,對著劉子光道了一個萬福,劉子光連連擺手說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應當的云云。把欠條還給了曾橙。



這時候連一直在屋里的曾夫人也出來道謝了,原來她大病初愈,不能見風,所以輕易不出屋,只見曾夫人臉色蒼白,面龐生的和女兒很象,都是精雕細琢的五官,只是歲月滄桑留下了許多痕跡,雙鬢已經有點發白了,她給劉子光他們道了一個萬福。劉子光急忙拱手還禮,彭靜薇在後面趴在姐姐耳邊說:“你看曾夫人的姿勢如此優雅,儀態萬方,就是朝廷命婦也不過如此吧。”



經過這個事情,雙方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曾橙泡了一壺雪水煨的茶水招待他們,坐著敘話,說起著馬文才,那真是淮陰縣的一霸,他爹早年靠放高利貸發家,現在經營著幾家賭場,還霸占了洪澤湖一片上好的水域,應該就是馬文才到湖上游玩的時候,看中了曾橙,後來托人送了聘禮過來,直接說馬家要買小妾,當然被曾夫人拒絕了。搶親這樣的技術含量低的事情是馬家不願意做的,所以施展了一個小小的伎倆,趁曾家急需用錢,派了一個西席裝作鄰村的教書先生,化名馮文才借給曾橙二十兩銀子,然後把馮字去掉兩點改成馬字,順理成章就成了曾家的債主,沒錢還債就拉人,誰敢不服就動手打,還不服也有辦法,淮陰縣的公堂幾乎就是馬家開的,打官司之贏不輸。



幸虧劉子光他們的來頭很大,興許馬家會賣利國鐵廠一個面子,這一段時間不會再來騷擾了。曾家母女無以為報,邀請劉子光一行晚飯再來吃一頓,幾個人算了一下行程時間還算寬裕就答應了。



曾橙把劉子光一行送出好遠還久久站在小山坡上目送著他們。幾人回船不提。



再來的時候,就不是四個人了,而是他們後面跟了十幾個隨從抬著轎子,兩乘小轎子沒有坐人,裝的全是大米白面和豆油,豬肉,淮鹽,幾瓶子醬油醋,兩匹細布,住在小漁村買這些東西還是很麻煩的,只有等貨郎走村串鎮路過的時候才能零沽幾個銅板的,整匹的布更是想都不敢想,只能縫縫補補穿舊衣服。一般人家也很難吃到葷油和肉,這些都是劉子光從船上拿的,還有幾盒子上好的胭脂水粉桂花油,都是彭家姐妹自用的上品。一般的小城市根本買不來這麼好的化妝品,特地拿來給曾橙用的。既然她們不收銀子,那就盡量送些實用的生活常用品。劉子光和兩姐妹都是這樣想的。



一行人走到距離曾家母女的住所還有一里路的地方,隔著小山坡就看一縷輕煙冉冉升起,船長高興得說,曾家娘子已經開始為我們煮飯了呢.可是當眾人越過山坡,卻只看見被燒塌的茅草屋和坐在地上哭泣的母女倆.



原來那不是炊煙,而是母女唯一的安身之所被焚燒後的余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