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易咧了下嘴,道:"楊兄你心態真好,鬼是沒有影子,但是妖怪之類的生靈,卻是有影子的啊!"
那少女瞪了洪易一眼,道:"你不要亂說話,我怎麼可能是妖怪!"
"你還不承認?"洪易道:"你的衣服這般淡薄,深山寒冷,正常人根本不能忍受.而且這方圓十里都沒有什麼人家,你一個單身女子,怎麼會深夜出現在古寺?"
"你有影子,不是鬼,那就是山狐精怪,除了這種生靈,才能無懼寒冬,不畏深夜,普通女子,深夜里誰敢出門?"
"不錯,我不是鬼,我是妖怪,是專門出來找尋食物的,正好遇到了你們兩個."女子突然變了顏色,語氣冷冰冰的,臉上鐵青,好像是隨時都要撲過來吃人一樣.
"啊,楊兄,我有讀書人的浩然正氣,一般精怪都不敢靠近我,我來擋住他,你快走."洪易和陳浩相交的時間雖短,但是洪易卻把陳浩當做了朋友,大難臨頭,竟是讓陳浩先走.
至于他說的浩然正氣,自然是假的,像一般的大儒,讀的書多了,身上自有浩然正氣加持,這很正常.
但是洪易這小年輕,現在那會有什麼浩然正氣加持,他若是遇到鬼怪,也會落到和普通人一樣的下場.
陳浩自然不會先走,他對洪易笑道:"洪兄,我都說了你別這麼緊張,你為什麼覺得這姑娘是妖怪,而不是修士呢?"
"修士?"洪易仔細打量了那少女一眼,喃喃道:"楊兄說的也對,這女子有影子,看起來氣血充足,還真可能是修士."
這也不能怪洪易,他這十幾年,一直卑微的活著,是武溫候府最底層的存在,連丫鬟都敢欺負他,他哪里見過什麼修士,修士對他來說,只存在于書本之上.
他以前常看鬼怪小說,再加上陳浩方才為他講了聊齋,西游記,他本能的就覺得這三更半夜出現的女子是鬼怪,現在經陳浩這麼一提醒,他才醒悟過來,不只是鬼怪敢三更半夜出來,人族修士也敢出來,那本草堂筆記是這麼寫過的!
那女子看了陳浩一眼,道:"少年,你倒是懂得多呀."
她嫁給楊盤的時間,在宣妃被廢之後,她自然是不認得八歲就被責令不許出安甯殿一步的陳浩.
那女子對陳浩說完後,又對洪易說道:"好了,我不逗你了,你朋友說的對,我的確是一個修士."
"那你來這里做什麼?"聽這女子說她自己是修士,洪易的心緒安甯了一些,在他心里,修士總不會像山狐精怪一樣濫殺無辜.
"嘻嘻,我今天來西山,是來看親戚,卻想不到聽到了這麼一個有趣的故事."紅衣女子目光重新看向陳浩,道:"少年,你是說書人嗎?"
陳浩搖了搖頭,笑道:"少女,我不是說書人,我只是偶爾看過幾篇神話故事罷了."
"你叫我少女?"女子輕輕一笑道.
陳浩笑道:"你叫我少年,我不叫你少女嗎?"
女子道:"我的年齡可比你大得多了,少年你叫什麼名字?"
陳浩道:"我叫楊青."
"楊青嗎?似乎在哪里聽過這個名字?"女子略微思索了一下,又仔細打量了陳浩幾眼後,搖了搖頭,她實在是沒見過陳浩!
"怎麼了少女?"陳浩淡淡一笑.
女子搖頭道:"沒什麼,我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陳浩道:"你且說便是."
女子道:"你既然能看書,自然也是認識字的,我那些親戚之中也有小孩要讀書,我想雇你當老師給他們講課,順便給他們講講故事,不知道你去不去,酬金一月十兩赤金."
陳浩道:"教書?我還真不喜歡教書,你若真想給你的親戚請老師的話,就請我這位洪兄吧,他可是有著秀才功名的,再過上一段時間,就是鄉試了,我這位洪兄,必定也能高中舉人."
"楊兄過獎了,舉人功名,豈是說能考中,就能考中的."此時的洪易還是很謙虛的.
"洪兄莫要謙虛啊,我對你的文采還是有信心的."陳浩說道.
這時那女子看向了洪易,道:"既然你這個少年,這麼有文采,可否願意當我親戚家孩子的老師啊?酬金也是一月十兩赤金."
"這......"洪易有些猶豫,他現在可是個窮光蛋啊!一兩金子對他來說,都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更何況十兩.
在大乾王朝金和銀是一對十五,十兩赤金就是一個月一百五十兩銀子,算得上是巨額了.
洪易還在猶豫之時,那女子又對陳浩說道:"楊青,你雖然不願教書,但也可以為我親戚的孩子講故事,還是十兩赤金,你可有意?"
"講幾個故事,就有金子賺,在下自然要去."陳浩很痛快的答應了下來.
見陳浩答應了下來,洪易也不再猶豫了,他道:"既然楊兄答應,那我也答應了吧."
"好."見二人都同意了雇傭,女子輕笑道:"那咱們現在便前往我親戚家吧."
"現在就走?"洪易眼神瞪了一下.
"當然."女子嘻嘻一笑,"離這里還有大約六十里,不過以你們的腳力天亮都走不到,還是我帶你們吧."
說罷,女子也不管陳浩和洪易反不反對,抓住二人的手臂,整個人一躍,直接到了寺廟的院子外面.
落地之後,女子再次掠起,這一躍卻是比剛才要遠得多,直接便是躍出了百十余丈.
大約過了兩三柱香左右的時間,女子帶著二人來到了一片漆黑的山谷,在山谷的中央,隱約有著火光.
"那是什麼!"
洪易看到了自己永生難忘的一幕.
山谷中間燃燒了一堆大篝火,篝火的旁邊,圍坐著幾十只雪白皮毛的狐狸.
這些狐狸,半蹲半坐,好像是人一樣,尤其是它們,一個個捧著書本,發出稀奇古怪的聲音,好像是在誦讀,就好像是私塾里面讀書的小孩子一樣.
一群狐狸,像人一樣讀書!
洪易目瞪口呆的看向陳浩,嘴里喃喃道:"楊兄,你可把我坑苦了,我方才就說是山怪吧,你偏說是修士,這下咱們兩個,算是進了妖怪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