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邱然的合作,比于休休料想中的更順利.
她對于休休的方案,幾乎沒有提出什麼意見,只是到小魚公司,選定了材料,三下五除二就把合同簽了,當場轉賬給錢,甚至于休休事先承諾的五萬元補償,她也主動放棄了.
有錢不賺不是王八蛋麼?
于休休十分意外,笑盈盈地問她.
"邱阿姨,你可別跟我客氣啊?是不是看我公司小,專門來扶貧的?"
邱然笑著搖了搖頭,"巧家把錢退給我了.我不能再讓你補吧?"
"哦?"于休休更為意外,"鐵公雞下蛋了?"
巧家在業內是出了名的摳蒙拐騙,但凡有點油水都不肯放過,雞腳上都能刮出一層油的公司,會這麼爽快地退客戶錢,她不太敢信.
"是真的."邱然抿了抿嘴,目光微微閃爍一下,笑著說:"一開始他們也不肯.後來,我打12315,他們經理來了,就答應退了."
于休休點點頭,"那好吧,我就省了.不跟您客氣了."
邱然笑著起身,拿起桌上的文件袋,"我的合同都在這里了吧?"
"都在,我都跟你整理好了."于休休看她要走,熱情地說:"一起吃個中飯吧?"
"不了不了."邱然沖她莞爾一笑,"我下午還有事,約了人."
"那成,我送你下去."
于休休領著邱然出門,幫按電梯,陪同下樓,可謂給足了面子.
臨上車,邱然弓著腰頓了頓,又回過頭來看于休休.
"謝謝!"
于休休一怔,笑了起來,"邱阿姨,您說什麼呢?該我謝謝您才對."
邱然搖頭,有些失神,"你給我留了臉面.你是個好孩子."
"???"
看著她離去,于休休還有點懵.
她又不是長舌婦,即使邱然不把工程簽給她的公司,她也不可能去揭穿她的隱私,那種事,對一個女人來說,是毀滅性的打擊,她于休休不是這樣的人呀.
……也許是她誤會了吧?
于休休聳聳肩膀,把手插在兜里,慢慢往回走.
電梯打開,她眼一抬,就看到了帥氣的霍戈.他似笑非笑,正和一個美女說著什麼,看到于休休,一個媚眼就飛了過來.
"嗨!好巧."
巧個屁!這是在她的地盤上.
于休休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在外人面前,沒有拆穿他.
"好巧,小霍總."
"……"又小?
霍戈很不滿意,目光微微一暗,沒有說什麼.
"小休休,想我沒有?"
于休休受不了他這麼親熱的稱呼,明明他倆就沒有那麼親近好吧?
"小霍總今天來,是有什麼事嗎?"
"找你呀."霍戈說得理所當然,在電梯停下時,帶著那個美女跟著于休休進門,介紹說:"這位是梁記者,他們社有一個行業青年標杆的評選報道,我推薦了你."
于休休可不想上什麼報紙,做什麼行業標杆.
她皺眉看霍戈,"為什麼推薦我?不推薦你自己?"
"因為你是青年啊!"霍戈笑容綻放:"最關鍵你是女性,因為這個評選主要是宣傳婦女同胞的.我覺著于休休你最合適了.年輕,漂亮,業務能力強,你不是青年標杆,誰敢標?"
于休休給他個白眼,看向梁記者,"不好意思,我不願意接受這些采訪和宣傳."
梁記者是個面善的人,笑容讓人很舒服,"于總,你先別急著推辭.我們社的宣傳力度還行,對你個人形象,還有公司形象,都是很好的助力嘛……這樣吧,你看我來都來了,就耽誤你半小時,咱們談談,怎麼樣?"
于休休沒有吭聲.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確實不是壞事.
"走吧,我們辦公室坐."
霍戈笑著,瞄她一眼,臉上有點小得意,不待于休休請他,就跟著"溜"了進去.
"討杯茶喝.討杯茶喝."
說得有夠可憐,可是,一雙眼睛到處看,于休休怎麼瞧他都像個間諜.
"老實說,你是不是來刺探情報的?"待梁記者坐下的當口,于休休低頭問他.
霍戈輕笑:"這都被你看出來了?我就是來了解了解,看看最近搶我幾單生意的小魚公司,到底有什麼魔力!"
于休休不以為然地抬了抬眉,"隨便看吧,你要學得了,我名字倒著寫."
霍戈問:"為什麼我學不了?看不起人啊你."
于休休嘿嘿一笑:"因為我是新青年女性,我的經營方式與我的性別有關,也有性別優勢.而你嘛……欲練此功,請先自宮."
霍戈嘖一聲,"是個狼人!"
……
原定的半個小時聊天,一不小心就聊出了一個半小時.
梁記者很會帶話題,于休休本就是個樂觀開朗的女孩子,跟她一聊,不知不覺就熱絡地回應了別人的問題,接不接受采訪,都已經有了采訪實質.待她反應過來,已經晚了.
"你們記者真厲害."
于休休笑眯眯地送她出門,
梁記者再三道謝.
"等我回去整理一下資料,會把采訪內容發給你過目的,我們不會胡亂報道,放心吧.肯定是對你有利的方向."
于休休笑道:"謝謝!我送你."
第二次送人出門,她發現霍戈這家伙還在公司里到處瞎逛.
材料展廳,接待大廳,樣品間,就像在自己家公司一樣自由自在.
同行本來是冤家,他是凱利國際的霍總,大家原本是該忌憚著他的,可偏偏這個男人長得好看,面相又"善良",走到哪里都討人喜歡,男女通吃.大家跟他有說有笑,他問什麼,大家都不避諱,有一說一,據實相告.
于休休哭笑不得.
"你不會是想來撬我牆角吧?"
霍戈說:"撬牆角不至于,學習了解是有的.你就當我是來你公司取經的好了."
于休休問:"取到了嗎?"
沒想到,霍戈認真地點了點頭.
"你們公司的氛圍很不一樣.他們很熱心,團結,為別人考慮."
他眼皮微微一動,落在于休休臉上的光芒微微一熾,笑容里有真誠的欣賞,"什麼樣的人,帶出什麼樣的業務員,你說得對,這個公司的魔力,是因為有你于休休."
于休休說:"你在誇我嗎?"
霍戈似笑非笑:"很顯然."
停頓一下,他又環視小魚的大廳,歎氣說:"一個公司里,如果人人都只為自己考慮,又希望公司能和藹健康的發展,給自己帶來機遇,那是不可能的事.在我們凱利,設計師,業務員,都各自為政,為自己的業績奔波.他們甚至會互相拆台,搶生意.甯願好了外人,也不好自己人.你們小魚的工作方式和氛圍,值得我深思."
"你是想說,因為你就是這樣的人,所以,帶出了一群這樣的人?"
"……"
霍戈被于休休嗆得沒脾氣.
不過轉念想想,好像也沒什麼錯.
他一直認為這個世界是一個鋼筋叢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沒有感情可講.他也一直遵循著叢林法則在這個行業里生存,從來沒有想過,不用單打獨斗,一群人擰成一股繩,力量或許更大.
到了樓下,梁記者另外有事,自己打車走了.
霍戈看著于休休,有點依依不舍的意思.
"要不,你留我吃個飯唄?"
于休休快被他給氣笑了,"我家大米不養閑人.你該不會是想來小魚打工吧?"
霍戈眼皮一抬,"于總要是不嫌棄,聘我做個顧問?"
"我有顧問了."于休休狡黠的眨眼,笑容淺淺,"我可不想招個間諜,搶我生意.您快走吧,我回頭開會跟他們說說,凱利的小霍總都快被搶哭了,下次要碰到凱利國際的人,能讓的就讓讓,再怎麼也要勻一口稀飯給你們,對不對?"
"毒!"
霍戈一口氣提不上來,又不得不保持風度,微微一笑.
"我有點嫉妒."
"嫉妒誰?"于休休微笑.
"嫉妒那個讓你傾心的男人.還有,那個有資格做你顧問的家伙."
他眼一斜,突然笑問:"說來也是奇怪,這個南言,多少年不出山了,誰都請不動,為什麼偏偏就答應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