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炮若霹靂(中)


狂風卷積烏云,在空曠無垠的平原上肆虐,剛剛抽出嫩芽的野草膽怯地搖擺著瘦弱無助的身軀,一會倒伏在地面上,一會又挺直了腰杆,遠遠望去,如同波濤洶湧的海面。在廣袤的大海中間,孤零零地矗立著一座雄偉的城池,數十面旌旗高踞城頭,迎風招展,密密麻麻的士兵肅立在旗幟的下面,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前方!

“咚,咚,咚”,戰鼓聲從地平線的盡頭傳了過來,如同驚雷一般滾過大地,鼓槌的每次敲擊都仿佛打在胸口上,使人氣血翻湧,緊接著,遠處出現一條長長的黑線,仿佛滾滾激流,奔騰而來,黑線的上方是一面面獵獵的軍旗,軍旗的下面是飛馳的駿馬和如林的刀槍!

凌子風縱馬飛奔,地面在翻飛的馬蹄下飛速向身後跑去,一道黑乎乎的城牆不可阻擋地迎面撲來,在瞳孔中的影像越來越大,直到再也看不到別的東西。在他的身後,數以千計的騎兵形成一股洪流,呼嘯而來,棉絮般的塵霧飛揚而起,在狂風的吹拂下,如同一條灰色的巨龍,向城牆撲去,大地在無數馬蹄的踐踏下,發出沉悶的呻吟,與狂風的怒吼和戰鼓的咆哮一起灌滿了耳鼓,使人熱血沸騰。

凌子風策馬跑上離城八百多米的一個土丘上,凝神打量對面的城池,幾秒鍾之後,荷魯斯也縱馬跑了上來,指點著城牆介紹起科納克里的情況,在他們的腳下,數千名騎兵兵分兩路,在城門的左右兩側展開隊形,掩護後面徐徐推進的步兵。

“攻城最關鍵的是把握攻擊的節奏!”荷魯斯望著正在揮動鐵鏟挖掘壕溝的步兵,輕聲說道:“第一,步兵發起突擊之前,投石車必須全部開始攻擊,盡最大力量摧毀對方的投石車和防禦設施,並壓制對方的弓箭手;第二,步兵必須在盡可能短的時間內越過守方弓箭的覆蓋范圍,推進到城牆下,然後再用弓箭手壓制對方的弓箭手,掩護前鋒登城;第三,前鋒必須精銳中的精銳,不但要武技強橫,而且要悍不畏死,因為他們肯定要面對數倍于己的守軍的瘋狂反擊;第四,軍隊的投入必須前後緊密銜接,萬萬不能出現停滯,哪怕是幾分鍾都是不可以的!”

“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說到這里,荷魯斯特意加重了語氣,“不要奢望一蹴而就,必須穩紮穩打!”

凌子風望著迅速向兩端擴展的黑色壕溝,沉聲說道:“那就只有用人命來拼吧!無論是我們的,還是敵人的,都一樣——這就是戰爭!”

經過整整一天的忙碌之後,一道十米寬、兩米深的壕溝出現在科納克里城外,從東西北三面將其包圍起來,挖出來的泥土被運到三道城門的對面,壘起高高的土山,上面架起高高的瞭望塔,這樣一來,城里的任何動靜都逃不過自由軍團的眼睛;壕溝的後面立起兩米高的柵欄,把自由軍團的兵營和輜重全部保護起來。

次日清晨,數以萬計的士兵在科納克里北門外排成整齊的方陣,如林的刀槍在初升的陽光映照下,反射出粉紅色光暈,冷眼望去,仿佛浸透了鮮血一般。在方陣的前面,整齊地排放著數以百計的云梯、八座巨大的攻城塔和碩大無比的破城槌,方陣的後面,三十架投石車以二十米的間隔一字排開,旁邊擺放著數十枚大大小小的石彈,炮手們肅手立在兩旁,已經進入了臨戰狀態。

“嗚…”悠長的號角聲驟然響起,緊接著,沉悶的戰鼓聲從土山上激蕩而出,城牆下面的龐大方陣開始搖動,乍看上去,仿佛地面都晃動起來!


“目標,正前方;距離,五百;放!”戰刀迅猛揮下,伴隨著刺耳的呼嘯,一塊塊兩三百斤重的石彈從皮兜中間騰空而起,瞬息之間就被拋射到好幾十米高的空中,然後在重力的作用下如同隕石般飛速墜落,在守軍的眼中越來越大!

“轟隆!”,“轟隆!”,驚天動地的巨響接二連三地響起,城牆上騰起一陣陣煙霧,破碎的人體和石塊漫天飛舞,淒厲的慘叫和驚慌失措的尖叫頓時響成一片,不到片刻,正面的兩座箭塔和城門樓就全部被石彈砸塌,城頭更是一片狼藉,慘叫聲不絕于耳!

自由軍團投石機的凶猛遠遠超出了守軍的相像,士兵們有的徒勞地舉起盾牌,有的逃也似地躲進箭塔的底層,更有甚者,直接跑下城牆。

“臨陣退縮者,殺無赦!”軍官們發出聲嘶力竭的吼叫,雪亮的鋒刃在人群中帶起一漫天血雨,十幾顆猶自帶著驚恐表情的頭顱連續被踢下城頭,這才把行將失控的局面勉強穩住。緊接著,大批民壯手持皮墊、竹簾和草席等物出現在城頭,匆忙把城牆和箭塔的外牆遮擋起來,然而,這些應付投石機最有效的辦法卻突然失靈,巨大的石球毫不費力地擊穿了保護物,在堅固的石牆上留下一個個巨大凹陷和窟窿!

“殺,殺,殺!”步兵方陣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吼聲,在密集的彈雨掩護下飛速向前推進,守軍竭力想阻止對方靠近,但是由于要躲閃無處不在,威力驚人的石彈,射出來的箭矢不是沒有什麼准頭,就是力度不夠,雖然也射倒了十幾個人,但是對于潮水一般洶湧而至的軍隊,無異于杯水車薪,根本無濟于事!

“調整標尺、換石彈!”投石車指揮官見己方軍隊已經越過守軍弓箭的封鎖線,進入了射擊的死角,急忙下達了新的命令,十幾個七八斤重的小型石彈迅速被放進皮兜,炮手不慌不忙把標尺定在新的位置上,緊接著,發射的命令再次下達!

“目標,正前方;距離,六百米;放!”

數以百計的石彈再次騰空而起,急速向高空飛去,頃刻間就變成一個個小黑點,接著在城牆前百余米的地方攀升到最高點,然後鋪天蓋地般向城內落去,一時間牆倒屋塌、塵土飛揚、慘叫聲不絕于耳,地面上頓時鋪滿了碎石、木料和橫七豎八的尸體,不少沾著血的手、腳從倒塌的房屋的橫梁下伸出來,痛苦地抽搐著,僥幸逃過一劫的人們還沒來得及向內城逃跑,城外又響起了投石車拋射杆咯咯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