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輝道路舊版 第七章 智勝血獅


凌子風雙眼微閉,坐在斗獸場拱門後面的甬道里,牆壁的冰冷透過結實的犀牛皮甲傳到背脊上,使他幾乎要沸騰的血液冷卻下來,與此同時,他想象著一位穿著中國傳統練功服的長須老者,在碧綠的草地上演練太極拳,從而把自己的注意了全部轉移開去,使心頭保持了一片甯靜。

四十多名角斗士在他的對面和身邊或坐或站,有的人在來回踱步,以此來穩定自己的情緒,雖然動作和神態不盡相同,但是他們的眼神都帶著焦慮、不安和絕望——角斗就要開始了!

透過拱門上面的縫隙,可以看到對面看台上密密麻麻,不同性別、不同年齡和不同身份地位的觀眾,他們穿著款式和顏色各不相同的服裝,交織成瑰麗燦爛的海洋!

平民和沒有買到包廂票的小貴族、商人們坐在平整的石階上,高聲地交談著;坐在包廂里的貴族、騎士和富商們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勢,進行溫文爾雅的談話;好動的少年在人群中穿來繞去,發出歡快的笑聲;販賣食物的小販在密集的人群中飛快地穿行,高聲叫賣。這些聲音彙集在一起,如同颶風沖上海灘的巨響,數以萬計人頭的轉動和手臂的揮舞,好像狂暴的海洋中洶湧可怕的巨浪,不斷地沖擊著整裝待發的角斗士心理,使他們緊張萬分,坐立不安!

突然,嘹亮的號角聲從斗獸場的四角響起,觀眾席上隨即爆發出陣陣歡呼,因為他們期待已久的盛宴即將開始,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甬道中的角斗士們卻臉如死灰,准備去接受死神的裁決。

第二次號角剛剛響起,四十名手持短劍、盾牌的角斗士就排成整齊的兩列,沿著剛剛打開的大門跑進場內,人群中又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掌聲剛剛平息,第三次號角就響了起來,緊接著,整個斗獸場就陷入了短暫而又難言的靜寂!

轉瞬之間,短劍斫擊盾牌的鏗鏘聲、短劍之間碰撞的叮當聲、鎧甲斷裂的脆響、武器砍中肉體的噗噗聲,與角斗士們粗重的喘息聲暴風驟雨般地響起,穿過木門,傳到甬道里面,使剩下的角斗士們的精神更加緊張起來。

不一會,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從看台上響起,角斗士們立刻意識到,一名同伴失去了性命!

歡呼、怒吼和雜亂的嘯叫聲中,角斗士們接二連三地倒了下去,變成一具具冰冷的尸體,他們的同伴們則緊握著被汗水和鮮血浸透的武器,在同伴的尸體和血泊中繼續瘋狂地戰斗,在為自己爭取活下去的機會的同時,娛樂看台上貴族和平民!

半個小時之後,甬道的門再次打開,七個渾身沾滿鮮血和碎肉的角斗士搖搖晃晃地走了進來,手持長鉤,帶著石粉包的雜役們跑步入場,去清理遍地的尸體和血跡。

催命的號角再次響起,二十名角斗士魚貫進入角斗場,當他們經過面無表情的凌子風身邊的時候,不約而同看了看這個奇怪的“獸人”,目光中帶著同命相憐的悲哀、無奈,以及對這個世界的憤怒!

眼睜睜地看著一條條鮮活的生命飛速地消失在面前,凌子風的心情再也無法保持古井不波的甯靜,心中對罪惡的奴隸制、看台上邪惡的觀眾的憤怒和痛恨上升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當第二批角斗士中的五名幸存者從面前走過的時候,他的憤怒在瞬間就攀升到了極點,心中充滿了殺戮的欲望,迫切需要用鮮血和生命來宣泄!所以當號角聲剛剛響起,他就迫不及待地沖進斗獸場!

“快看,白皮膚獸人出場了!”“獸人王子!”……看台上頓時爆發出此起彼伏的歡呼聲,那些在凌子風身上下了賭注的觀眾更是聲嘶力竭地叫喊著,為他助威!就在這時候,斗獸場另外一端的鐵門緩緩拉開,一只通體血紅,高大威猛的雄獅慢慢走了出來!

“血獅生活在塔斯曼帝國西北部邊境大草原上,主要以獵食草食動物為生,但是在食物缺乏的時候,也會攻擊狼群,是一種非常凶猛的動物。成年雄獅身高在兩米左右,體重超過千斤,主要靠牙齒和尾巴上的刺錘攻擊目標,雖然速度不是很快,但是由于皮膚堅逾鋼鐵,不畏刀劍,很難對付!”凌子風仔細觀察著血獅,腦海中回想起阿圖姆的提醒,“血獅的弱點在它的眼睛,所以你只要發揮速度上的優勢,出其不意地把它的眼睛刺瞎,就可以獲得最終的勝利!”最後,阿圖姆還補充道:“普通觀眾都被血獅刀槍不入皮膚和火焰般的鬃毛迷惑了,以為它是猛獸中的強者,可是在有經驗的角斗士看來,它卻比魔狼要容易對付的多,你既然能殺死魔狼,戰勝它應該沒有多大的問題,這也是阿克齊恩安排血獅做你的第二個對手的原因!”


厚厚的石粉依然擋不住地面上殘留的濃重血腥味,血獅嗅了幾下之後,猛地昂起頭碩大的頭顱,發出雷鳴般的吼聲,然後如同一團滾動著的火焰,向遠處的“食物”狂奔而去,地面在沉重的鐵蹄踐踏下發出痛苦的呻吟,看台上的淑女們立即發出刺耳的尖叫!

“速度不是很快!”凌子風看著風馳電掣沖過來的怪物,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自己小時候曾經和父母親一起到專門保育地球野生動物的“諾亞”行星旅行過,哪里最壯碩的獅子也沒有血獅的一半大,速度也無法比擬,為什麼這個時空的人和動物都這麼變態!?

沒容他多想,血獅山岳般沉重的身軀就沖到了面前,寬度接近一米的血盆大口攔腰咬了下來,兩排十幾厘米長的牙齒如同鋒利的剪刀,帶著呼呼風聲!

撲面而來的腥風幾乎要把凌子風頭盔吹落,他在間不容發之際橫移三步,躲開了血獅的攻擊,接著短劍疾刺,直奔野獸的眼睛。

血獅晃動脖子,避開了劍鋒,然後把頭一頂,隨著“咣”地一聲,短劍被彈了起來,血獅的額頭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白道,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驚愕的表情剛剛浮現在凌子風臉上,一股疾風就直奔他的後腦勺,他下意識地轉身、舉盾。

“嘭”地一聲巨響,木制的盾牌被打得粉碎,凌子風的左臂也應聲而斷,無力地耷拉下去,而血獅的尾錘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自上而下揮擊下來,觀眾當中又爆發了一陣狂叫:“殺死獸人!干掉他!”

強忍鑽心的疼痛,凌子風縱身一跳,堪堪避開攻擊,原先立足的地方就出現一個二十厘米寬的凹陷!

當尾錘再次襲來的時候,凌子風在側身躲避的同時,試探性的用短劍攻擊,非但沒有給血獅造成任何傷害,反而把自己的胳膊震的酸麻起來,幾乎失去了知覺。

在接下來的幾分鍾時間里,凌子風在躲避血獅攻擊的同時,竭盡所能地用手中的短劍發動反擊,雖然他的大部分攻擊都沒有落空,但是僅僅證明了血獅的皮膚的確是堅硬無比,沒有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而血獅顯然對自己的弱點非常清楚,牢牢保護住雙眼,使凌子風的屢次偷襲都落空!

血獅的強悍遠遠超出了凌子風的想象,阿圖姆提出的方法難以實現,而自己左臂的傷勢又影響到力量的發揮,難道真的要命喪獅口嗎?

眼看著被寄予厚望的角斗士變成了猛獸的獵物,在對方的追逐下四處逃竄,斗獸竟然變成了獸斗,這是花了大價錢的觀眾感覺遭到欺騙,頓時噓聲一片!

血獅的攻擊已經使凌子風疲于應付,哪里還有時間理會觀眾的反應,更何況他恨透了這些用自己的生命來娛樂的劊子手!

血盆大口再次擦身而過,在凌子風胳膊上留下幾道深深的血痕,在身形交錯的瞬間,他突然聽到了血獅粗重的喘息聲!


獅子累了——為了增加猛獸的攻擊性,在開始斗獸之前幾天都會停止喂食,而獅子這種體型碩大的猛獸又不能像狼那樣忍受長時間的饑餓,體力和耐力肯定大打折扣!

想到這里,凌子風立即信心倍增,渾身充滿了力量,馬上加快速度,在血獅四周跳來縱去,發動連續攻擊!

血獅在他的挑逗下吼聲連連,不斷發動凶猛的撲擊,但是卻被凌子風利用速度的優勢盡數避開,隨著時間的推移,血獅沉重的軀體迅速把它所剩無幾的體力消耗殆盡,動作越來越慢,連吼叫的力氣都沒有了!

察覺血獅的變化之後,凌子風沒有立即發動致命的一擊,而是繼續進行更加激烈的挑釁,短劍不時在對方的雙眼之間刺來刺去,把血獅體內最後一點力氣也壓榨出來。

半個小時之後,血獅前腿一軟,癱軟在地,腦袋無力地耷拉下來,粘稠的液體從嘴角不斷湧出,粗重的喘息聲連高踞看台的觀眾都能聽到。

“殺死它,殺死它!”震耳欲聾的叫嚷和經久不息的掌聲激蕩在斗獸場上空,凌子風提著短劍走到獅子面前,非常輕松地用腳將其踢倒,然後把右角踩住長滿濃密鬃毛的巨大頭顱。

“殺死它,殺死血獅!”幾千人同時高喊著,然後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進來,千萬雙眼睛凝神注視著場中的一人一獸,期待目睹今天的最後一幕血腥!

“咣當”一聲,短劍被遠遠拋開,觀眾頓時如同被掐斷了脖子的公雞,沒有了聲音,凌子風用鄙夷的目光掃視了一眼看台,猛地豎起中指,向弧形台上的觀眾“致敬”!

“混蛋!你知道自己在干什麼嗎?你為什麼不殺死那頭獅子!?”凌子風剛剛進入甬道,氣急敗壞的阿克齊恩就提著皮鞭沖了過來。

凌子風冷冷看了阿克齊恩一眼,用嘲諷的語氣說道:“看台上的那些賤人用得著迎合嗎?你越是把鄙視他們,他們反而越會歡迎你,不顧一切地贊美你!”在自己的時空見慣了明星扮酷作派的凌子風遠比阿克恩齊了解觀眾的心理。

仿佛為了驗證他的說法,斗獸場經過短暫的沉寂之後,掌聲和歡呼聲再次響起!

阿克齊恩收住皮鞭,臉上露出詫異的神情,追問道:“你的手勢是什麼意思?”

“問候他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