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輝道路舊版 第十三章 生死一線


當渾身都裹在漆黑斗篷里面的索貝克跨入斗獸場的那一刻,陰冷的氣息迅速傳遍每個角落,寬闊的觀眾席上頓時鴉雀無聲,甚至連坐在最高處包廂里的克努特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而並排坐在身旁的阿德麗雅公主,卻興奮得呼吸急促,面帶潮紅,猩紅的嘴唇仿佛要滲出血來,美麗的眼睛里閃爍著狂亂的光芒,暴露出嗜血的欲望。

看到阿德麗雅公主的反應之後,克努特心里的最後一絲擔心煙消云散,心情立刻變得愉悅起來,開始為索貝克縱情歡呼、鼓掌,正在因為自己的膽怯而羞愧萬分的觀眾們,為了證明自己才是角斗士們的主宰者和欣賞者,拼命地鼓掌歡呼,斗獸場頓時淹沒在巨大的聲響之中。

突然,索貝克對面的甬道無聲無息地打開了,上身赤裸,手持長劍和盾牌的凌子風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阿德麗雅一眼就看見纏在他左臂上的絲巾,頓時發出興奮至極的尖叫,看台上的淑女貴婦們也齊聲歡呼,飛吻頻頻!

在凌子風出現的瞬間,索貝克瞳孔急劇收縮,眼睛死死地盯住對手的一舉一動,全身的肌肉迅速調整到巔峰狀態,如同一頭蓄勢待發的野獸,隨時准備撲向自己的獵物!

凌子風在距離索貝克二十多米遠的地方停住腳步,隨手解開臂上的紗巾,向空中拋去,正當阿德麗雅的臉上浮現出得意神情的時候,他揮劍上挑,把絲巾斬成兩截,然後意猶未盡地踩上兩腳,並挑釁地向看台高處伸出了中指!

“豈有此理!”阿德麗雅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她猛地抓住克努特的胳膊,怒吼道:“告訴你的索貝克,給我殺死他!不,要讓他生不如死!”

克努特看著阿德麗雅扭曲的面容,感到心情十分舒暢,于是非常幽雅地低頭行禮,輕聲說道:“謹尊您的吩咐,尊貴的公主殿下!”然後揮手叫過一名隨從,耳語幾句之後,隨從迅速向看台邊快步走去!

“嗚……”號角聲驟然響起!

索貝克右腳猛蹬地面,如同離弦之箭向前狂奔而去,漆黑的斗篷在高速運動下被拉成了一條直線,對面的凌子風奮力揮起左臂,沉重的盾牌離體而出,旋轉著砸向對方,接著身形一矮,迎面沖了上去!看台上頓時一片嘩然——索貝克的攻擊力犀利無比,沒有盾牌掩護的獸人如何能抵擋得住!

凌子風的舉動看似魯莽,但是卻經過反複的思考。既然索貝克的優勢是速度和耐力,如果還帶著沉重的盾牌的話,只會把差距拉的更大,與其那樣落個必敗的結局,還不如冒險一搏!

索貝克輕輕一縱,躍過盾牌,在落地的瞬間,雙刀在空氣中精確而迅速地舞動,在自己面前交織出一道綿密的圖案,隨著一陣‘叮叮當當’的碰撞聲,彎刀和長劍連續撞擊在一起,飛濺起無數的火星,凌子風迅猛的攻擊全部落空!

索貝克化解了對方的攻擊之後,迅速向凌子風的側面移動,雙刀交叉成十字型絞殺過去。

凌子風輕松地轉過身體,長劍上下舞動,擋開雙刀,然後鼓足全身的力氣,順勢發動連續凶狠的斫擊,引誘索貝克的武器上移,然後飛起一腳,踢向對方的腰部。

索貝克彎刀上下翻飛,封死了凌子風攻擊的路線,接著向旁邊輕輕一縱,避開對方的飛腳,然後加快速度,在地面上跳來跳去,在凌子風的四面八方飛速移動,左手彎刀如同舞成一片雪花,輕松接下對手的連續攻擊,右手彎刀如同毒蛇般向要害之處劈刺!

當索貝林的攻擊全面展開、精湛的武技淋漓盡致地發揮出來之後,兩人之間立刻就顯示出了速度上的差距,凌子風雖然勉強能擋住對手的攻擊,但是索貝克變幻莫測的步伐和刁鑽古怪的攻擊使他防不勝防,不得不一步步後退,以此來化解對方的攻擊。


突然,索貝克沒有任何預兆就騰空而起,雙刀如同匹練般凌空揮下,雪亮的鋒刃在空中劃出完美的弧線,漫天的刀光頓時把凌子風牢牢地籠罩起來,左手到封死了他的退路,右手刀的刀鋒對著他的咽喉——經過長時間的試探之後,索貝克已經摸清了凌子風的虛實,決定盡快結束戰斗!

“嗷!”凌子風怒吼一聲,挺劍猛沖,劍尖直指索貝克的小腹,對正割向自己咽喉的彎刀視若不見——雖然自己會失去生命,但是索貝克也不能全身而退,這對于占據優勢地方的索貝克來說,肯定是不能接受的結果,所以凌子風決定賭上一把!

索貝克左手一翻,彎刀蕩開長劍,然後乘勢落向旁邊,右手刀飛速在對手的胳膊上劃過,留下一道幾寸長的傷口,凌子風流下了他在這場戰斗中的第一滴血!

觀眾如同聞到了血腥味的狼群,變得越來越興奮,不斷揮動著手臂、敲擊著台階,發出聲嘶力竭的叫喊,期望看到更加血腥的場面。

索貝克沒有乘勝追擊,而是隔著三米的距離仔細打量起自己的對手:年輕而英俊的臉龐上帶著與其年齡不相稱的老練,眼神非常沉穩,帶著永不服輸的倔強,雖然鮮血不斷順著胳膊流下來,但是握劍的手臂沒有絲毫的晃動!

與此同時,凌子風也在打量索貝克:濃密的頭發下面,是一雙如同野獸般凶猛的眼神,精瘦的臉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疤痕,顯得格外猙獰,黑色的武士服下面,肌肉虯結突起,蘊藏著無窮的精力,兩柄彎刀非常隨意地握在手中——凌子風意識到,對手實力的確強過自己,如果按照目前的方式繼續戰斗的話,自己身上的傷口會越來越多,直到耗盡最後一絲精力!

索貝克正准備再次發動攻擊,突然看到凌子風用手在傷口上抹了一下,然後把血淋淋的手指送進嘴里吮吸起來,臉上表情也變得凶惡起來,急忙豎起雙刀,試探性地向前移動腳步!

“殺!”平地響起一聲炸雷,凌子風雙手握劍,以一往無前的氣勢沖了過來。

索貝克不敢硬接,迅速向右一閃,左手彎刀反手揮出,砍向凌子風的後背,然後以左腳為軸,旋轉一百八十度,准備再次面向對手。

然而,凌子風非但沒有停住腳步,而是加速前沖,向斗獸場的另外一端狂奔而去,沒等索貝克反應過來就沖出了十幾米遠!

索貝克頓時惱怒起來,馬上尾追過去,于是兩個人圍著斗獸場奔跑起來!

雖然比凌子風多拿了一把刀,但是索貝克的速度還是超過他,十幾秒鍾之後,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就縮小到不足五米,索貝克正准備全力沖刺,凌子風卻突然停了下來!

凌子風轉過身來,極力調勻呼吸,然後再次雙手舉劍,狂吼著向索貝克沖殺過去。索貝克剛剛停穩身體,長劍就帶著風聲當頭斬下,他匆忙把雙刀交叉上舉,隨著一聲巨響,他的身體在巨力的沖擊下晃了一下,沒等他站穩身體,第二劍又砍了下來!

凌子風一劍快似一劍,一劍重似一劍,使索貝克得不到喘息的機會,一口氣總是順不過來,根本沒有還手的機會,為了挽回局勢,他只好向旁邊一跳,避開對手的鋒芒,然後迅速向凌子風的側翼移動。

凌子風根本沒有理會索貝克的舉動,再次把頭一低,撒腿狂奔起來,等到索貝克調勻呼吸之後,已經到了二十多米外!


索貝克氣得七竅生煙,怒吼著追了上去。

接下來的戰斗過程完全是前面的翻版,凌子風總是先跑後停,接著迎頭就是一頓猛砍猛殺,把索貝克殺得手忙腳亂,等他緩過氣之後,再次撒腿狂奔,牢牢掌握了先機,另外,由于逃跑的一方可以隨心所欲,耗費的體力比追擊的一方要少得多,雙方在體力上的差距急劇縮小,十幾分鍾之後,索貝克也開始氣喘籲籲。

雖然索貝克已經知道了對手的目的,但是克努特安排在場邊的人卻頻繁向他發出信號,催促他早點給凌子風予重創,只能被對手牽著鼻子走。

又過了十幾分鍾,兩名角斗士都變得氣喘如牛,奔跑的速度越來越慢,武器的揮擊也沒有了力度,動作的准確性也大打折扣,盡管如此,索貝克還是在凌子風的身上新添了兩道傷口,自己依然毫發無損。

正當場上的觀眾以為無聊的局面將會無休止地繼續下去的時候,凌子風卻主動停了下來,向著索貝克發動迅猛的攻擊,對手毫不示弱地全力反擊!

刀鋒和劍刃狠狠地撞擊出火花,金屬發出痛苦的呻吟聲,他們的武器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揮舞著,以至于觀眾根本看不到他們的動作,只能看到大致的情形;每當傷口出現在一個角斗士的身上,很快他的對手也會出現新的傷痕;血花隨著雪亮的鋒刃四處飛濺,兩個人的身上已經沾滿了汗水和血水,身上的衣服被割得七零八落,露出細密的傷口;疲憊不堪的角斗士已經是完全依靠本能在戰斗,他們不停地吼叫著,手中的武器頻繁地撞擊在一起,在斗獸場上響起延綿不絕的金屬聲。

長劍再次劈砍下來,索貝克雙刀交叉上迎,沒等對方收回長劍就猛地向前跨出一步,把全身的重量都壓了上去,准備把對方壓倒。

凌子風突然丟開劍柄,雙手抓住索貝克的手腕,一個凶猛的頭槌從刀鋒之間撞了過去!

“砰”地一聲悶響之後,索貝克頓時頭暈目眩,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同時雙手一送,彎刀掉落在地,沒等他恢複神智,凌子風的第二記頭槌又凶猛地砸了下來!

幾聲沉悶的脆響之後,兩個人額頭同時血水四溢,感到頭暈目眩。凌子風因為是主動攻擊的一方,所以受到的傷害較為輕微,于是毫不猶豫地連續猛擊,直到索貝克萎頓在地才松開雙手,接著用力甩了甩頭,努力使自己恢複神智,然後搖搖晃晃走向幾米外的長劍!

賽場上的形勢變化如此之快,遠遠超出了觀眾的預料,那些在索貝克身上壓了大筆賭注的頓時鼓噪起來,發出聲嘶力竭的叫喊:“索貝克,站起來!索貝克,站起來!”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在凌子風身上下注的觀眾則眉開眼笑,同時也齊聲高呼:“狂風,殺死他!狂風,殺死他!”

包廂里的阿德麗雅滿臉通紅,死命地撕扯著手中的絲巾,嘴里恨恨地罵道:“這個可惡的家伙,怎麼就死不了!”

“不用擔心!”克努特氣定神閑地安慰道:“阿德麗雅,你就是等著看好戲吧!”

這時候,凌子風剛剛走到長劍前面,可是突然雙腿一軟,慢慢地倒了下去,而不遠處的索貝克卻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歪歪倒倒地走向自己彎刀!


突如其來的變化使斗獸場內立刻變得鴉雀無聲,轉瞬之後,又爆發出狂亂的叫囂聲,幾乎把人的耳鼓都要震破了!

凌子風的臉貼著堅硬的地面趴著,無論他怎樣努力,都不能從體內感到一絲一毫的力氣,仿佛突然之間全部被抽走了一樣!這時候,他眼前突然回想起早餐時的一幕!

“狂風,今天的比賽我可是下了重注在你身上,所以一定要贏!”阿克齊恩臉上掛著虛偽的笑容,假惺惺地說道:“我特意讓艾麗婭替你准備了豐盛的早餐,保證你有充足的體力應付激烈的戰斗!”

“阿克齊恩!”凌子風眼睜睜地看著索貝克撿起彎刀,獰笑著向自己走來,嘴里發出不甘的吼聲!

與此同時,阿德麗雅的包廂里響起了邪惡的笑聲:“克努特,你對狂風做了什麼?你看他好像一條被打斷了脊梁的狗,再也爬不起來了!哈哈哈哈!”

“沒有什麼,只是讓阿克齊恩給他吃了點補品而已!”克努特陰險地笑道。

“那我可以好好獎賞你喔!”阿德麗雅用手指點了下克努特的額頭,用充滿誘惑的聲音說道,然後扭頭去欣賞即將上演的盛宴!

索貝克慢慢走到凌子風的面前,冰冷的刀尖對准他的胸膛插了下去!

千鈞一發之際,凌子風用力把舌頭咬破,接著疼痛的刺激恢複了一點力氣,然後匆忙向旁邊挪動身體。然而,他的動作太慢,雖然避開了要害,但是右臂卻沒有躲過去,被刀尖刺穿,釘在地面上!

索貝克正想拔出刀來,凌子風卻在傷口的創痛下恢複了大部分體力,他用毫不猶豫地用左手握住刀鋒,用力往下一帶,把搖搖欲墜的索貝克拉倒在地,然後扭打在一起!

筋疲力盡的兩名角斗士完全忘記了所有的招式和武器,單純依靠自己的本能在戰斗,發出狂亂的吼叫,如同兩只凶猛的野獸!

幾分鍾之後,凌子風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索貝克卻躺在地面上一動不動,看台上頓時響起了山呼海嘯般的巨響,阿德麗雅惡狠狠地瞪了克努特一眼,“克努特,你怎麼連這麼點事都辦不好,太令我失望了!”然後拂袖而去。

克努特遙望著凌子風孤獨的身影,咬牙切齒地低吼道:“我以我父親的名義起誓:一定要讓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