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輝道路舊版 第二十六章 一戰拔城


在白雪覆蓋下的平原中央,有一塊高高隆起的土丘,在接近土丘中央的位置,一條數百米長的無水壕溝環繞在城堡的四周,城堡的幕牆高達二十五米,全部用切割的整整齊齊的巨大條石堆砌而成,頂部密布著垛口和射擊孔;沿著幕牆每隔三十米有一座圓形的防禦塔樓,同樣留有視野開闊的射擊孔和瞭望台;五米寬的外牆後面是一道三十米高的內牆,這里的守衛者具有更好的視野和射擊范圍,與外牆的守軍一起形成密集的交叉火力網,有效地殺傷進攻的一方。

走近城堡之後,凌子風慢慢看清了城堡的結構,不由感到暗暗心驚!根據大腦里面的資料,像這種設施完備,無比堅固的防禦工事,單純依靠兵力上的優勢是很難攻克的!即使裝備了適當的攻城器械,仍然要經過艱苦的戰斗、付出慘重的代價才有機會取勝,托利克斯和羅賓貿然出擊,失敗是必然的。

起義軍的軍營就設在距離城堡正面一箭之地的一個土坡上,四周僅僅挖了一條淺淺的壕溝,然後把匆忙砍伐下來的樹木圍成一圈,垂頭喪氣的士兵們三五成群的聚集在營火旁,呆呆地望著鐵鍋里面冒出的騰騰熱氣,沾滿塵土和血跡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武器也非常隨意地丟在一邊;營地中間的幾座帳篷里面不時傳出傷兵們痛苦的呻吟,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從里面抬出一具尸體,送到後面的雪地上,那里已經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兩百多具尸體。

騎兵隊剛剛來到軍營門口,城堡的塔樓上突然想起嘹亮的號角聲,一陣嘈雜的人聲和腳步聲之後,幕牆頂端和塔樓里頓時出現無數身影,刀光劍影之中,一枝枝利箭斜指向下,擺出了戒備的態勢。

凌子風揮手示意隊伍停下,然後獨自策馬向前,緩緩向幕牆逼近,剛好在對方弓箭的射程之外勒住戰馬,仔細觀察城堡的情況。

壕溝里的積雪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野草般雜亂的箭矢、折斷的刀槍、橫七豎八的石塊、一塊塊的油汙和滿地的血跡,牆壁上來也留下了刀劍的痕跡,垛口也出現多處缺損,顯示出戰況是何等激烈;洞開的城門里,原本是大門的位置停著一輛已經被燒得漆黑一片的攻城槌,它的對面是綁滿了尖刀,如同刺猬般的刀車,車子頂部到門洞下面的空隙橫七豎八地釘滿了巨大的木板,上面插滿了密集的箭矢,通向門洞的壕橋上,躺著十幾具義軍士兵的尸體,身下的地面被血水浸透成漆黑的顏色。

“嘣”,一枝利箭離弦而出,在刺耳的厲嘯聲中向凌子風的胸膛飛去,然而,在距離目標還有五六米遠的時候,利箭力盡而衰,斜斜地掉了下來,噗地一聲插在馬頭前兩米的位置。

凌子風用鄙夷的目光掃射了一眼牆上的守軍,然後掉轉馬頭,不慌不忙地彙合自己的部下,向不遠處的軍營進發。

“大家聽著,我是你們的軍團長狂風,從現在起,這里的指揮權由我接管!”凌子風走進營門之後,立即催馬跑到一個營火前,飛起一腳把鐵鍋踢翻,然後在士兵們的驚叫聲中發布了一連串的命令:“第一步兵大隊馬上把外面的壕溝加深、加寬;第二步兵大隊制作十具云梯和一個攻城槌,必須在天黑之前完成;騎兵大隊派一個小隊沿驛路前進二十公里,監視帝國軍隊的動靜,其余的人負責監督步兵的工作,如有怠工者,鞭笞五十下,以儆效尤,違抗軍令者,格殺勿論!”

話音未落,凌子風身後的騎兵就呼嘯而出,迅速分散到軍營的每個角落,用馬鞭將那些依舊躺在地上的士兵趕起來,雞飛狗跳之後,千余名士兵亂哄哄地擠出營門,然後兵分兩路,一路向遠處的樹林跑去,一路直接跳進壕溝里面埋頭苦干。

安排完這些事情之後,凌子風在士兵的引導下走進托利克斯的帳篷,去察看他的傷勢。

門簾一掀,凌子風就感到眼前一黑,還沒等他的眼睛適應過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就撲鼻而來。

“大隊長,軍團長大人看你來了!”衛兵快步走到托利克斯床前,俯身說道。

“狂風,我們打得好慘哪!”托利克斯一邊掙紮著坐起來,一邊痛心疾首地說道:“羅賓死了!兩百多個弟兄倒下去了,可是咱們卻連城堡的大門都沒進去啊!”


凌子風急忙按住托利克斯的胸口,讓他躺下去,然後輕聲安慰道:“攻城的事等下再說,你的傷勢怎麼樣?”說罷向對方的胸口望去,只見托利克斯的腹部包紮著厚厚的白布,中間的位置滲出碗口大小的血跡,顯然傷的不輕。

“我的傷不礙事!”托利克斯用不耐煩的語氣回答道:“你要給羅賓和死去的弟兄們報仇啊!”

衛兵怕凌子風不高興,補充道:“軍醫說傷口不是很深,修養段時間就能恢複過來。”

凌子風點了點,然後開始詢問戰斗的具體經過。

托利克斯緩緩說道:“從礦場出發之後,我們兩個大隊連續占領了幾個村子,雖然征集了幾萬斤糧食和一批武器,但是只解救了十幾名奴隸,為了盡快壯大隊伍,我和羅賓就擅自決定攻打這個城堡,因為這里有好幾百個奴隸!”

“誰也沒想到,附近村子里的自由民非但不同情我們,反而主動給領主通風報信,等我們率領部隊趕到的時候,城堡已經是大門緊閉,嚴陣以待了!”

“一看到這個城堡,我就感覺可能打不下來,因為咱們沒有攻城的器械,可是羅賓卻說城堡里面頂多就百十來個士兵,咱們就是拼也能把他們拼光,我一時糊塗就同意了,結果就打成這個樣子!”

凌子風皺了皺眉頭,本來想責備托利克斯擅自改變攻擊目標,可是看著他那被疼痛和仇恨這麼的變形的臉頰,怎麼也說不出口,只好改口問道:“我軍傷亡多少?殺傷了多少敵軍?城堡里還有多少敵軍?”

托利克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軍陣亡一百八十三人,傷三百一十;敵軍的傷亡應該在一百上下,城堡里面應該還有兩到三百人。”接著他詳細解釋道:“敵軍的傷亡都是我們死拚城門的時候造成的,要不是那輛該死的刀車,城堡肯定拿下來了!”

凌子風眉頭微皺,繼續問道:“作戰過程中對方的防守器械和箭矢有沒有供應不上的征兆?大概有多少平民逃進城堡?里面的糧食儲備如何?”

凌子風雖然問得頭頭是道,但是心里卻感到異常尷尬,因為這些都是存在他大腦里面的戰略戰術的一部分,並且是從來沒有得到認真對待的那一部分。

托利克斯蒼白的臉上浮起一陣潮紅,輕聲說道:“慚愧的很,我和羅賓只顧著打仗,根本沒有留下這些細節問題。”

接著他用欽佩的目光看著凌子風,發出由衷的感歎:“如果軍團長在這里就好了!我們對攻城是一竅不通啊,而城堡的指揮官又是個非常老道的家伙,所以才會吃這麼大的虧!”

凌子風頓時來了興趣,隨口問道:“你知道他的名字嗎?”


“丹尼爾科男爵,他也是城堡的主人,方圓十公里以內都是他的領地!”托利克斯補充道:“據說男爵曾經在帝國軍隊中擔任過相當長時間的中級軍官,具有豐富的作戰經驗。”

“哦,看來你們是踢到鐵板上了!”凌子風解嘲地說道。

這時候,托利克斯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沉聲說道:“不過,我們還是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也許會對後面的作戰有所幫助!”

“說來聽聽!”凌子風立刻來了興趣。

托利克斯說道:“城堡距離最近的城市坦能堡只有五十公里,騎兵只要兩個小時就趕到,據我所知,坦能堡的駐軍兵力在三千人左右,完全有能力過來增援,但是他們非但沒有向這里派出一兵一卒,甚至還把分散在四周鄉鎮的駐軍全部撤退到城里,不知道打的是什麼主意!?”

說到這里,托利克斯試探著問道:“他們是不是害怕了?”

凌子風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用輕松的語調回答道:“不管出于什麼原因,咱們只需要知道城堡已經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就足夠了!”

凌子風拍了拍托利克斯的肩頭,安慰道:“情況我已經了解的差不多了,你可以安心養傷了。”接著他自信滿滿地說道:“過兩天你就可以到丹尼爾科的城堡里休養了!”

說完之後,凌子風在托利克斯半信半疑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剛才的騎兵有多少人?現在到哪里去了?”丹尼爾科男爵登上塔樓之後,還沒有平息自己的氣喘,就急不可耐地問道。

“大人,騎兵總數在三四百人左右,已經全部進入奴隸們的軍營里了!”負責瞭望的士兵急忙躬身答道。

男爵幾步跨到瞭望台前,向起義軍的軍營望去,當他看到無數身影在忙碌著整修工事的時候,心頭頓時一震,自言自語道:“難道他們打算圍困我的城堡?”

士兵插話道:“剛剛有幾百名敵軍到遠處的樹林里去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去趕制攻城器械了!”

士兵的話音剛落,丹尼爾科的臉色就“唰”的一聲變成了蒼白的顏色,驚慌失措地問道:“有沒有援軍到來的跡象?”


否定的答複使男爵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為了掩飾自己極度失望的心情,他只好心不在焉地吩咐士兵們幾句,然後就匆忙離開塔樓,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丹尼爾科男爵高大威猛,武技出色,也具有一定的指揮才能,在軍隊服役的時候,一度爬到騎兵大隊長的位子,向來以勇猛自負,即使在退役以後還在夢想能夠再次領兵打仗,故而沒有在接到起義軍前來的消息之後逃跑,而是在派出求援信使的同時,全力加強城堡的防禦力量。

起義軍開始攻擊城堡之後,丹尼爾科雖然依靠詭計給對方很大的殺傷,但是當起義軍將士們不顧傷亡,悍不畏死地發動一次又一次的進攻之後,尤其是城門被撞破的那一瞬間,男爵大人的勇氣在死亡的威脅下如同戳破的氣球一樣迅速扁了下去,甚至連站到城牆上的膽量都沒有了!

午夜時分,不解衣甲、懷抱長劍的丹尼爾科男爵剛剛在安全的地下室里睡去,就被城堡外面傳來的,一陣緊似一陣的呐喊聲驚醒,等到他三步並作兩步沖到地面上的時候,馬上看到城門口處沖天的火光!

原來,起義軍在夜色的掩護下,悄悄把淋上油脂的干柴堆到城門口,然後再用火箭點燃,借著跳躍的火焰,可以清晰地看到密密麻麻的身影聚集在正對城門的黑暗里,武器的鋒刃不時閃爍著森森殺氣。與此同時,城牆對面的黑暗中響起了陣陣的呐喊聲,無數影影綽綽的影子在跑前跑後,顯然是要雙管齊下!

男爵大人被震動天地的喊殺聲和熊熊的火光嚇掉了魂,慌忙把城堡里全部的兵力都派了出去,讓他們在城牆上和城門戒備,同時組織民壯在城門後面在臨時砌一堵牆壁,然後在幾名貼身護衛的保護下,膽戰心驚地站在城門守軍的身後,等待最後時刻的到來。

出乎預料的是,起義軍並沒有真的沖上來,而是始終躲藏在黑暗的地方,每當發現守軍稍有懈怠,立刻就發出齊聲的呐喊,並射出幾枝羽箭,迫使對方不得不時刻保持高度的緊張。

被折騰了幾個小時之後,丹尼爾科才反應過來——這不是最常用的疲兵之計嗎?

天亮之前,丹尼爾科正式發布命令,讓城牆上的大部分士兵都撤下去休整,自己也回到了地下室,然而,他剛剛昏沉沉地睡去,撕心裂肺的聲音就穿透了厚厚的地板,傳進了他的耳朵——快跑啊,敵人進來了!

當丹尼爾科在幾名護衛的嚴密保護下沖到城堡的主道的時候,就看到無數身影從洞開的大門口沖了過來,瘋狂地砍殺擋在他們面前的人和物,沖在最前面的是一個滿頭黑發的年輕獸人,他每揮動一下武器,馬上就有一個守軍倒下!

突然,獸人看到了全副武裝、盔甲鮮明的丹尼爾科,隨即揮舞著長劍沖了過來,同時口中高喊著一個字:“殺!”

看著高速接近中的獸人戰士,丹尼爾科下意識地向後一退,同時腦海里出現一個畢生難忘的名字:“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