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斗士 第三章 角斗士訓練所


當塔斯曼帝國都城班加羅爾巍峨的剪影出現地平線盡頭的時候,保鏢們發出一陣歡呼,那是漂泊在外的旅人重新回到家鄉的喜悅,但是身處牢籠的未來角斗士們卻面色蒼白、陷入死樣的沉默——目的地到了,與死亡之間的距離又拉近一大步!

凌子風手扶木柱,默默地打量著班加羅爾厚重的城牆,整齊而寬闊的街道,高大壯麗的建築,鱗次櫛比的店鋪,以及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獸人!黑頭發的獸人!”悅耳的童聲在馬車側面響起,“媽媽,你快看,籠子里有個獸人,黑頭發的!”

凌子風循聲望去,只見一個七八歲大的金發男孩站在一家店鋪的台階上,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稚嫩的小臉漲得通紅,他的右手指著馬車,左手用力搖晃母親的胳膊。

男孩的表情凌子風非常熟悉,和自己在恐龍星球上看到那些幾十噸重怪物時的反應完全相同!

一股怒氣頓時充塞了凌子風的胸膛,雙手下意識地握緊木柱,充血的眼睛放射出駭人的光芒,他張開大嘴,准備用憤怒的吼叫來來發泄被人當作怪物的憤怒。

這時候,男孩的母親扭頭看了下木籠中的奴隸們,臉上露出不忍的表情,接著她彎下腰,在兒子耳邊輕聲說著什麼。男孩臉上興奮的表情很快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迷茫,接著默默點了點頭,用充滿了憐憫的目光看了過來。

凌子風沒有發出任何聲響,而是慢慢閉上嘴,緩緩坐了下去。

馬車穿街過巷,繼續前進,越來越多的孩子被凌子風古怪的形貌所吸引,追逐著馬車,有些頑皮的男孩甚至把石頭和土塊投擲過來,在他的身上留下一塊塊淤青,凌子風只是默默撣去衣服上的塵土,沒有做出任何反應,此時他的腦海里仍然縈繞著剛才那對母子的眼神!

繼續前進了十幾分鍾之後,街道變得狹窄起來,行人也越來越少,最後,馬車來到城西北角的一堵高大的圍牆大門前停了下來。

幾聲喊叫之後,沉重的鐵門從里面緩緩拉開,馬車慢慢走上吊橋,一個巨大的院落隨即展現在奴隸們的面前:正對著大門的方向,一百多米外,是數十間簡陋的木頭房子,再往後是五米多高的圍牆,把整個院落包圍起來,上面有全副武裝的哨兵在來回走動;木屋前面是角斗士訓練場,百余名角斗士正在緊張的訓練之中。

三十多名角斗士,小腿綁著沉重的鉛塊,拉著長長的隊伍,繞著訓練場一路狂奔,一個長著紅色胸毛,滿臉暴戾之氣的壯漢跟在隊伍的內側,手中的皮鞭不時落下,凶狠地抽打落在最後面的幾名角斗士,同時不停地咒罵道:“快點!再快點!蠢豬!” 一串串血珠被鞭梢帶起,在地面上留下星星點點的痕跡,隨即被一雙雙大腳踐踏的無影無蹤。

被打者悶哼一聲,身體如同被高速馳來的重物從身後猛烈撞擊了一下,速度陡然上升,暫時脫離了鞭子的威脅。壯漢罵罵咧咧地收回皮鞭,鷹隼般銳利的雙眼開始尋找下一個目標。

訓練場的左邊也聚集著幾十名角斗士,他們把巨大的石球舉起放下,進行力量的練習,只要速度稍微慢了一點,皮鞭馬上就劈頭蓋臉地打下來;右側的幾十名角斗士正在用各種各樣的武器捉對厮殺,兩名導師模樣的人在人群中間來回走動,不時喊停練習者,指出他們動作的錯誤,有時干脆直接下場,親自示范。訓練場上塵土飛揚、血水和汗水四濺,武器的撞擊聲、皮鞭的抽擊聲、導師的呵斥聲和角斗士們痛苦的叫聲交織成一片!

馬車在木屋前停了下來,奴隸們隨即被驅趕出來,早已等候在這里的角斗士老板阿克齊恩清了清嗓子,開始訓話:“孩子們,歡迎來到我的角斗士訓練所,我是你們仁慈的老板阿克齊恩。不管你們來自何方,出身如何,從現在開始,你們已經是我的私人財產,為了方便起見,每個人將得到一個新的名字,所以你們要忘記過去的一切,努力成為一名出色的角斗士,在角斗場上爭取活下來的機會,同時給你們的主人帶來應得的利益!”


“在以後的三個月內,你們必須全力以赴接受訓練所安排的訓練,成為合格的角斗士,達不到要求的人,我會把你的腸子拉出來,勒到你的脖子上,我會挖出你的眼睛,讓你自己吃下去,我會把削尖的木棍從你的嘴里插進去,再從肛門捅出來——到時候,你肯定會後悔父母把你生下來,然後苦苦哀求我結果你的狗命!”

說到這里,阿克齊恩嘴角露出殘忍的笑容,兩只三角眼射出凌厲的光芒,惡狠狠地掃視著面前的奴隸,任何接觸到他的目光的人都會不由自主地打個寒顫。

這時候,阿克齊恩又換出一副笑臉,用輕快的語氣說道:“現在,我把訓練所的總監,曾經五十場連勝的帝國最強角斗士——狄亞波羅介紹給你們,以後的訓練將由他全權負責!”

話音剛落,一個身高超過兩米,身披黑袍的壯年男子就健步走到前面,此人脖頸粗厚,肩膀寬闊,露在長袍外面的半截手臂上肌肉虯結,塊塊隆起,黑袍覆蓋下的身體仿佛蘊藏著無窮的力量。

凌子風驚訝地發現,狄亞波羅不但長著一頭火紅色的頭發和連鬢胡子,而且嘴唇下面赫然露出兩顆尖利的獠牙——他也是獸人!

凌子風悲哀地發現,自己居然對這個陌生的獸人,狄亞波羅,產生了莫名其妙的親切感,也就是說,自己內心深處已經默認了別人強加的身份,承認自己是個獸人!

“我,狄亞波羅,獸人,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你們訓練成殺人機器是我的職責!”總監簡單明了地介紹完自己的身份,然後立即切入正題,“作為一名角斗士,殺人或者被殺,是我們的宿命!角斗場上沒有的規則是強者生存,弱者死亡,絕對沒有憐憫和仁慈,如果你們想活得長久一些的話,就要時刻牢記這一點,把自己體內的每一分力量都用到訓練中去!”

“訓練從明天早晨正式開始,你們今天可以休息一下!” 狄亞波羅說完之後,默不做聲地退到一旁,眼角的余光若無其事地從凌子風身上掠過。

阿克齊恩換上一副笑容可掬的樣子,大聲說道:“看看,我們的總監大人多麼慷慨仁慈,剛見面就給你們放了半天假,如果不好好訓練,怎麼對得起他呢!?”

說到這里,他話鋒一轉,提醒道:“差點忘記告訴大家,角斗士也是有機會獲得自由的!如果你能像狄亞波羅那樣連續五十場不敗,或者贏得前來觀看表演的權貴的歡心的,你們的主人我就虧大了!”

看到奴隸們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之後,阿克齊恩露出滿意的笑容,很隨意地擺擺手,說道:“散了吧!”

早就肅立在旁邊的幾名打手立刻走上前去,如同驅趕牛羊一般把角斗士們向木屋里趕去,讓他們熟悉自己的新環境和身份。

目送未來角斗士離去之後,阿克齊恩收回了目光,鄭重其事地說道:“狄亞波羅,你要多花點時間再那個黑頭發的獸人身上?”

“為什麼?”狄亞波羅用奇怪的目光看著角斗士老板,“阿克齊恩,這個獸人的身材臃腫,很明顯缺乏必要的鍛煉,很難培養成出色的角斗士,在他身上耗費太多的精力可能會得不償失!”

“老弟,你是個出類拔萃的角斗士,看問題的角度和我這個商人有本質的不同!” 阿克齊恩臉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特里亞告訴我,進城的路上,有很多小孩一直跟在馬車後面觀看這個外表古怪的獸人,我想要不了多久,整個班加羅爾市民都會知道我的訓練所里有個黑頭發的獸人角斗士。你想想,等到他登場表演的時候,會有多少人想一睹為快!”


“老狐狸!”狄亞波羅不得不承認阿克齊恩說的非常有道理,“連我都沒有見過黑頭發、黑眼睛的族人,也難怪你們人類會感到好奇!”

狄亞波羅緊盯著阿克齊恩,追問道:“這個人你是從哪里買來的?”

阿克齊恩笑嘻嘻地回答道:“我是在與獸人荒原毗鄰的特雷斯拉姆把他買下來的,可能是外形太奇特的緣故,奴隸販子害怕沒人要,所以只花了兩枚金幣!”

狄亞波羅不動聲色地說道:“真是便宜你了!”眼中露出鄙夷的目光。

“現在你可以說說你的看法了吧!?”阿克齊恩催促道:“我可指望在他身上賺大錢呢!”

“就像你當年在我身上所作的一樣!?”狄亞波羅揶揄道。

“是啊,這有什麼不好嗎?”阿克齊恩雙手一攤,“我賺了錢,你獲得了自由!”

狄亞波羅無聲地笑了笑,說道:“現在看起來,這個人很弱,只要是稍微強一點的角斗士都能殺死他!甚至大部分的猛獸他都應付不了!”

阿克齊恩點了點頭,說道:“但是他的意志似乎比較堅強,有股狠勁,曾經差點把奴隸販子掐死。老實說,我就是看上這一點才買下他的!”

“真的!?”狄亞波羅吃驚地說道:“果真如此的話,倒是很有價值,堅強的意志不是靠簡單的訓練能培養出來的,而這對于角斗士來說卻恰恰是最重要的!”

“英雄所見略同!”阿克齊恩志得意滿地說道。

“你不過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罷了,算什麼英雄!”

隨後他話鋒一轉,“不過,我的要價可不低呀!” 狄亞波羅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態度。

“老朋友,很少能聽到這麼直接的贊揚了!” 阿克齊恩毫不在意地說道,似乎對惡魔的評價非常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