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變 3-35 范文程之死


3-35范文程之死



一個鐵籠子被抬了上來,昔日的大清地一文臣,太子太師,皇太極的竑股重臣范文程象狗一樣關在籠子里,他親眼目睹了昨夜的大爆炸,看到無數清軍喪身火海,身心受到巨大打擊,眼下已是目光呆滯,說不出話來了。



“范文程枉為漢人,認賊作父,助紂為虐,今日就要在兩軍陣前,眾目睽睽之下斬了這個大漢奸,以儆效尤!”袁崇煥朗聲說道。



這一手還是為了打擊清軍的士氣,范文程一直以來在清國是一個半人半神,據說能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的角色,是清國一部分人的精神支柱,也是漢族降臣的楷模和保護者,他的死帶來的震撼絕不亞于八級地震,滿漢矛盾在他死後一定會更劇烈,清軍南下的決心也會受到重創,王爺被人家追得丟盔卸甲,小貝勒被人家一刀砍了,大清的智囊范先生再一死,恐怕精神再大條的清國人也忍不住要崩潰了吧。



“劉將軍,范老賊是你俘獲的,還請你來監斬。”袁崇煥說道。



“正有此意!”此言正中劉子光下懷,他催馬來到鐵籠子前,指揮幾個刀斧手把一身素白內衣的范文程從籠子里拖了出來,拽上一輛鋪著木板的馬車,刀斧手一踢腿窩,范文程跪倒在地。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劉子光問。



范文程面色蒼白,幾十年往事曆曆在目,一幕幕鏡頭在腦海中閃現,太祖努爾哈赤禮賢下士,第一次拜見他老人家的時候,竟然赤著腳就出來迎接我了,雖然自己只是個屢試不中的落第秀才,可是人家把咱當成寶貝一樣供著,言聽計從,禮遇有加。後來太祖駕崩,八貝勒皇太極即位,對自己的待遇更是上了一層樓,有幾次計策失敗,他不但沒有追究責任,還攔住了非要殺自己的莽古爾泰,兄弟反目成仇也在所不惜,皇太極災南征過程中不幸被袁崇煥害死以後,福臨即位,睿親王多爾袞監國,這叔侄倆對自己的態度簡直可以說敬若神明了,見面總是以先生相稱,一個漢臣得此殊榮,真是萬死不能報答大清國對自己的恩情啊。



他微微抬起了頭,面對著北方艱難地拜了三拜,用沙啞的嗓音說道:“文程不能輔佐皇上和王爺了,就此別過。喪身與此,文程決不怨天尤人,漢人恨我也是應該的,早晚他們會明白我范文程的偉大!我唯一遺憾的是僅有一次生命獻給我的祖國——大清!”



“動手吧。刀子磨快了沒有,老夫想走的利索點。”范文程很平靜地對刀斧手說,心緒已經飛回了北京的家里,不成器的大兒子、蹣跚學步的右孫,還有未出閣的小女兒冰冰,以後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刀斧手沒見過這麼慷慨就義的,被搞得一愣,竟然遲遲不敢下刀。



“***,我來!”劉子光忘了自己的監斬職責,客串了一把劊子手,他兩眼四下亂看,從一個小兵手里借了一把經曆了激烈戰斗的大刀,刀身上布滿了卷刃和缺口,實在是鈍的很。




刀斧手拽著范文程的辮子,露出他瘦弱的脖頸,劉子光揮刀猛砍,刀法如神的劉大將軍居然砍歪了,把范文程的肩膀卸下來半扇,他趕忙說聲:“不好意思。”然後揮刀再砍,用一把鈍刀足足砍了二十多刀才把范文程的腦袋砍下來,與其說是砍,還不如說是鋸更合適。



多爾袞在千里鏡里看到了這一切,心如刀割,淚如雨下。范先生還是去了,眼睜睜死在自己眼皮下面,全體清軍也目睹了這慘絕人寰的一幕,頓時哀聲遍野,范先生死了,神一樣的軍師范先生被人家象殺狗一樣宰了,這仗還怎麼打?



所幸的是斬了范文程之後,袁崇煥並沒有下令再次攻擊,而是鳴金收兵了。將軍們不解的問他為什麼不一鼓作氣蕩平清軍?袁大帥胸有成竹的說:“困獸猶斗,何必徒增士卒傷亡呢,三日之內,清軍必退。”



范文程的首級用錦盒盛著送到清軍大營,送頭之人正是獨臂的宋青峰,這個人選是劉子光定的,他已經沒有興趣殺宋青峰了,上次的仇恨在利國城下已經得到了化解。現在要做的是給宋青峰精神上的打擊,送回自己保護目標的首級,這可算得上是奇恥大辱,難免多爾袞不一怒之下斬了他。



形容枯槁的獨臂人把盛著范文程首級的錦盒掛在脖子上,范文程的無頭尸體夾在左臂下,孤身一人走向清軍大營,耳邊還響著劉子光的話:“宋青峰,我不殺你是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好好回你的武當山出家當道士吧,漢奸不是那麼好當的。”



他心如死灰,巨大的差距擺在那里了,報仇完全成了水月鏡花,可是就這樣算了嗎?



多爾袞收到范文程的尸身首級以後親自舔干了首級上的血汙,命人將尸首縫合起來,裝殮起來哭祭,睿王爺大哭了兩個時辰,直哭得雙眼淚干,口鼻流血,一片肺腑真情感動全軍,真是聽者落淚,聞者傷心。至于保護不力的軍機處衛士宋青峰則被軍法處置,一刀斬了腦袋,隨意用草席一卷草草掩埋了,可憐一代江湖風流少俠竟落得如此下場。



回去以後,袁崇煥立刻作了部署,韃子已經無力再戰,三日內必退,韃子退兵之日,就是大明收複山東之時,劉子光部下的三千鐵衛和五百效死營都在追擊部隊的序列當中,現在各軍回營休息,養精蓄銳,專等清軍撤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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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效死營中軍大賬前的空地上,劉子光親自編排的樣板戲《大將軍月下追滿王》正在火熱公映,一個俊俏的後生扮作劉子光,另一個極其相貌猥瑣的家伙穿著龍紋鎧甲扮作多爾袞,兩人在台子上揮著馬鞭裝作騎馬奔走的模樣,前面那人一邊跑一邊脫盔甲,誇張滑稽的表演丑化了多爾袞,襯托出劉子光的英勇和偉大,把下面一邊喝酒吃肉,一邊觀看表演的眾將士惹得捧腹大笑。



李岩的座位就在劉子光旁邊,他趁著演員謝幕,下一場《大將軍力斬貝勒爺》即將上演的空當伸頭說道:“將軍對于日後的戰事有什麼安排?”




劉子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說道:“跟著大軍往前打唄,解放山東乃至全國被韃子奴役的同胞,順便多抄點值錢的玩意,嗯,就這樣,滿意嗎?”



“將軍真乃坦誠之人。”李岩被劉子光毫不掩飾的直白語言嚇了一跳。



“經過了連番的打擊,看來清軍退兵就在眼前了,大軍一退,咱們還還有什麼機會撈值錢的玩意。難道還能劫掠民眾不成?”李岩歎了一口氣說。



“李千戶有何高見?說出來就是,賣什麼關子啊。”劉子光不解的說。



李岩陰惻惻的一笑:“我有一計,既能撈個缽滿盆足,又能讓將軍千古留名,不知當講不當講。”



通常這樣的話都是有強烈的訴說欲望的人嘴里說出來的,劉子光強忍住抽李岩兩個大嘴巴的欲望,耐心地、溫柔地、真誠地說道:“還請李千戶明示。”



李岩從懷里摸出一張地圖,把頭湊過來說了一番話。



半晌,劉子光抬頭,滿臉迷惑的神色:“這樣也可以?”



“當然可以,兵在精不在多,鐵衛都是精銳的騎兵,可以配合將軍行動。”李岩堅定地說。



“鐵衛是彭廠主的私兵,我給他糟蹋完了豈能善罷甘休,不妥啊小李。”劉子光又想了一下,三千多人馬干這個大買賣,未免有點拿雞蛋往石頭上撞的意思。



“三千鐵衛騎兵打光了也沒什麼關系,說不定廠主更高興呢。”李岩忽然說出這麼一段莫名其妙的話。



“為什麼?”劉子光很奇怪,鐵衛這樣的精兵可是寶貝疙瘩,即使利國鐵廠這樣財大氣粗的主兒也養不起多少的。




“彭廠主這樣老謀深算的高人,又怎麼舍得這麼大方地無償派出三千人馬幫朝廷打仗呢,劉將軍有所不知啊,這三千騎兵可都是于化龍一手訓練出來的,現在人死了,可是他的影響還在,中下級軍官基本都參加過叛亂,雖然廠主說過反正者不追究責任,可是誰又能放心使用這些首鼠兩端的軍隊呢,與其花費巨額的軍費養虎為患,還不如借給袁大帥驅使好呢,據說袁大帥為了感激鐵廠,答應戰後補充五千名戰俘給鐵廠當奴隸呢。不過話又說回來,上陣殺韃子也不是什麼壞事,總比把咱們秘密清洗了得好。”



“李千戶知道的秘密不少啊,這些我都不清楚,那這麼說我的部下也是上前送死來了?”劉子光馬上想到自己的家底效死營,這麼拼光了可不值得。



“或許吧,將軍手中握著一支並不對鐵廠孝忠的隊伍畢竟不是一件好事。彭廠主看重的不是您的效死營,而是您這個人。通過戰爭來消耗掉效死營可能是最能讓您接受的方法了。小可這麼說將軍能理解吧。”李岩輕輕的一段話,如同驚雷一般在劉子光心里引起劇動。



“哦”劉子光陷入了沉思,彭廠主很有點蔣介石的風范啊,把雜牌非嫡系推上前線消耗,自己的中央軍美械師藏在後方保留實力。等我的效死營五百人死完了,我也就沒了班底,只能乖乖地當他的上門女婿了,哼,想的美。



“李兄弟說這些是什麼意思?”劉子光換了個親密的稱呼問李岩。



“李某本是河南一名秀才,家道倒也富足,後來河南有人自立鄭國,戰亂開始後李家敗落,李某仗著讀過幾本兵書,招兵買馬,揭竿而起,再後來兵敗退到徐州府附近,于化龍看我部殘兵幾百人尚能一戰,出巨資收編了咱們。”李岩頓了頓,接著說:“其他兩個千戶王大海和范堅強的遭遇和我差不多,都不是彭廠主的心腹,等這三千人打光了,李某也就沒有仰仗之處了,今觀將軍武功智謀都是當時少有,又愛惜士卒,義薄云天。李某願意輔佐之,做一個不領兵的謀士即可,還請將軍首肯。”



痛快人說痛快話,李岩也是認准了劉子光這一點才直言不諱,如果想弄什麼三顧茅廬那樣的花頭,恐怕劉子光早就不耐煩了。果然這一番誠摯之言打動了劉子光。他臉上露出了笑容說道:“嗯,是缺個軍師,我答應了,李兄弟以後就是我的軍師了,只是王大海那邊….”



“王兄那邊我來溝通,蒙將軍不棄,李某從此願為將軍效犬馬之勞。”李岩投靠成功,心里也是高興得很。



“好說好說。”能收軍師大將,還能吞並三千鐵衛,這可是飛來的橫財啊,劉子光的眉毛都笑彎了,“軍師剛才說的那個計劃是不是真的可行啊?”



“李某早就謀劃好了。”李岩趁著周圍雜亂的聲音掩護,低聲把計劃詳細說了一遍。



“干!就這樣決定了。”劉子光一拳打在椅子扶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