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余千樊看著栗錦彎身對著她面前的女孩做出邀請的動作時,心底仿佛有一根尖銳的刺狠狠的紮了進去.
原來那個袋子里的衣服不是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是他自作多情了!
她也壓根兒沒想和他跳開場舞.
"栗錦?"程憶的臉很快就紅了,她有些難堪的看了看自己的雙腳,因為肌肉萎縮都沒有辦法像別人一樣正常走路,而且這個病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嚴重."為什麼邀請我?"
她臉色爆紅,心底有點酸澀,"我不能跳舞的."
這個樣子的程憶和上輩子的程憶直接融合了起來,栗錦眼眶發酸.
那一次她拍戲從馬背上摔下來住院,正好隔壁床就睡著程憶.
當時程憶說的是:"你好栗錦,我是你的粉絲,本來你該是睡單人病房的,是我讓家里托了關系把我們兩放在一個病房的."
耿直的可怕.
在醫院和她相處的那段時間其實很愉快,但是當時栗錦只以為她是肌肉萎縮症而已.
可惜不是的!
當時躺在床上的程憶用一種開玩笑的聲音說:"栗錦你知道嗎?我前兩天因為肺癌躺在病床上的時候,旁邊住著一個胃癌的老奶奶,她天天吃了東西就吐,被化療折騰的嘗不出味道."
"當時她看著我吃飯,就說出了這麼一句."
"姑娘,我真是羨慕你啊,還能有胃口吃得下飯,嘗的出味道."
"一個胃癌患者,在羨慕一個肺癌患者."
栗錦至今想起這句話心底都泛酸,曾經她被鎖在地下室的那些日子里,她經常會想起這句話.
當時她就在想,無論是胃癌,還是肺癌.
應該都比她要好吧.
那段眾叛親離的日子,網上遍地都是她的黑料,她成了'死後’還要被人拖出來鞭尸的人,但是那個男人曾經在毆打她的時候無意之中提起來過.
說她的這些粉絲里,有一個叫程憶的是個一根筋,一直在替她辨明.
明明自己都已經因為癌症和肌肉萎縮快死了.
想到這里,栗錦狠狠的閉上眼睛.
當時在醫院的時候,程憶雙腳已經不能動彈了,她說這輩子最遺憾的事情就是沒有在舞會上跳過一次舞.
希望有個像王子一樣的人,能不嫌棄的牽起她這個殘疾人的手.
栗錦深吸一口氣,對還懵著的程憶說:"沒關系,你踩在我的腳上,我帶你一起跳."
就像是電影里最浪漫的王子和公主.
你曾經是我灰暗生活里的一道光.
現在我也願意圓你的夢.
程憶鼻子一酸,差點沒哭出聲,她見到栗錦的第一眼就特別喜歡她,喜歡她拍的戲,喜歡她出演的角色.
她這輩子就追過這一個明星.
"我很重的."她拉住了栗錦的手,第一次在宴會上站了出來,以前她一直都是默默的看著別人,所以她不喜歡出來參加宴會.
"沒關系."栗錦一步步慢慢的帶著她走近舞池.
"程憶,我帶你跳了舞,你也答應我一件事情好嗎?"栗錦的聲音比此刻樂曲之中的大提琴音還要溫柔.
"什麼?"
"就算以後你遇到再艱難的困境,也不要放棄."
"好好生活,可以嗎?"
不要在半個月之後檢查出了肺癌卻不願意治療,明明是癌症中期,卻被拖成了晚期.
世界上最溫柔的程憶,希望這一世你能和我一起活下去.
栗錦在心底默默的想道.
程憶不知道栗錦為什麼會這麼說,但是還是很用力的點點頭.
跳往舞,栗錦就被張妍抓住了.
"錦兒,我找不到千樊了,你有看見他嗎?"張妍有點著急,"他今天可是壽星,不出現怎麼行?"
"阿姨你別急,我幫你找找."
栗錦邁開步子走到了後面的小花園里,剛走過去就聞到了一股子的煙味兒.
黑暗之中有一抹紅色的光點在閃爍,忽明忽暗,隨著那人吸氣的動作猛地亮起,後面又慢慢的熄滅過去.
暖黃色的燈光下,他靠著樹藤,雙腿修長,眉眼籠罩在一片陰影里不知道在想什麼.
"余千樊."
栗錦喊了一聲.
余千樊抬起頭看她.
那一眼栗錦仿佛在他眼底看見了躍動的火光,卻是森冷的溫度.
他心情很不好.
這要是換成上輩子,栗錦肯定扭頭就走了,冷屁股誰愛貼誰去貼!
但是現在,栗錦只能歎了一口氣,她走過去說:"阿姨在找你."
余千樊見她走過來就掐滅了煙.
他很少抽煙,實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會抽兩根.
"你就為了這事來找我的?"余千樊危險的眯起眼睛.
栗錦就覺得背後冷颼颼的.
"恩,順便把生日禮物給你?"栗錦試探性的說道.
她實在不知道說什麼能讓這位爺的心情變好.
余千樊手指顫動了一下,他將目光落在栗錦身上,就像是一只驕矜的正在鬧脾氣的貓傲嬌的瞥了她一眼.
"是什麼?"他沒想到她真的准備了.
他以為她忘記了.
"其實我不知道要送你什麼,所以我打算換個生日禮物的模式."栗錦走到余千樊旁邊,那里有個小秋千,她坐下去,單腳點在地上開始晃蕩.
于是余千樊的視線也跟著她上上下下.
"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圍內,你可以提一個心願."栗錦的頭發隨著秋千的動作飛揚起來.
暖黃色的燈光過度在她白色西服上.
一瞬間余千樊竟然覺得平常能讓他覺得緩解壓力的煙味在這一刻很刺鼻.
不然的話他一定能在栗錦隨著秋千越過她身邊的時候聞到她身上的柚子香.
"說說看!"栗錦雙腳點在地上,停下了秋千,眼睛明亮的嚇人.
"你想要什麼!只要是我能辦得到的,我都給你!"
她耳邊的鬢發看著毛茸茸的,讓余千樊有點手癢.
可他很清楚栗錦這不是喜歡,她眼底一片清澈,那不是喜歡一個人會有的眼神.
這只是對待朋友,對待一個她敬仰的人會出現的神情.
余千樊壓住了想要抬起來扣住她唇的手,他說:"那你明天陪我去游樂場吧."
去吃小姑娘喜歡的冰激凌.
做年輕人喜歡做的事情.
他對大學門口那一幕的心有不甘,他要用實際行動來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