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里那個絕望的余千樊仿佛還在自己面前,驟然對上他溫暖的笑容,栗錦有種再一次重生的感覺.
外面沒有下雨,沒有冰冷的傘和碑面上她的黑白照片.
她渾身都像是失去了力氣,但手卻往外面伸出做出一個要擁抱的姿勢.
司機早就有眼力勁兒的走人了.
余千樊伸出手抱住了栗錦.
他的手落在栗錦的背上輕輕拍著,聲音和夢里那冰冷的狀態也完全不一樣.
"怎麼了?做噩夢了?"
栗錦將臉埋在了他的肩膀上,使勁兒的搖了搖頭.
"不許問!"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掛在了余千樊的身上.
本來放在旁邊的兩個用塑料膜包好的糖畫也掉了出來.
余千樊看了一眼,眼中染上詫異的目光,"你拿到了?"
"恩,今天那個老奶奶碰到我了."栗錦還掛在他身上.
她心情很難過,但不想余千樊看出來.
她很害怕那個夢是真的,可偏偏永遠都無法知道那個夢的真假了.
"你今天怎麼了?和小栗子一樣粘人."余千樊干脆就將她抱了起來,"要這樣回裴家嗎?"
栗錦這才慢慢從余千樊身上下來.
她身上有很淡的香氣,還帶著一點點糖果的甜香.
兩人一塊兒走進裴家的家里面.
外面的小道上已經掛滿了紅燈籠,對聯和福字也全都貼好了.
全家都變成了一片喜慶的紅色.
管家爺爺都被迫穿了一件大紅色的唐山裝.
阿姨們的圍裙也都變成了大紅色的圍裙.
裴老爺子樂呵呵的招呼栗錦過來吃東西.
栗錦看著裴老,還有舅舅他們都在家里.
就連王黎都過來了,看來是來見家長的.
這里的熱鬧和夢里的冷靜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
裴天華和裴安拉著余千樊要聊合作的事情.
栗錦拉住了余千樊,幾人都詫異的看著她.
"外公,今年我們不留在這里過年了."栗錦第一次在裴家人面前和余千樊這麼親近,看的兩個舅舅眼睛都綠了.
這怎麼還上手了呢?
快撒開.
等會兒……不在家里過年是什麼意思?
兩人緊跟著臉也開始綠了.
"你們要去余家過年?"裴老爺子一下子就炸了,"這不行!"
都沒嫁過去就去人家家里過年,豈不是要被笑話?
"不,我會自己家."栗錦搖頭,隨後又補充一句,"不是栗家."
是她和余千樊的家.
裴老爺子張了張嘴巴,卻發現栗錦的態度居然格外的堅決.
"放心,我們肯定分開房間睡!"栗錦保證道.
旁邊喝水的阿姨直接就嗆著了.
看看這傻孩子,說的是什麼話!
當然得分開房間睡了!
"外公,我是成年人了,我可以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任,我也不會騙你的."
"那你為什麼非得要出去過年?"裴老爺子委屈的不行,手上拐杖倒是敲的咚咚的響,"是我這個家給不了你愛了?"
"我想和余千樊一起做新年願望."栗錦緊緊的抓著余千樊的手.
本來她也是想,和大家一起過年.
和裴家的舅舅,外公,她可愛的小侄子一起過年.
但是舅舅家有很多人,她的余千樊不回家,那就只剩下她一個了.
外公有很多人陪著,但是今年,重生回來的第一年,她想和余千樊兩個人單獨過.
"我想和他一起去買對聯,買吃的,掛紅燈籠,貼福字."
"這些事情我想我們兩個人一起做."
不要那種冰冷的夢境,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待在他身邊,就他們兩個人.
"你就不怕被認出來……."
"沒關系,不會被認出來的."
栗錦對變裝這個事情還是相當有自信的.
"外公,明年我肯定在家里過,好嗎?"
那個可怕的夢境帶來的巨大空泛感,讓栗錦手腳冰涼.
余千樊就站在身後看著栗錦,他當然是更想兩個人一起過.
只有他們兩個人就好.
他本來以為栗錦一定要留在裴家的,他在不在自家過年其實並不是那麼在乎,小的時候張妍和余父做生意,經常大年夜都不回家的.
對他來說'過年’其實是個節日氣息很淡漠的事情.
周圍都沒有花圃,怎明白花香是什麼呢?
可他沒想到栗錦居然會說出這麼一番話.
那些在他看來可有可無的事情,燈籠也好,除塵也好……就好像是紙張上無趣的鉛字一下子變得活靈活現了起來.
他有點明白為什麼外面那些人會那麼期待'過年’了.
心底有隱秘的小雀躍開出了花朵,搖曳生根,溫吞和軟的拽住了他的心髒,撒嬌般的繞了繞.
軟磨硬泡了很久,裴老終于答應了,但前提是他會不定時發視頻抽查的.
栗錦高興的拽著余千樊就出門了.
她高興的扯了余千樊去買菜.
兩人變裝的都非常完美,化了丑妝,打扮的土氣一些,挎著小菜籃就沖進了人數較少的超市里面.
這期間余千樊還回家牽了小栗子回來.
小栗子都好久沒見到自己的親爹親媽了,頓時委屈的直抽抽.
還是栗錦用八塊小肉干才哄回來的.
一回到自己家它就高興的滿地打滾.
它從小就是在這個房子長大的,它熟悉這里的每一個角落,對小栗子來說這里才是家.
看著小栗子在地板上愉悅的打滾,栗錦也去自己的房間里換上了毛茸茸的睡衣,然後像一條爬蟲一樣慢慢的挪到了小栗子的身邊.
余千樊就出去貼個對聯的功夫,回來就看見了兩坨毛茸茸的東西躺在地毯上愉快的滾來滾去.
在裴家裴老爺子和管家還會提醒栗錦的坐姿儀態什麼的.
畢竟老人家,再寵愛也重規矩.
到了自己家可算是放飛自我了.
栗錦高興的直蹬腿兒,因為余千樊對她沒有下限!
果然,余千樊就看了她一眼,什麼話都沒說.
小栗子的狗頭還被栗錦摁著暖手,動都不敢動一下.
栗錦正高興著,突然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不是敲他們這邊的門,而是敲對面的門,可對面的不就是栗錦自己的房子嗎?
她湊過去在貓眼上往外面看.
這一看才發現居然是好久沒有消息的栗亮?
栗錦挑了挑眉,心情頓時差了不少.
見栗亮開始掏手機估計要給她打電話了.
她立刻將自己的手機拿出來.
點開,摁下,關機!
一氣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