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想她死



蘭溶月性格多變,心冷如冰,顏卿早就見識過了.顏卿十分清楚,對蘭溶月來說,鬼門七閣七位閣主中,有三個人是特殊的,姬長鳴,無戾以及靈宓,靈宓的父親是蘭溶月的恩師,蘭溶月待姬長鳴如兄,無戾則是小弟.

最初與蘭溶月相識之時,她就覺得蘭溶月並非表面上看上去的那麼無情,或許應該說正因有情才會變得無情.

"小姐,我知錯了."論撩人的本事,顏卿俯首認輸.

"靈宓自小被灌輸了報滅族之仇,她出生時,家族已滅,對家族和父親或許沒有太多感情,但是她母親的仇,靈宓從未有片刻忘記,你替我盯著她,滅族的背後只怕沒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靈宓獨自一人能查到的真相,蘭溶月又豈會不知道.

情報中雖並未言明,但目前看來,滅靈宓一族的人就是云顥,只是追查多年不曾有結果的真相突然出現,理智上讓人無法信服,而她也絕不做他人的棋子.

"小姐懷疑此事有人栽贓?可是誰能栽贓一國之君."

在蘭溶月決定來云天國之前,鬼門就開始搜集云天國的情報,尤其是云顥,更是細細的查了一遍,云顥為人謹慎,喜怒無形于色,做事不留情面,甚至帶著幾分狠毒,這樣的一個人怎會甘願為他人背黑鍋.

"一國之君終究也只是一個凡人而已,鞭長莫及."

其實,云顥自願被這黑鍋,蘭溶月心中也有所懷疑,只是沒有證據之前,懷疑只是懷疑,越是查下去就越是發現云顥的秘密很多.

云顥對自己的子嗣夠狠,他對自己又何嘗不是呢?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云顥對容家很好,好到讓人覺得意外,都說帝王無情,可在她看來,帝王也是人,真的能個無情嗎?

只是要看誰能得帝王一世情.

"小姐,接下來宮中還要查嗎?"

"查,但不可深究,紅袖對宮中有所疑問,紅袖查起來都覺得有些困難,那麼鬼門的其他人也未必能查到答案,若是打草驚蛇就不好了."

"是."

"西北情況如何?"

"尚書大人和豫王被困西北,不過沒有生命危險,容三少來信,西北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什麼時候撤,小姐給個准信."提及容昀,顏卿微微低頭,以掩飾眼底莫名的情緒.

只可惜她似乎忘記是站在蘭溶月跟前,論演戲,蘭溶月前世可是千面殺手,顏卿差遠了.

"看來你最近和三叔交往不錯,就是不知道以後我該叫你小卿卿還是三嬸?"看著顏卿的模樣,蘭溶月忍不住調戲.

顏卿臉頰閃過一抹嬌羞,嬌嗔的埋怨道"小姐?我…不是…是容昀一直煩著我,小姐不如我換個人和他聯系吧."

蘭溶月看了顏卿一眼,回過頭,站在窗邊,看著樓下街道車水馬龍.

顏卿出生青樓,一直感歎自己身份卑微,即便是現在手段通天,可在世俗門閥之上,依舊覺得自己的身份太過于卑微,配不上世家公子,更不想進入所謂的世家,蘭溶月為從未謀面卻又想拐走她的人的三叔捏了一把冷汗,要想得到顏卿的心,容昀又苦頭吃了.

顏卿看著蘭溶月的模樣,微微低頭,倔強的眼底盡量壓抑自己心中的卑微,讓自己變得自信.

"顏卿,長鳴哥哥,無戾,靈宓對我而言固然是特別的,然而,你,九兒,琴無憂,風無邪,楓無涯,零露等等,又何嘗不是特別的存在.其實,我真的希望你能找到一個歸宿,但我有一個要求."

顏卿聞言,心微微顫抖,蘭溶月雖多變,但心極冷,能說出這番話實屬不易,如今能得到蘭溶月的特別二字,對她而言是此生最珍貴的.

"什麼?"


"那個人一定要是愛你的,否則我絕不同意,明白嗎?"她可以讓自己身邊的人嫁一個草莽,前提是那人必須愛她在乎的人勝過自己的生命,否則即便是容昀,顏卿也絕不例外.

"小姐,你就別打趣我了,我不嫁."

顏卿沒有了之前的笑嘻嘻,清麗脫俗,宛若雪蓮的神情中閃過一絲清冷,她與蘭溶月一樣,心是冷的,容昀的舉動或許讓她有些羞澀,但決不至于愛慕.

"行了,不打趣你了,和三叔的聯系不宜被太多人知曉,眼前還是讓他們留在西北,至于歸來之日,秋獵後再定."

"我明白了."

"替我盯著靈宓,不許她私自出手."

"小姐擔心靈宓會失敗?"顏卿略感驚訝,靈宓若要刺殺云顥,以靈宓的用毒和用蠱的本事,應該不會失敗才是.

"不是擔心會失敗,是一定會失敗,云顥功夫不弱,你在宮中安排一下,若是有個萬一,准備好接應."靈宓心中已經藏滿了仇恨,勸解無用,如今唯有讓她自己冷靜下來.

"好,小姐可還有其他吩咐."

"最近傾顏閣的生意該開張了,想必是生意興隆."

蘭溶月口中的生意自然是殺人的活,傾顏閣本是鬼門中的殺手組織,如今在京城已經歇業很久了.

"只怕琴無憂又要妒忌了."

煙雨閣近日雖是生意興隆,但蘭溶月出場的機會少了,為蘭溶月一擲千金的人也就少了,琴無憂那個愛財如命的性子不嫉妒才怪呢?

"他嫉妒讓他幫忙接生意,你順便告訴他,北齊的事讓他准備一下."

"小姐不去見他嗎?"

顏卿知曉琴無憂的身份也是一個偶然,不過琴無憂對此卻不知情.

"不了,看來今天的客人很多."

聽到腳步聲,顏卿行禮道,"我先告退."

顏卿離開後,洛晉推開了房門,原本羸弱的身子在蘭溶月開的藥調理下身體好了很多,洛晉模樣俊美,與晏蒼嵐的霸氣不同,洛晉氣質多了幾縷書生氣息,神情中帶著一絲憂郁,對于女子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當然例外的人也不少.

蘭溶月回頭看向洛晉,眼底泛起淡淡寒意,"小王爺這麼闖進來似乎很失禮."

她承認洛晉有才,但不表示她是傻瓜.

洛晉看著蘭溶月寒冷如冰的目光,心微微一寒,若非親眼所見,他真不敢相信一個二八年華的少女竟然能露出這樣的眼神.

"抱歉,聽聞蘭小姐在君臨閣就像來打個招呼,一時著急,失禮了."

"如此失禮的舉動,可不像是平西王小王爺的作風,我聽說平西王府的世子爺突然瘋了,小王爺好手段."

當初平西王府嫡次世子挑釁云銳,讓云銳置容鈺于死地,如今人瘋了,只怕不久之後就該是人死了.

"若我說這麼做是為了你呢?"


洛晉心中清楚,從云銳死的那一刻起,那個攪動云銳的人就必死無疑,所以他才先一步動手,最起碼能抱住性命,只是沒想到蘭溶月竟然知道了真相.

"為我?小王爺真會開玩笑,人自己做出的決定又何須將理由推他人的身上,你想要除掉自己未來的對手,理所當然."蘭溶月靜靜的站在窗邊,未曾再多看洛晉一眼.

"對手,他還不配."

洛晉的語氣很輕,絲毫不會讓人覺得狂妄,更像是敘述一件事情.

"與我無關,你來見我可是有了水母蛇膽的消息."

洛晉這個人或許會動心,但永遠不是一個為了情會失去理智的人.

"不錯,不出意外,秋獵之時便會送達."洛晉留意觀察蘭溶月的一舉一動,對洛晉而言,眼前唯一能讓他痊愈的人唯有蘭溶月,他絕不允許此事有任何意外.他自負聰明才華遠勝很多人,更清楚前提是他必須要身體康健.

"好,送達之後,隨時找我,我會遵守承諾."

一輛看上去十分普通的馬車停在君臨閣門口,馬車比普通的馬車稍微大了些,但外觀卻十分平凡,蘭溶月嘴角微微上揚,轉身向下樓的方向走去,似乎忘了洛晉的存在.

洛晉看著蘭溶月的背影道,"一言為定."

蘭溶月離去後,洛晉站在窗邊,看著君臨閣門口停著的馬車,一眼就認了出來,眼底深處泛起一絲勢在必得.洛晉看著蘭溶月下樓走到馬車邊,馬車內伸出一只手,直接將人拉入馬車中,馬車內的情形看不清,從兩人的舉動足以見得兩人關系匪淺.

馬車內,蘭溶月倒在某人懷中,看著某人臭著一張臉,伸出手雙手,輕輕的捏著某人的臉頰.

"我怎麼聞到了酸味."

"是嗎?我聞聞看."

晏蒼嵐低頭,吻上了蘭溶月的紅唇,心跳加速,晏蒼嵐心口傳來一陣疼痛,不過噬魂銷骨的味道早已讓他對那一絲絲疼痛不知所覺了.晏蒼嵐看著懷中喘息的人兒,他真希望一吻到天荒.

"晏蒼嵐,你不要命."

蘭溶月臉頰微紅,立即握住了晏蒼嵐的手腕,見噬魂蠱沒有發作,蘭溶月松了一口氣,只是臉頰的一抹羞澀讓晏蒼嵐想把她吃個干淨.

"命,我要;你,我也要;溶月,我有些等不及了."

"好了,別鬧了."蘭溶月握住某人不安分的手,嬌羞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甜味,讓人欲罷不能,"你派人盯住洛晉,他似乎快找到水母蛇膽了,這麼看倒是我從前小看了洛晉,他竟然能這麼快找到."

鬼門,青暝十三司,千靈島三股勢力遍尋不獲,洛晉竟然找到了,足以見得此人本事很大.

秋日早已過半,空氣中帶著絲絲寒意,晏蒼嵐抱住蘭溶月,雙手握住蘭溶月的雙手,互相依偎著.

"洛晉與樓陵城從小認識,我本想撮合著兩人的合作,沒想到卻有個意外的發現,若無意外,這水母蛇並非長自海中,而是在樓蘭,只是關于水母蛇的記載太少,所以才會找錯了方向."

晏蒼嵐將頭埋在蘭溶月頸部,說話間輕輕的呼吸弄得蘭溶月往他懷中對比,每次都這樣,晏蒼嵐似乎對此樂此不疲.

"是我太主觀了."水母,讓她主觀的以為記載中的水母與她前世所見海洋中的水母相同,卻沒有發現現在的人對大海的了解還太少,只怕連見過水母的人都沒有幾個,更別說知道水母的人."西北那邊我已經傳信給三叔,大伯和豫王暫且會留在西北,得到水母蛇膽之後便可以動手了,你有什麼打算."

某人終于安分了,蘭溶月捏著某人如玉般的手指,愛不釋手.

"溶月,宮中傳來消息,此次秋獵,陛下有意讓你和容澤一同前去,我希望你能留在京城."

若要立新帝,云顥就必須死,與其說是秋獵,不如說一場為權力的獵殺.


"陛下既有意,我又豈能拒絕."想起宮中的那些神秘處,蘭溶月向會一會云顥.

幾次見面,云顥並非是一個卑鄙小人,但卻好幾次用晏紫曦的遺骸威脅晏蒼嵐,晏紫曦是晏蒼嵐的弱點,可是一再利用絕非君子所為,若是可以她想正面對云顥試探一番.

"溶月,你在玩火."

"怎麼會呢?若要玩我也玩冰."蘭溶月裝作不懂道.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知道."

晏蒼嵐神情無奈,面對蘭溶月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原則全部都沒有了,別說反抗,他直接就繳械投降了.

"去可以,不過要聽話."

蘭溶月額頭冒出一絲黑線,聽話?這是哄小孩嗎?

兩人你儂我儂之際,絲毫不知傾顏閣開張,一單大生意已經來了.顏卿換上了一身黑色的男裝,頭戴鬼面,渾身散發出冷如寒冰的殺意,顏卿沒想到第一單生意的名單竟然是蘭溶月,長袖中,雙手緊握,眼神越來越冷.

長孫仲春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帶著鬼面的男子,都說傾顏閣還做另一門生意,他被人引薦到此,卻覺得自己仿佛要丟了性命.

"她身邊高手如云,即便是本閣主親自出手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長孫仲春識人無數,想起了蘭溶月與傾顏閣的交情,當初長孫文萱可是被硬生生的趕了出去的,于是試探眼前的蒙面男子.

"你是女子?"

"傾顏閣做事只分生意,不分男女,更不分朋友,想要殺她,明日日落之前,准備二十萬兩."顏卿眼神中十分複雜,一邊是蘭溶月的料事如神,一邊是這錢拿著著實燙手.

"三十萬兩,我要你傾顏閣不惜一切代價殺了蘭溶月,如何?"

離開君臨閣後,長孫仲春見了一直幫助他的那個面具男子,從男子的口中明白了什麼叫做現實,以容家對蘭溶月的疼愛,以陛下對容家的偏愛,如今再加上一個晏蒼嵐,想要除掉蘭溶月,唯有兵行險招.

"成交,我會安排好人,銀子一到,隨時動手."

顏卿心中冷意愈來越濃,長孫仲春去絕煞樓買蘭溶月的人頭,遲遲沒有結果,如今找上傾顏閣,無非是因為傾顏閣再江湖上的威望,一旦接受任務,不死不休.只是這江湖傳言,真真假假,那些失敗的只要抹殺了買凶之人,依舊不會傳出去.

長孫仲春放心的同時心中又泛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顏卿離開後,立即見了琴無憂,兩人達成協議,狼狽為奸.

當晚,長孫府意外被盜,府中值錢的物件一件不剩,長孫仲春後悔晚矣,大火攻心,一病不起.

"你昨天在他房中留下了什麼?"昨日琴無憂親自去了長孫仲春的書房,離開時那猥瑣的笑容讓顏卿記憶猶新.

"秘密."琴無憂神秘一笑,論氣死人的本事,他比某人還有所不及,"若是你真的好奇,可以去問問主子."

"小人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