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奪帝(2)



奪帝之爭因宣平侯的舉動讓容家站在了公正的位置,可帝王之位,哪能是一個朝臣來決定了,縱使容家手握兵權,權傾朝野,可如今對容家來說就是把雙刃劍,傷人傷己.

"小姐,可否要阻止三公子進宮."

容瀲還未抵達將軍府,紅袖偷聽消息後,便已經將全部的事情告知于蘭溶月.

紅袖知道蘭溶月想要保全容家,可事到如今,要保全容家又不讓容家參與其中,可能性已經是微乎其微了,洛盈一個孝困住了云瑤的同時也困住了容靖,此時此刻即便容家手中有傳位的聖旨,只怕也不敢輕易拿出來,越想下去,紅袖心中就愈發擔心.

"奪帝之爭,嵐一直處于被動,以小叔的脾氣,此事一定會公事公辦,或許能占據一部分主動,這樣也好."當日在龍帳時,蘭溶月就曾懷疑字跡的問題,模仿字跡,她也擅長,只是她對云顥的字跡,提筆和落筆的喜好不知,無法正確判斷.

"可是小姐不是一向不想容家卷入奪帝之爭嗎?"

紅袖心中也希望容家能站在晏蒼嵐這邊,可卻要尊重現實,容家一旦參與到奪帝之中,容家百年的家訓以及以後的百年,數百年只怕都難逃奪帝選邊站這條路,帝王之路,無論是對帝王還是臣子,或許都是一條不歸路.

"從前的確是如此,紅袖,你去替我辦一件事."

卷入奪帝之爭嗎?從云顥到晏蒼嵐,容家早就卷入了,蘭溶月想起容太夫人曾經告訴過她的那封信的存在,她不想讓容家參與其中,可是從一開始容家便是不旁觀者,無法作為一個旁觀者一直站在遠處觀望.

宣平侯這招棋倒是走的很好,只是她不喜歡有人算計他的家人.

既然算計了她的家人,那麼宣平侯也別想全身而退.

"請小姐吩咐."

蘭溶月在紅袖的耳邊小聲說了幾句,紅袖帶著一絲僵硬了臉色離開了君臨閣,離開後,紅袖回頭看向君臨閣,身體發冷的顫抖了一下.她該慶幸她如今的主子是蘭溶月嗎?

"小丫頭,你這是想把你家男人賣了嗎?"容瀲回府後,容昀得知消息後立即來到君臨閣,來的途中見紅袖去了宣平侯府的放心,忍不住頭皮一陣發麻,心想,女人可真不好得罪,尤其是他家的小侄女.

"小叔,你這麼說我就不怕我把顏卿給賣了嗎?要知道在鬼門七閣中,傾慕顏卿的男子不在少數,我覺得風無邪就不錯,和顏卿也很配,小叔意下如何."

容家男人向來專情,尤其是容昀這樣的人,不輕易動情,一旦動情了一輩子就只認定一個人,最近幾日,她心有郁結,如今發泄出來的感覺可真好,尤其是看到容昀臉色鐵青的模樣.

"丫頭,我們可是親人,你舍得讓你小叔我一輩子獨守空房嗎?"

蘭溶月手扶著額頭,她以前怎麼沒發現,容昀也是一個沒下線的主.

此事蘭溶月一身男裝,外人聽來,這句話還真是曖昧不清.

"小叔不想獨守空房,這就要看小叔舍不舍得了."蘭溶月臉色泛起一抹算計的笑容,想要拐走她的傾顏閣閣主,總得付出點代價才行,再說如今還沒兩情相悅,怎麼也得想虐虐容昀,若日後顏卿真的成了她小叔母,她可就得用上尊稱了.

"丫頭想要什麼,但說無妨."

蘭溶月狡詐一笑,"還沒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訴小叔."


容昀頭皮發麻,咬緊牙答應道,"好,無論是要什麼,我一定答應."

他怎麼覺得自己有一種掉坑里的感覺呢?最重要的是明明知道自己掉坑里,還不能爬起來,這種感覺說不出的憋屈.

"爺爺差不多快到宮門口了,小叔還不走嗎?"

"你就沒什麼要叮囑我的嗎?"

容昀擔心,若真是云顥留下的旨意,蘭溶月剛剛被晏蒼嵐洗清的嫌疑只怕又會加重了,心想,陛下死的還真不是時候.

"小叔是君子,我自然不會讓一個君子造假,小叔以為呢?"

從圍場到現在,晏蒼嵐一直都是運籌帷幄,如今也不例外,他早已肯定那張紙上寫的是假的,她也心有懷疑,即便是捅破天,補不了的時候還有云顥,云顥還活著就不會走入絕境.

雖然她也想成全云顥,但萬不得已的最後一步棋.

容昀嘴角微微抽了一下,被算計的感覺愈發濃了.

"丫頭說的是,我先走一步了."

容昀離開許久,宮門緊鎖,沒有一絲消息傳出,京城中,禦林軍戒嚴,奪帝之爭一觸即發.

時間一點點過去,黑夜寂涼,漆黑的夜空,寒風冰冷刺骨.

君臨閣的後院,一個黑影出現在院中,來人正是楓無涯.

"主子."

"你回來了,這段時間你可是遇到了什麼事."

楓無涯離開前是去追查老國師的過去,如今歸來,她卻感覺楓無涯的氣息不穩.

"我去了一趟西北,查到了老國師的過去,他所屬的家族原本是前朝的重臣,與明家一樣,明家前朝隸屬于兵部,而老國師的家族則屬戶部."

兵部是管權的,戶部是管錢的.

"哦,沒想到來頭還挺大的."

天空中,三三兩兩星星閃爍,明月被烏云覆蓋,如同眼下的局勢被黑暗覆蓋,黑暗之中的光景只有身臨其境方才明了.

"前朝曾是一統天下的大國,前朝被滅之間,國庫的寶藏被洗劫一空,至今下落不明,我懷疑這筆寶藏和那個家族有關,還有一點我最為擔心的便是平西王?"楓無涯站在蘭溶月身後,看不清蘭溶月臉上此刻的表情.

"莫非平西王這些年來培養勢力的銀錢是來自于那個家族--天下第一莊."

漆黑涼夜,蘭溶月冰冷的聲音讓空氣中多了一絲寒氣,楓無涯從蘭溶月五歲的時候看著蘭溶月長大,可是他從未看清過蘭溶月,初見時,蘭溶月讓他害怕,一個五歲的孩子,聰明的讓人心驚膽戰,就像是看到了妖怪.


"是,莫非小姐早就知道了."

莫非是風無邪早已經查出了平西王與天下一莊的關系?

天下一莊與平西王洛鼎的關系並不為外人所知曉,天下第一莊神秘且不理俗世,關于天下第一莊的傳聞很多,但到過天下第一莊的人卻從不願意再提及,對于這個天下第一莊一直是世人眼中神秘所在.

"不,只是曾有傳聞說天下一莊就在云天國的西北方,有此猜測而已."蘭溶月深吸一口氣,微微閉上眼睛,再次睜開,冷光四溢,冰冷的雙眸中少了原本該有的情感,冰冷的如同一件殺人利器.

楓無涯看著這樣的蘭溶月,不由得想起了初見時,蘭溶月也是這般模樣,當時的他還好奇,一個人究竟心冷成了什麼樣的地步才會有一雙這樣的眼睛.

"主子,如今手中雖無證據,但若平西王真的得到天下一莊的支持,只怕會影響目前的形式,主子要盡早做打算才是."

蘭溶月看了楓無涯一眼,漫步徘徊咋園中.

"依你之意,我應該除掉平西王永絕後患嗎?"

"不錯,不過在那之前,必須先得到平西王手中的兵符和玉印,否則西北大軍脫離控制,只怕會……"

謀反二字楓無涯不曾說出口,兩人卻已了然于心.

"鬼門七閣中,你跟隨我最久,此事就交給你,此事秘密進行,切莫讓人看出一眼,否則,殺人奪權會引起云天國大亂,朝野上下,人人自危,周邊諸國一定會借此發兵."

蘭溶月端起已經涼透的茶,一口飲盡,初冬時節,云天國遠比東陵寒冷,一杯冷茶,寒冷刺骨.

"是,屬下明白."

楓無涯領命離開.

"告訴張伯,後面的事情就交給他了."

蘭溶月說不出此刻是怎樣的心情,透徹的聲音不夾雜一絲感情.

暗中有什麼微微動了一下,卻不曾發出一絲習氣就那麼消失了.

皇宮內,容昀證實後又一再驗證,終于證明有人偽造云顥的筆跡,所有人一時間都成了被懷疑的對象,可究竟是什麼所為,所有人都全無頭緒.

玉璽如今在晏蒼嵐手中,偽造便是嫁禍蘭溶月,晏蒼嵐拿出玉璽便是為了證明蘭溶月是被人嫁禍的,如今證實了,所有事情反而越發叵測了.

洛盈的目光看向了晏蒼嵐,又想起了云顥臨死前的遺言,心想,陛下果然還是對晏紫曦一往情深,難怪當初為了晏紫曦做到那個地步,如今想要控制晏蒼嵐,唯有盡快找到晏紫曦.

靈堂之上,沉重的空氣讓人呼吸都覺得心疼.

"既然是有人偽造了聖旨,就一定要找出真相,如今的局面唯有找出真相方能安慰陛下的在天之靈,只好委屈各位留在宮中,直到查清此事."雖然找到了玉璽,但能借此將所有人困在宮中,也不失為一個好計策,晏蒼嵐無法將玉璽帶出宮,一切就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明陽,傳令下去,京城戒嚴,皇宮之內,不允許任何人外出,否則,殺無赦."

洛盈一席話,所有人都明白,如今禦林軍在洛盈和云淵的掌控之中,縱使武功高,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與萬千禦林軍為敵.


只是洛盈心中還有顧慮.

"明陽謹遵皇後懿旨."

明陽領旨讓眾人原本懸著的心懸得更高了,刺殺云顥的刺客想要找出,只是難了,洛盈借機清洗朝野上下,這其中不少人便只能坐以待斃,全無還手之力.

晏蒼嵐從頭到尾如同一個旁觀者,置身事外,仿佛與他無關一般.

"皇後,此事可否再考慮一番,京城戒嚴本王贊成,可是皇宮戒嚴是否有些說不出去."平西王想起早上收到的密信,說洛盈對他已經有所防備,想要借機除掉他,只是目前找不到他手中的兵符和玉印,如今看來,他還好沒將兩件東西帶在身上.

"陛下過世,如今在場的都是陛下的家人,臣子,為陛下守靈,亦在情理之中,怎會說不過去."長孫仲春知曉平西王的野心,便贊成洛盈借機將洛鼎和洛晉困在宮中.

晏蒼嵐拿出玉璽,其實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因素,如今他只要靜待事情慢慢發酵,其結果一定是他所樂見的.想起蘭溶月,他心中泛起一陣甜蜜.

縱使手握萬里江山,亦不及她一批一笑一個眼神.

君臨閣頂樓,一壺酒,一碟小菜,蘭溶月的模樣好不悠閑.

"來人,給我搜."云淵推開門,立即對身後的禦林軍下令.

一口飲盡杯中酒,放下酒杯,"慢著."

"你是何人,竟敢阻撓本宮尋刺客."云淵看向一身男裝,一張陌生面孔,幾縷不羈,幾縷狂傲的男子,絲毫不知眼前的男子就是他在晏蒼嵐府邸沒有搜出來的蘭溶月.

云淵不敢帶人搜鎮國將軍府,一來是礙于鎮國將軍府的權勢;二來云顥曾賜容太夫人丹書鐵券,三來沒有證據若是搜了鎮國將軍府,只怕他會民心,臣心盡失.況且鎮國將軍府的安插的人已經傳出消息,蘭溶月並未回到府中.

云淵帶人除了尋找刺客之外,還在尋找蘭溶月,若蘭溶月是晏蒼嵐的唯一軟肋,他便要將這個軟肋抓在手中.

"刺客,在我看來,太子殿下這是眼瞎,屋內擺設一清二楚,莫非太子要搜本公子房間不成."

一言一語,一抹凌厲,霸氣盡顯,絕不輸云淵.

明陽心中詫異,京城中何時有這般男子了,好凌厲的眼神,慢慢上位者的氣勢,此人究竟是誰?

朝野上下,達官顯貴,世家子弟,他心中都一一有數,可從未見過眼前的男子.

"來人,給本宮去搜,有阻撓者,以刺客論處."

"慢著,沒有本公子的允許,我倒要看看誰看搜."

蘭溶月起身擋在房門外,手中還擺弄著一塊小小的令牌,令牌上一個'免’字吸引了云淵的目光.

免死金牌,怎麼會在一個這麼年輕的公子手中,他究竟是誰?云淵心中沒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