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 奪帝:下毒



晏蒼嵐離開後,容靖猶豫了一下從云瑤身後走出來,云瑤回頭看到容靖,詫異後微微低頭.

"靖哥,我……"

云瑤不知該如何開口,一邊是母親和弟弟,一邊是相公和兒子,云淵和晏蒼嵐無論誰登基為帝,都無法撼動容家分毫,如今看著容靖,她忽然發現,是她太自私了.

"瑤兒,這些天你累壞了,等陛下下葬後,我陪你出去走走."容靖能體諒云瑤,若是他,未必不會做合云瑤一樣的選擇,只是他更明白,云淵在決定利用一個女人的時候,這奪帝之爭他就注定失敗了.

"靖哥,你會怪我將母親,弟弟放在第一位,而忽略了你和鈺兒嗎?"

容家的立場之所以如此為難,還有一個因素便是蘭溶月,蘭溶月對她的確極好,可是她卻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了.

"不會,事有輕重緩急,只是瑤兒,大局如何,陛下駕崩前只怕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你可懂."

容靖在大事上並不含糊,同時他也十分清楚,一旦晏蒼嵐登基為帝,絕不會放過云淵和洛盈,云淵登基為帝又何嘗會放過晏蒼嵐和蘭溶月呢?兩相比較,奪帝之爭與他無關,可他最怕先亂的是容家.

容家欠季無名的,也欠蘭溶月的.

"我明白,靖哥……"

云瑤本想提及晏紫曦的事情,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不想說便不說,一切自有定數."他別無選擇,一邊是妻子,一邊是侄女,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置身事外.

"靖哥,我知道你一直想做一方將軍,等大局定了之後,我們離開京城好不好?"

云瑤自幼在宮中長大,自然明白有些縫隙是不可以填補的,無論誰勝誰負,敗的一方都將萬劫不複,奪帝之爭,能保全自己性命,她或許應該覺得慶幸才是.

"好,你一直想去南方,到時候我們就去南方."

云瑤露出了一絲難得的笑容,兩人不知道,暗中還藏著兩個人--容鈺和無戾.

容鈺微微低頭,他對云淵沒有好感.

"無戾,我們要不要去救蒼帝的母妃."晏紫曦的身份以前是禁忌,如今也算是天下皆知了.

"救人?你以為洛盈那麼傻,還會將人關在之前長公主見的地方嗎?走吧,先回靈堂."

無戾隱約覺得里面有些什麼是錯的,卻又說不出錯在哪里,在一切都沒有弄清楚的情況下,他決定還是不添亂的好.

原本應該哀傷的空氣此時卻滿是沉重,黎明十分,云淵將宮內外的侍衛全部換成自己的親信,洛盈正在等候云瑤的回複,遲遲不曾見到云瑤,洛盈知道,談判失敗了.

"母後,宮內外已經全部戒嚴,只是晏蒼嵐功夫很高,我怕他會…"

"糊塗,晏蒼嵐決不能殺,最起碼不能讓他死在云天國內."洛盈本想逼迫晏蒼嵐交出玉璽,沒想到晏蒼嵐竟然連自己的母親都毫不在乎,不過,她也沒指望晏蒼嵐是個孝子.

"母後,若他不死,云天國只怕沒有一天太平安生的日子."

"殿下息怒,皇後說的是,晏蒼嵐還不能死,他若死了,蒼暝國集結在邊境的軍隊會直接攻打云天國,到時候北齊,樓蘭都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上孫仲春走進來道.

長孫仲春在要殺蘭溶月的時候他就明白,他注定得不到晏蒼嵐的信任和重用,只好選擇站在云淵這邊,而且必須要讓云淵登基為帝.

"若他回到蒼暝國,還不是一眼會天下大亂,到時候我們就多了一個敵手,晏蒼嵐驍勇善戰,蘭溶月與容家關系不明,只怕到時候…云天國堪憂."云淵眼底的殺意盡顯,他已經決定,無論以什麼為代價,都要誅殺晏蒼嵐.

"殿下息怒,皇後手中不是有一個籌碼嗎?用這個籌碼便可以將晏蒼嵐困在京城,待殿下登基為帝之後,何愁沒有除掉他的機會,不過要想控制晏蒼嵐,還需一個人."


"誰?"

"蘭溶月."

"他連自己的母親都可以不在乎,一個蘭溶月就可以控制他?"

云淵原是薄情之人,對此自然表示懷疑.

"不錯,蘭溶月一定可以,我相信以皇後的手段,一定知道蘭溶月在什麼地方?"長孫仲春雖然不肯定,但知道洛盈一定會有辦法找到蘭溶月的下落.

"不行,昨日或許可以,現在…"洛盈有些後悔沒有讓他控制蘭溶月,如今她不知道蘭溶月的下落,偌大的京城,云淵昨天搜了所有的藏身之地,竟沒有一絲線索.

"那麼還有一個辦法,只是要看皇後是否心疼了."長孫仲春目光中滿是算計,哪還有之前的睿智.

"鈺兒?不行,鈺兒還只是個孩子."

洛盈最為疼愛的是云銳,云銳去世後,孫子輩的便只剩下容鈺一人,洛盈自然有些不舍.

"皇後娘娘,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況且只要小公子生一場病便可."長孫仲春說話間拿出了一個藥瓶,這瓶藥可是他好不容易得來的,既然無法除掉蘭溶月,呢麼就從蘭溶月身邊最在乎的人開始.

只要云淵登基為帝,他便可以撇得干干淨淨,他依舊是當朝太師.

"母後,鈺兒是我侄兒,我也不忍心,可事到如今,依舊沒有其他選擇了."云淵接過長孫仲春手中的藥瓶,他不在乎容鈺的性命,只要能逼出蘭溶月,她在所不惜.

洛盈沉默,既沒有答應,也沒有否定,算是默認了.

密室內,蘭溶月向來,眼前的光景依舊大變,心中滿意的評價著,這件密室建造的還真不錯.

云瑤不曾帶人前來,看來她已經做出了選擇.

"靈主,可休息好了."一個頭戴薄紗的女子密室外走進來,手中端著洗漱用品,女子步履輕盈,一舉一動間似乎沒什麼存在感.

"還行,就是這里的空氣不太好."

蘭溶月洗漱後,伸了伸懶腰.

"外面的事情可安排好了."

"靈主放心,一切都在靈主的意料之中,張伯讓我將這封信交給靈主."

女子將信交給蘭溶月後,開始被蘭溶月布置早膳.

蘭溶月看過信後,神色一冷,嘴角泛起嗜血的笑容,敢動她在乎的人,她也絕不會手下留情.

"把面紗摘下來."

女子走到身邊,摘下面紗,與飄然的氣質相比,女子的容貌倒是普通了些,蘭溶月挑起女子的下巴,仔細的瞧了瞧.

"靈主…"她從未被人這也盯著看,神情中,羞澀難掩,微微低頭,卻發現蘭溶月挑著她的下巴還未放開.

"不錯,身高,身材都差不多,這雙眼睛也不錯."

蘭溶月的笑容讓女子身體發麻,蘭溶月在靈島的那段時間,她可是親眼見過蘭溶月的手段,凡動手,絕不留情,她是不是惹到靈主了.

"靈主…"女子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了,把這個吃下去."蘭溶月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倒出一個五顏六色的藥丸遞給女子,女子顫抖的接過藥丸,視死如歸的吃下去,身體還忍不住顫抖.

"十二個時辰內,百毒對你無效,我們把衣服換一下."

"靈主…"女子挑了挑眉,不明白蘭溶月的意思,"這是何意?"

"你功夫不錯,又出生靈島,即便是武林高手你也有辦法應對,我有事要出去,從現在開始,你來冒充晏紫曦."

女子聞言,終于從了一口氣,她出生靈島,凡靈島中人對靈主的命令都是絕對的服從,靈島中雖有些人反對蘭溶月離開靈島,可是靈主的命令,島上的人不得不服從.

"可是,我不會變音之術."女子擔憂問道.

"很簡單,你不用說話就可以了,對了,眼神,你必須盯著一個東西看四響以上,這樣才能做出呆傻的表情,明白嗎?"

洛盈多年不曾見到晏紫曦,加上晏紫曦的經曆,不說話也不是不可以的.

俗話說,虎毒不食子,看來她錯了.

"謹遵靈主吩咐."

兩人換過衣服,女子的一襲白衣穿在蘭溶月身上多了幾縷仙氣,看著水盆中的倒影,蘭溶月忍不住又一絲懷念,當初她被柳絮逼迫穿上白衣,讓她十分厭惡這個顏色,如今想想,柳絮也很疼愛她,只是她的存在讓柳絮時時刻刻想起季小蝶的死.

"靈主……"女子將蘭溶月遲遲不語,小聲喚道.

"你冒充晏紫曦,若是遇到危險,記住,自保為上,畢竟這個晏紫曦存在的目的就是晏紫曦早已過世."

"蜜兒明白."蜜兒第一次用了自己的名字稱呼,對于蘭溶月,她原本是畏多多敬,如今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小心些."

"謝靈主."

蜜兒送蘭溶月從密道離開,蘭溶月還真佩服,靈島上還真的是什麼都有,蜜兒善機關術,本事只怕不亞于姬長鳴,蘭溶月突然想起,她已經好久沒見過姬長鳴了,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些什麼?

作為當事人的姬長鳴打了一個噴嚏.

"不知道是不是臭丫頭出事了."姬長鳴眼底閃過一絲擔憂,他此時不出現便是對她最大的幫助了.

厲雪心中一痛,這些日子她聽過最多的便是'臭丫頭’,她究竟是誰,既然讓一個不知道有沒有心的人無從擔憂.

"要不我替你去打聽一下."厲雪緊握手中的托盤,最初只想要一個藏身之地,如今,她動心了,她便賴定他,除非他已有心上人,而且那個人剛好也愛著他,她便自願離開.

"不用了,她不讓別人出事就是運氣了."

蘭溶月這兩日的下落連鬼門的人都不知道,姬長鳴心中就有一股不好的預感,厲雪終究是朝中權貴之女,若真得到了蘭溶月的消息,反而對蘭溶月更危險,況且他和厲雪的關系還沒有到要告訴她蘭溶月存在的緣故.

"你喜歡她嗎?"厲雪問了出來,突然後悔了,她有些害怕知道答案.

"喜歡…何至如此…"她曾經是他或者的唯一念想和眷戀,只是不是作為清人,而是親人.姬長鳴回過頭,看到了厲雪眼底的哀傷,心痛了一下,手下意識的握緊了輪椅.

這樣也好,如今的他的確不該給人希望,免得最終都化成絕望.

"你看著我,無論你是誰,只要你沒成婚,休想我對你放手."厲雪放下熬好的雞湯,轉身離去,她害怕聽到姬長鳴的答案.

姬長鳴看著厲雪的背影消失,端起雞湯,一口飲盡,繼續做著自己手上的東西,只是心思早已遠去,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公子,小姐傳信."

姬長鳴看過信後,眉頭舒展開來,似乎忘了剛剛為何事而走神.

"我要離開兩日,你照顧好厲小姐."

"公子…"小厮還未說完後,姬長鳴已經打開密室的門,消失在密道中.

皇宮內,容鈺突然中毒,脈象紊亂,嘴唇烏青,禦醫檢查後,神情暗淡的搖了搖頭,容昀得知消息後,匆匆趕來,看過後,眼底閃過一絲冷厲,好狠毒的手段,竟然對一個孩子下這麼狠的毒,簡直是想要了容鈺的性命.

"大嫂,你去找蒼帝,讓丫頭盡快趕過來."

容昀被困宮中,今日清晨時分,云瑤單獨見了晏蒼嵐一事他從容鈺口中得知了,兩邊都是家人,這個選擇很難,可是比起皇宮中這些冷血的家人,難道自己的丈夫,兒子不是更為重要嗎?

"好,我這就去."云瑤顧不得其他,匆忙而去.

"三弟,一定要這樣嗎?"一邊是兒子,一邊是妻子,容靖的心哪有不疼的道理,只是將容昀有話要說,便沒有代替云瑤前去.

容昀從懷中掏出一顆丹藥放入容鈺口中,搖了搖頭,心想,還是不要和皇家扯上關系的好,他的顏卿就不錯.

容昀似乎忘了,顏卿可是蘭溶月的心腹,蘭溶月一朝為後,顏卿之人也會和皇家扯上千絲萬縷的關系.

"大哥還是去查查這毒的來源吧,以大哥的能力,想必能盡快查清,容家人不用選邊站,卻也得弄清自己的立場才行,家人,親情不是用來消耗的,還好丫頭有先見之明,給了一顆丹藥,鈺兒暫且無事,不過要盡快找到丫頭才行."

容昀眼底透著丹藥,容鈺中毒,無非就是為了引蘭溶月現身,一旦蘭溶月現身,只怕會處于更加危險的境地,容昀轉身離開房間.

云瑤見到晏蒼嵐後,還未開口說話,晏蒼嵐便搶先道,"溶月很在乎容家,我會讓她盡快來給容鈺解毒,但我希望這樣的事情只有一次."

晏蒼嵐的聲音很冷,冷得讓人心中發寒.

他最討厭那些不入流的威脅手段,而云瑤恰巧成了幫凶.

"謝謝…"云瑤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只說了一句謝謝.

她和云淵是姐弟,和晏蒼嵐又何嘗不是呢?她勸晏蒼嵐離開云天國,又何嘗沒有料到結果呢?只是她不願意承認罷了,若晏蒼嵐真的離開,即便能活著抵達蒼暝國,只怕也是九死一生.

"殿下還不打算動手嗎?"云瑤離開後,容昀從暗中走出來.

如今的危局,晏蒼嵐登基為帝才是最好的結局,云淵登基為帝或許能保住容家一時,絕保不住一世.

容家大權在握,這權,云淵一定會奪.

晏蒼嵐不同,與云淵相比,晏蒼嵐睿智且有容人之量,志在天下,卻從不迷失本性,或許在外人看來手段狠毒了些,可為帝者,若手段不狠,何意令天下臣服.

"不急."

容昀看著眼前沉穩冷靜,目光如炬,神情莫測,他倒有些愈發看不懂了,心中不免有些著急了.

"不急?若再不急,只怕整個京城都會血流成河."

"急也無法避免京城血流成河,自古如此."

容昀沉默了,自古朝代更替,總有些該死之人,晏蒼嵐沒錯,是他看到容鈺中毒,蘭溶月很可能成為他人的籌碼,有些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