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振宮威(上)



她很清楚,這片刻甯靜之後迎接她的就是狂風暴雨.她對冥殿的來曆一無所知,想要反擊最好的方式就是以身為餌,或許這也是冥殿殿主心中所希望的,找機會除掉她.

"我的威脅真的那麼大嗎?"蘭溶月自言自語道.

落花當時帶走那批東西,如今想想的確可疑,想到晏蒼嵐,蘭溶月心中忍不住埋怨:小氣的男人.

"娘娘,你說什麼?"顏卿見蘭溶月自言自語,聲音很小,她一個分神並未聽清.

"顏卿,你說宣平侯府的義女會不會是小小的母親."這個世界真正的巧合太少,小小的出現,宣平侯府義女的出現,從一開始她就不覺得是巧合,小小的存在是連環計的開端,那宣平侯義女呢?是不是又是一個連環計的開端.

"可否要讓風無邪去查明宣平侯哪位義女的身份."宣平侯為人謹慎,突然多出來一個義女,的確讓人生疑.

"年後再說吧,吩咐下去,讓大家好好過一個年."明年就是新年,好不容易都齊聚京城,既然對方留在京城,她也犯不著急在一時.

那雙深沉似海的雙目中,蔓延著無邊的黑色,那麼柔色漸漸消散,蘭溶月換上一身黑色的宮裝,袖口和腰帶為紅色,腰帶上繡著一朵妖異的彼岸花,一雙冰瞳讓人望而生畏,林公公帶著賬本見蘭溶月走出來,額頭上冒出層層冷汗.

"娘娘,這是我統計好的賬目."蘭溶月坐下後,零露立即拉著一本賬目遞給蘭溶月道.

"無憂受傷了,你去看看他."蘭溶月接過賬冊,剛剛收到消息,南宮玉將琴無憂送回了煙雨樓,這一路南宮玉的行蹤格外隱秘,即便是隱秘去卻沒少遇到刺殺,好在琴無憂性命無礙,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吝嗇鬼受傷了,嚴重嗎?"零露眼底閃過一抹驚慌,清秀的臉蛋上泛起淡淡憂慮.

"你去替我看看他."

"好,我這就去…賬冊…"零露眼底閃過一絲為難,在京城的這一個月,她也沒閑著,將小內庫這些年來的來往賬目查的清清楚楚,且都一一記錄在冊,只是她現在離開似乎于理不合.

"這兒還有林公公呢?"

"好,我區區就回."

零露回房收拾了一下,隨後又從庫房拿了些補品後就急匆匆出宮了.

"娘娘,此事不用急于一時吧."顏汐心想,莫非小姐是故意調走零露的,隨後想想,應該不會,查賬這種事情應該牽扯不到零露,好歹她也曾親自教導過零露,最基本的本質她還是知道一些的.

"無憂會高興的."

"他?"

顏卿驚呆了,心想,琴無憂不會是喜歡零露吧,可這兩個人怎麼看都不對盤,零露對琴無憂的確是很關心,可換做其他人零露只怕也會如此選擇,她怎麼看都覺得零露只是將琴無憂當做一張長期飯票.

"此事不急,林公公,你辦事能力還有待提高."賬目中記載的貢品只追回了少數,多說下落不明,看過賬冊後,蘭溶月突然覺得這皇後不好當,內務庫太窮,照理說內務庫藏得都是寶貝,相較于國庫也不妨多讓,可如今只差是窮的叮當響了.


"奴才不能."林公公微微一顫,跪下道.林公公並未請罪,他自入宮起伺候了幾位主子,請罪二字唯獨對蘭溶月不好用,弄得不好蘭溶月會直接降罪.到時候他就真的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聽說南曜國曾經進宮過兩株血珊瑚,這記載中怎麼沒有."蘭溶月粗略翻過一遍,將所記載的大致看了一邊,記載中少了不少好東西,而這些好多東西都被琴無憂曾經盯上過,且在她耳邊念叨了數遍.

"這……"林公公神情為難,不知該如何說起.

"本宮不喜歡聽廢話."

"啟稟娘娘,這是十年來所有未入內務庫的珍寶清單,請娘娘過目."林公公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冊子,小心翼翼的遞給蘭溶月.林公公沒想到蘭溶月還真的一查到底,這些未入內務庫的珍寶的下落他也不清楚,這些天來派人查證過無果.

蘭溶月看著小冊子,其中就包括血珊瑚,看著清單,蘭溶月眉頭微鎖,林公公低著頭,不敢對上那一雙冰瞳.

"將冊子毀掉,此事無須再查,以後凡是入宮的物品都要一一記錄在冊."內務庫這麼窮,她這個當家人實在挺不住腰杆子,這些丟失的東西大多不是養身的藥材就是些漂亮的稀罕物,只怕是云顥派人親自扣下了,向來這下落她也就不用找了.

難怪會將暗衛丟給她,這算什麼,補償?

"老奴遵旨."

"明晚宮宴准備得如何了."林公公是宮中老人,即便是她這個後宮之主不在宮中,林公公作為總管太監也該准備好一切.

"宮宴所需一切物品均已備好,只代娘娘下令."明日宮宴,若蘭溶月不下請帖,滿朝文武官員豈敢私自入宮.

"請帖備好了嗎?"

"已經備好了,這是名單,請娘娘過目."林公公立即從放著賬冊的托盤中取出一份名單遞給蘭溶月.

"這份名單你與瑞公公商議過吧."不是詢問,而是肯定.

被蘭溶月一眼就看透了,林公公心中覺得十分意外,隨後想起蘭溶月智近乎妖,漸漸也就釋懷了.

"瑞公公伺候陛下多年,比老奴更了解宮宴事宜,娘娘可有什麼需要另加的."

"給宣平侯的請帖中寫上協家眷參加,對了,楊懷可回來了."

當初晏蒼嵐和楊懷約定,楊懷用兩個月的時間治理西北,平息平西王府的勢力,這期間她偶爾也收到一些來自西北的信息,平西王府參與勢力根基深厚,楊懷所做也算是就盡心盡力,卻稱不上完美.

"世子已經回來了,此刻正在禦書房中覲見."林公公想著蘭溶月封後之日,晏蒼嵐曾許諾與蘭溶月共享江山,便也沒有隱瞞.

"明日就是過年了,宮中的太監宮女也幸苦一年了,每人賞銀五兩,讓大家過個好年,這筆錢從中宮支出,你盯著些,我不想再出什麼幺蛾子."奴才也是人,五兩銀子相當于一個一等宮女兩個月的俸祿了,這筆賞賜也不算少,更何況都是從她宮中支出的.只是琴無憂知道了只怕心中又要抱怨了.

"是."

"凡是與賬冊上有關的人請帖也就不用送了,你下去吧."冰瞳中泛起一絲冷意,林公公沒想到蘭溶月一回來就發難,不過這些人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蘭溶月也算是惜才之人,可是膽子大的都能打起內務庫的注意,這些人也就沒有必要留著了.

"奴才告退."

林公公剛離開,明陽就抵達了前殿,顏卿為蘭溶月披上披風,隨即向前殿而去.

"臣參見皇後."明陽心存感激,明家原本是一個極端的存在,若非蘭溶月大度,只怕明家就保不住了.

"免禮,請坐."

明陽猶豫了一下,見宮女已經上茶,隨即拱手行禮後坐了下來.

"今日京城不太平,主管京城布防,也著實幸苦."

"臣多謝娘娘掛懷,與娘娘相比,臣日子也算過得輕松."從清河縣道沙場征戰,明陽佩服蘭溶月的才智,欣賞蘭溶月的膽量,羨慕蘭溶月的氣魄,朝代更替周而複始,自前朝亡國開始,明家嫡系一脈就不曾想過要恢複前朝江山,只是卻無人敢信.

云天國曆代君王留下明家血脈,無疑是擔心與明家交好之人反駁,說到底明家的存在只是一個誘餌.

"既然輕松,今天天黑之前將這些人押送至大理寺,吩咐大理寺卿,年後即刻審理."

顏卿立即將名單遞給明陽,明陽看過名單後,臉色微微一變,深呼吸後道,"娘娘,這大過年的抓人是否不妥."

"他們將手伸進內務庫的時候可否想過不妥."

蘭溶月一句話堵得明陽無話可說,明陽眼底閃過一絲複雜,似乎有問題想問,卻又不知該如何說起.

"想問就問吧,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顏卿看向明陽的樣子,見蘭溶月也在等著,小聲提點道.

"臣敢問娘娘,娘娘不怕我要顛覆蒼月國江山嗎?"晏蒼嵐離京前將京城的安防交給了他,當時他也曾心懷疑問,晏蒼嵐說,蘭溶月信他.

"若是前朝之人就要顛覆江山的話,敢問如今的天下誰不是前朝血脈的延續,出生無從選擇,但立場可以選擇,這個答案你可滿意."

這淺顯的道理明陽何嘗不明白,可明白是一回事,做到卻是另一回事,如今他唯一能做到就是不辜負了這份信任.

"臣效忠蒼月國."

"蛀蟲就該清理,早些去吧,明日宮宴守衛還需辛苦你."

"臣告退."

明陽畢竟是前朝大將軍血脈,如今負責京城布防,多少人巴不得看到明陽出事,若是要找她的茬,明陽也是一個突破口,這點明陽自己想必也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