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大理寺著火



蘭溶月深深的看著身邊的男人,自從北齊回來之後,她總覺得他眼中偶爾會閃過一絲與他那霸道氣勢不符的膽怯.

孩子嗎?若是可以,她還真想,可是兩人成親快兩個月了,似乎一點跡象都沒有,她天生體虛,自己本身是醫者,卻知道這種事情不能強求.

"好."她應了.

晏蒼嵐神情中多了一絲笑意,想著落花的話,"月兒,還是再等兩年,我可舍不得多一個人來和我搶你."

看著眼前迅速變臉的男人,蘭溶月心感無奈,說要孩子的也是他,說不要孩子的也是他,可孩子一事偏偏要隨緣,不是想要就能有的.

"小氣的男人."

"娘子最近對我是愈發的抱怨了."晏蒼嵐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神情仿佛在說,被抱怨了,你的補償我才行.

"夫君,是不是有人和你說了什麼?"

他想逃避,也的看她給不給他這個機會.

"娘子為何會這麼想."晏蒼嵐極力想否認這個問題,可卻又不想欺騙她.

她曾說,她最討厭欺騙,而他最不願意的也就是欺騙.

"感覺,從遇到冥七開始,你就像是咋隱瞞什麼,現在還不願意說嗎?"蘭溶月微微抬頭,與晏蒼嵐四目相對.

"娘子早就察覺到了."晏蒼嵐並不覺得意外,心中反而有一絲絲欣喜,她能察覺到,說明她在乎他.

"我們是夫妻,我很在乎你."

她在乎他,他是她的枕邊人,若是連枕邊人的變化都察覺不了,她這個娘子豈不是太不稱職了.

她不問,因為她心中也有一個擔憂,那批黑火藥,若不是出自于落櫻閣,就只會是出自于冥殿,以落花的為人,絕不擔心她會處罰他,落花隱瞞此事,只會是因為其他的原因,而這個原因與落花有關.

晏蒼嵐緊緊的將蘭溶月禁錮在懷中,雙目緊閉,隱藏自己雙眸中的狂暴,他什麼都可以接受,唯獨關于她,他不信命.可是落花的話始終在她耳邊回繞,回京之後,他每每去禦書房批閱奏折,其實都是為了壓抑住自己心中的那一份害怕,更不想因此影響到蘭溶月.

"月兒,你會消失嗎?"

春日的微風拂過,沒有半點暖意,蘭溶月下意識緊緊抱住晏蒼嵐的腰間.

她會消失嗎?這個問題她自己曾經想過,可是漸漸地便不去想了.

會嗎?她不知道.

"碧落黃泉,我隨你."這是她唯一能做到的.

若真有命運,真有天命,那又如何,她從不信命.


若有朝一日,他們分離,不惜一切,她也會再一次找到他.

她想,他亦是.

一句'碧落黃泉,我隨你’讓晏蒼嵐眼底狂暴的氣息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堅定和深不見底的漆黑.

"月兒,若是有朝一日你消失了,傾盡天下,我一定會找到你,月兒,我不信命,只信你."

靠在晏蒼嵐胸前,聽著他的心跳,她沒有多言,此時此刻,不需要話語,彼此心中的愛意已無法用話語來表達.

院中,不知何時已是天黑,沒有人上前打擾,燈火通明時分,天色漸寒,兩人慢慢走回屋內.

九兒不知道剛剛兩人說了什麼,只是兩人的氣息似乎都變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亥時三刻,伴隨著一聲巨響,蘭溶月和晏蒼嵐迅速走出房間,只見大理寺監牢的方向,火光沖天.

看著熊熊大火燃燒的方向,蘭溶月眉頭緊蹙.

"月兒,早些休息,我去看看."今日靜萱和宣平侯才被壓入大理寺監牢,當夜就出事了,此事絕非是巧合.

"好,小心些."蘭溶月本想隨晏蒼嵐一同前去,她的輕功不如晏蒼嵐,若是讓晏蒼嵐帶著她,勢必會拖後腿,燃燒的熊熊大火,爭奪的是時間.

晏蒼嵐輕輕吻了一下蘭溶月的額頭,隨即飛身離開,與此同時,夜魑已經備好馬匹.

"九兒,傳信給顏卿和風無邪,吩咐門中人秘密所搜京城."黑火藥源于落櫻閣,這點知道的人很多,這把火最終會燒到她的頭上,她不得不防,她不想躲在晏蒼嵐身後,既然敵人找上門了,也別怪她不留情面.

"是."

叮當原本以及睡著了,聽到巨響被嚇醒,穿好衣服,迷迷糊糊走了出來.

"靈主,出什麼事了."叮當眯著眼睛,一邊走還不忘一邊揉眼睛.

叮當為了探聽柳言夢的消息,在京城中奔波了一天,終究才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女孩,在靈島又是被寵著長大,功夫雖好,可還是第一次面對壓力.

"沒事,去休息吧,以後記得叫我娘娘."蘭溶月拿起零露手中的披風替叮當披上,輕輕的摸了摸叮當的頭,叮當身材嬌小,乍一看上去倒像是只有十二三歲的模樣.

今日發生的事情,讓她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的過往,若是放在前世,她讓叮當辦事倒有幾分用童工的感覺.

"是,娘娘."叮當雙手緊緊握住披風,心一暖,鼻子發酸,眼睛澀澀的,低著頭,飛快的離開.

叮當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身世,父親早逝,母親下落不明,她自小由爺爺帶大,可是爺爺是靈島的大長老,平日公務繁忙,她從小囂張跋扈,還從未有人這麼關心她的.

晏蒼嵐前腳出宮,蘭溶月後腳也跟上了.

趕到大理寺外,大火已經蔓延到百姓居住的街道,未繆親自指揮滅火,可火勢越來越大,蘭溶月迅速上前,樹立起一面冰牆,截斷了大火,冰遇上大火,很快化為水,一次又一次,五次之後,蘭溶月臉頰蒼白,額頭冒出層層細汗,看著被燃燒後的房屋,星火點點,那雙冰瞳,冷意四射.


"娘娘."九兒見蘭溶月身體搖晃,立即扶住了蘭溶月,眼底難掩擔憂.

"無妨,扶我去屋頂看看."火勢蔓延太快,未繆親自指揮,居然還是無法撲滅,太蹊蹺了.

九兒沒有猶豫,直接扶蘭溶月道屋頂,屋頂白雪皚皚,看著被燃燒後的若干房屋,似乎燃燒時連雪都一並燃燒了,蘭溶月回頭,看下還未燃燒的方向,屋頂隱約間可看到一排腳印,蹲下身子,蘭溶月用手測量腳印的深淺.

"從腳印來看,應該是男性,武功不高."

"娘娘,我去追."靈宓立即主動請命,她武功不太好,可輕功最近確實大有長進,雖比不過九兒,不過她功夫也不及九兒,京城危險,九兒必須留在蘭溶月身邊保護蘭溶月安全.

"不用,此事讓未繆去查就好."

靈宓揚眉,眼底閃過一絲不明道,"我比他快."

追蹤的本事她和零露隨便挑一個都比未繆屬下的兵要強,不明白為何蘭溶月要舍近求遠.

"我知道,查到這個人不難."蘭溶月抓起一把白雪,輕輕的聞了聞,一股大蒜的味道瞬間傳開,蘭溶月眉頭緊皺,"沒想到居然是白磷."

靈宓和九兒不解的看向蘭溶月,白磷是什麼?她們從未聽說過.

"先下去."

"臣拜見皇後,多謝皇後出手相助."未繆見蘭溶月下來,立即走過來行禮道.

"事情緊急,無須多禮,屋頂有一路腳印,你盡快派人查明此事,安撫好百姓."白磷一事,刻不容緩,若不及時處理,這場大火僅僅是一個開端.

"臣遵旨."

未繆抬頭,身邊早已經沒有了蘭溶月的蹤影,回頭望去,只見蘭溶月和九兒幾人早就消失在人群中.蘭溶月的出現惹人注目,卻能在人群中迅速離開,且不引人注意,未繆眼底閃過一絲佩服.

蘭溶月趕到大理寺時,晏蒼嵐親自指揮已經撲滅了另一端的大火.

"月兒."晏蒼嵐飛快走到蘭溶月身邊,原本有一絲埋怨蘭溶月冒險,可見蘭溶月微微蒼白的臉色,那一絲絲埋怨早已經被心疼替代,消失不見.

蘭溶月看到不遠處一身狼狽的楊懷,神情依舊,心中卻多了一絲警惕.

"陛下,可否借一步說話."四周前來幫忙的百姓以及禦林軍都在留意著一切,白磷的出現,她從覺得這一夜只是開端.

蘭溶月神色凝重,晏蒼嵐未曾有絲毫遲疑.

"好."

晏蒼嵐吩咐夜魑繼續撲火,無比保證一點火星都沒有,隨後和蘭溶月來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身後的暗衛隔絕了百姓和禦林軍.

"這場大火詭異,且特別難滅,月兒所說可否與這個有關."


"有人用了白磷."

"白磷?"

"白磷是一種白色粉末,撒在屋頂上,遇火則燃,眼下還無法確定京城中究竟有多少地方被灑了白磷,我已經吩咐人在東面查找,你必須盡快下令,京城內禁火."

"好."

"還有,白磷撒在雪上難以分辨,你讓人搜查時可以聞一聞,白磷有一種大蒜的味道."此刻,蘭溶月很慶幸,還好她穿越到這個架空的朝代有大蒜這種東西,否則還真不知該如何描述.

"好,月兒,天絕留下來保護你,我去處理白磷的事情."晏蒼嵐深深的看了蘭溶月一眼,立即轉身離開.

看著晏蒼嵐的背影,蘭溶月心中一暖,此時此刻,他身為一國之君還不忘以她的安全為先,讓她如何不覺得心安.

"紅袖,天絕,你們去秘密搜查與宣平侯有關的所有產業."爆炸聲加上大火,想必今夜眾人是難以安眠了,一場大火,讓她懷疑宣平侯是否真的死了,若是沒死,她勢必會讓宣平侯死上一死.

靈宓看著蘭溶月冰瞳中泛起的黑暗,微微低頭,她很久沒有看到過蘭溶月這樣的神情了,這些年來,蘭溶月真正動殺意的機會很少很少,今天,蘭溶月動了殺意.

"是."兩人知道什麼是大局為重,天絕雖擔心蘭溶月安全,看了一眼九兒和不遠處的無戾,給了無戾一個眼神,示意一切就交給無戾了.

這幾日天絕試探過無戾的功夫,大有長進.今夜大火後,京城內禦林軍巡查嚴密,只要蘭溶月不出京城,以無戾的功夫當可以保蘭溶月安全.

"靈宓,立即吩咐暗衛,堵在京城四門外,凡行為詭異者,立即格殺勿論."

若此事真的與冥殿有關,以冥殿的緊密,勢必不會留下任何線索,即便是盤問也未必有一個結果.

晏蒼嵐是一過思君,此事當以百姓為上,身後的陰影和黑暗,她全部承擔.

夫妻之間,原本就不分彼此.

"是."

蘭溶月吩咐完一切後,一直在不遠處觀望的楊懷走了過來.

"娘娘,不知微臣有什麼幫得上忙的."

"你很聰明."蘭溶月並未說完,有句話叫做聰明反被聰明誤.

"臣之罪."楊懷臉上流露出傷心,臉色蒼白,神情中帶著一絲頹廢,"容兄明明已經警告過我,可我才上任就發生了此事,愧對容兄."

"你何不直接說你早就猜到是我借容家對你的提醒呢?不過,楊懷,我的確很失望."蘭溶月說完不理會楊懷的情緒,直接轉身離開,向城北的方向而去.

楊懷看著蘭溶月去的方向,心中畫下了一個巨大的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