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千面狐狸(1更)



一桌小菜,一壺清酒,一壺果汁,誰也想不到帝王帝後會在此對飲.

"我還以為月兒對此事會選擇置之不理,畢竟人有逆鱗."透過窗戶,剛好可以看到東陵國的驛館,君臨閣原本就是屬于國師府的產業,帝王手中握著經營權,最初成立的目的就是探聽情報,從東陵到蒼月再到燕國,南曜,樓蘭只怕是無一例外.

同理,其他四國也有這樣的酒樓,這種明面上的方式在莫一種程度上是默認的.

"這話也對,不過既然是沖著我來的,我總不能坐以待斃吧,你說呢?陛下."兩國合並,奪取蒼月國後短時間內穩定,這個男人才是最黑的,朝中大臣人人都說他手段凶殘,卻無一人不信服.

有了宣平侯一事,想必功高震主一詞近十年不會有朝臣想要挑釁了.

"孤聽皇後的."

三國求和,說到底也看他是否願意,既然有人有心挑釁,總得還擊才是,先讓娘子練練手,攬月殿雖美,終究只是一座宮殿,鳳凰注定要翱翔九天,她總不能囚禁了鳳凰的驕傲才是.

看著晏蒼嵐一副以她為上的模樣,蘭溶月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陛下不會是打算讓我做先鋒吧."

"孤為皇後馬首是瞻,皇後可願意."他倒是想做這個先鋒,可又太了解自己娘子了,若是他貿然插手,只怕是要睡書房了,他可不願意.

"我考慮一下."

東陵驛館門口,侍衛抱著一件件禮物走進了驛館.

"看來蘭梵很寵愛這個妃子."蘭溶月意味深長道.

"根據東陵傳來的情報,蘭梵以及穩定朝局,緊緊的將皇權握在手中,當初娘子扶持他登上皇位,如今看來,他的背後只怕也有高人."晏蒼嵐將一塊剔掉魚刺的魚肉放在蘭溶月碗內,還不忘倒上一杯果汁.

什麼叫做只怕背後有高人,是背後肯定有高人.

該說這個男人說的含蓄,還是故意諷刺蘭梵無用.

"若是動了蘭梵的寵妃,夫君會不會覺得很有趣."

妖異的笑容中帶著致命的誘惑,猶如一朵盛開的彼岸花將人引到彼岸黃泉.

看著蘭溶月的笑容,晏蒼嵐覺得頭皮有些發麻,不知為何,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為夫拭目以待."說完,晏蒼嵐心中就後悔了,總覺得身邊的小女人在惹火,同時也打算惹禍.

"請夫君慢慢欣賞."

對于蘭梵的這個寵妃,她可是十分感興趣,正愁沒機會接觸一番,如今晏蒼嵐同意,她就可以好好玩了.

"娘子,內務府的事情處理的如何了?"說出的話不能後悔,總能找點事情分散蘭溶月的注意力吧,近來京城太危險,尤其是昨夜收到情報,似乎有人想要刺殺蘭溶月,今日讓蘭溶月出宮,對他來說,已經是一種冒險了.

"夫君放心,內務府,後宮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好,宮人門各司其職,我也不用事事親力親為."她之所以在大婚後立即處置了內務府和後宮的事情,一方面這些瑣事不安排好,一件一件處理著實麻煩;另一方面,無論這個求和是否存在,都意味著蒼月國將諸事不斷.若開戰,她不可能將所有的事情都用在後宮之內;若議和,幾國各懷心思,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罷了.


飯後,夜魑急匆匆走了進來.

"陛下,蘭梵,燕太子,夏侯長勝,樓陵城遞上了帖子."夜魑低著頭,這段時間事務繁忙,好不容易出宮又來了三個攪局的,晏蒼嵐此時的心情可想而知,他可不想對上那那雙深邃凌厲的眼眸.

蘭溶月放下碗筷,盛了一碗湯遞給晏蒼嵐.

接過湯碗,一口飲盡,"娘子這是在下逐客令嗎?"

晏蒼嵐第一次覺得他這個帝王時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候,只可惜奪天下,他也有更深層次的理由.這個世界,弱肉強食,要想不被人撼動,唯有站在制高點,別無選擇.

"似乎都是些老熟人,夫君去見見,今夜城中後花燈會,我等夫君."看著晏蒼嵐的不舍的模樣,蘭溶月嘴角微微上揚,神情中多了幾分柔和的笑意,誰能想到昔日人人畏懼的嗜血帝君竟也會有露出這幅模樣.

夜魑的頭又低了兩寸,以前,他覺得晏蒼嵐這副模樣他總會習慣的,如今看來,他定力太差,習慣不了.

可惜,他還未想通,為何蘭溶月與晏蒼嵐相處時,夜魅,夜魍,夜魎三人從不願在身側伺候,用上零露的話來說,打擾一對有情人,有損陰德,尤其是萬一不小心多說了一句不該說的,後果會很難受.

"好."晏蒼嵐心中無奈,四人見面,其目的是彼此試探,聽著蘭溶月一口一個夫君,晏蒼嵐心中還是挺美的,道別後對九兒吩咐道,"外面天涼,照顧好月兒."

"是."

晏蒼嵐的離開落入不少人的眼中,君臨閣外,有不少人監視著君臨閣的一舉一動.

"傾顏閣的東西送來了嗎?"

"已經送來了."九兒從外間將一個錦盒拿進來道.

不用看也知道里面裝著一身男裝,幾盒粉底,蘭溶月專用的易容工具.

"顏卿傳回消息了嗎?"十多天前,顏卿說要去處理一些私事,蘭溶月大約明白顏卿是去複仇了,同行的還有容昀,不正確來說是暗中跟隨,蘭溶月明白,顏卿是鐵了心准備讓容昀見到她最黑暗的一面,這種做法很極端,蘭溶月心中卻是贊成的,只有見識到彼此最黑暗的一面後還能義無返顧,才能攜手一生.

容昀的執著,或許是顏卿一個很好的歸宿.

可想到林巧曦,蘭溶月的心就有些遲疑了.

林巧曦如今天天禮佛,可終究耳根子太軟,云瑤又去了西北,偌大的容家只有容太夫人和林巧曦在家,容太夫人太過于精明不好下手,林巧曦對于那些有心人來說是個不錯的人選.

"顏卿還未傳回消息."

顏卿離開前,蘭溶月同意了顏卿的請求,鬼門不從旁協助,便也沒有讓人暗中注意顏卿的蹤跡.

"十多天了,按理說事情應該差不多了,你去一趟春風閣,讓人暗中留意一下."

"公子是擔心他們會遭遇不測."

"四國加上冥殿,不得不防."冥殿似乎有意避開她,但對這些存在黑暗中的勢力她太了解了,想要將一個人連根拔起,首先要剪去枝芽,抓捕琴無憂失敗,這一個多月再無人大琴無憂的注意,若無意外,冥殿應該是計劃將得不到的東西毀掉.


"我這就去去一趟春風閣,零露,叮當,好好照顧公子."九兒雖然這麼吩咐了,其實最放心的還是因為暗中有紅袖和天絕保護著蘭溶月.

半個時辰後,一個身著銀色長衫,披著一件淺青色披風,五官英俊,帶著兩個小書童的翩翩公子走出君臨閣,紅袖一直在對面樓中暗中觀察四周的一切,若非看著蘭溶月從房中走出去,她還真不敢確認,最重要的是身高似乎都高了五公分左右.

"公子,我們去哪里."叮當傻傻的盯著蘭溶月,她知道一個人要女扮男裝有多困難,即便是極高潮的易容術也不及蘭溶月的化妝術,尤其是換過妝容,氣質大變,多了幾分男兒英姿颯爽,原本白皙如雪的纖纖玉手,此刻暗了幾分,關節處看上去粗了幾分,若非剛剛親自莫過,還真以為是一雙男人的手,此刻的模樣,完全變成另一個人.

叮當不知,此事她的模樣也是一個機靈的小書童,完全看不出女子的特征.

"游湖."

"公子,會不會有點冷."叮當咽了咽口中,不知為何,突然間似乎冷了許多,已是春天,照理說應該很暖和才對.

零露低著頭,剛剛在化妝的時候得知消息,似乎蘭梵進宮後,蘭梵的寵妃也去游湖了,她猜測對方是想試探一下煙雨閣,如今看來,從一開始蘭溶月就決定好了去處.

"不會冷,而且那里很熱鬧."淡淡一笑,溫文爾雅的氣質,笑容如沐春風.

叮當一直盯著蘭溶月,瞬間覺得空氣似乎也暖和了.

"公子,我們要去煙雨…煙雨湖嗎?"叮當吐了吐舌頭,差點說成煙雨閣了,自煙雨閣出名後,原本不怎們被人在意的湖泊也直接被人改名為煙雨湖了,清晨朦朧的霧氣,宛若一副朦朧的畫卷,宛若青煙中細細小雨,美不勝收.

"你不是一直想去看看嗎?"

叮當一直想去煙雨閣,之前被張懿阻止了,後來她想留下來,沒有蘭溶月的許可,不敢輕易去煙雨閣,一方面煙雨閣說到底是煙花之地,賺錢的場所,雖是天涯海閣的產業,但終究人多眼雜;另一方面煙雨閣也並非是游樂之地,若想要上去,除了自己人之外,就只能是有錢人了,前者需要的是身份,後者去要的是金錢,前者叮當不是鬼門的人,後者叮當手中也的確沒有多少銀錢,從島上帶出來的也花的七七八八了,總不能去打劫.

"太好了…不對,陛…他哪里."叮當本想說陛下,看到蘭溶月的眼神,立即糾正過來.

皇後逛煙雨閣,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無妨."叮當似乎忘了,她還是煙雨閣的月神,對于這些,她從未在意過.

三人不快不慢,一路向煙雨湖方向走去,一路上,行人越來越多.

"傾顏閣和食為天准備的如何了?"今夜花燈會,荷花燈會照亮整個湖面,有人的地方就會有買賣,琴無憂不在京城,有些事情她的多操心一番了,傾顏閣的飾品,食為天的點心,可是能賺不少銀子.

"已經准備好了,看陣勢似乎有些少了."零露一副可惜的模樣,似乎後悔沒有早幾天做准備.

來來往往的人落在零露眼中就成了白花花的銀子,蘭溶月看在眼中,嘴角微微一笑,看來零露貪吃的毛病也不全是壞處,最起碼咋琴無憂的調教下,對財富的認知倒是和琴無憂一般無二,看來她可以輕松許多了.

"價格翻倍."

零露聞言,雙眼瞬間亮了,就差點沒變成銀元寶了.

"公子,這樣有人買嗎?"食為天的東西可不便宜,傾顏閣的有過之而無不及,價格這麼高,真的有人買嗎?叮當表示懷疑,同樣表示自己腰間的錢袋空蕩蕩的,吃不起,一雙眼睛緊緊盯住零露.

沒辦法,零露去食為天是免費的,而她必須的掏銀子.


"物以稀為貴,公子,我能否先走一步."看著人來人往,零露生怕錯過了賺錢的機會,得去安排一下才行,免得琴無憂老說養著她就是一筆虧本買賣,賠到家了.

蘭溶月的安全暗中有人保護,這點零露並不擔心.

"去吧,小心些."

零露離開後,蘭溶月和零露隨著浩浩蕩蕩的隊伍,一路出城.

出城後大約再走一刻鍾就來到了煙雨湖,湖岸四周,圍繞著圍繞成長龍,岸邊的商販已經布置好了,湖面上,幾十艘小船停在岸邊,蘭溶月和叮當走過去,直接上了一艘不大不小的小船,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其實內有乾坤.

"船家,你不是說時間未到,為什麼他能上去."一個身著華貴的女子看著蘭溶月邁上船,氣憤道.

蘭溶月上傳後,慢慢回頭,淡雅絕世的容顏上,淡淡一笑,如沐春風.

"這位夫人,這位公子是這艘船的船主,自然是隨時可以上去的."

船家心中苦啊,這艘船看上去起眼,可整個湖都是煙雨閣的產業,而他是煙雨閣的人,豈會認不出這艘船是姬長鳴親手打造的,天涯海閣中除了琴無憂敢坐之外,似乎沒人敢坐,加上蘭溶月腰間的玉佩,他雖從未見過門主,玉佩足以證明其身份非凡,在鬼門中的地位很高,絕不是他一個小小的管事能知道的,可眼前的女子胡攪蠻纏,船家無可奈何.

"不就一艘船嗎?我買了."婦人移開目光,微微咽了咽口水,心想,好俊俏的公子,不知和煙雨閣是何關系,微微一笑,她竟失神了.

蘭溶月淡雅一笑,看來這就是蘭梵的寵妃了,一身華服,一舉一動間,步履輕易,功夫不錯,看上去性子急躁,實則內斂,一雙丹鳳眼很美,只是再好的偽裝依舊掩飾不了眼底深處的陰寒.

那陰寒的目光她再熟悉不過,猶如看到了某一個時刻的自己.

眉角微微上揚,氣質清雅無雙,屹立于山水之間,暖暖的,讓人覺得很舒服,夫人心中狐疑,京城之中,何時出現一個如此絕世風華的男子,看上去身份不低,莫非是鬼門中人.搜索腦海中的情報,結果一無所獲.

"你確定嗎?"輕輕的聲音,如沐春風,叮當盯著蘭溶月,眼神中盡是敬佩,她聽靈宓說過,蘭溶月的化妝術遠勝于她的易容術,若她易容成另一個人是惟妙惟肖,那麼蘭溶月就是真假難辨,以前她還有些不信,先占全權被折服了.

"船家說,時間未到,不開船,公子能上船,想必公子就是東家,怎麼,公子不舍得."如此一個絕世風華的公子,之前竟沒有半點情報,莫非是易容了,婦人細細留意蘭溶月,看了一番後,並未發現一主一仆有任何易容的痕跡,心中遲疑,是否要繼續試探.

她來煙雨湖,本來就是為了試探煙雨閣的勢力,早就聽聞煙雨閣是一個銷金窟,如今一看,當今皇後當真會做生意,但一個天涯海閣一年累計的財富就能與東陵國庫匹敵,如今看來,只怕遠不止如此.

"怎會,不知夫人貴姓."

"千家,千霓,霓裳羽衣的霓."千霓微微一笑,細細留意蘭溶月的一舉一動,希望能看出一點破綻.

蘭溶月神情毫無變化,心中卻又不小的波瀾,千霓,只差沒說自己是千面狐狸了,想想前世,她還是千面妖女呢?果然是熟人嗎?彼此間的試探似乎很有趣,可惜演技差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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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十點半前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