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倆上車,蕭彥宬一腳油門下去,汽車像利劍一般沖出了蕭家.
舒心暖心急如焚,趕緊撥打秦若的電話無人接聽,再打蕭洛鳴的,依舊無人接聽.
她著急得快哭了.
"哥,怎麼辦啊,他們都不接電話."
蕭彥宬心里也著急,只是他這個人一向沉穩內斂,手上靈活地轉動方向盤,不忘安撫舒心暖,"別急,你繼續打."
蕭彥宬年紀不大,沒有做過父親,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親弟弟或者是妹妹就要這麼沒了,他這心里就不好受.
以前家里只有他自己,不覺得多個人少一個人有什麼,自從舒心暖來了蕭家,天天看著她那雙仿佛會說話的眼睛,對上她陽光般燦爛的笑容,仿佛他心里陰暗了太久的地方,忽地就被照亮了,溫暖了.
尤其是現在,舒心暖每喊一聲"哥",他這心里就莫名感動一次,那種感覺他真的無法形容.
想想家里若是再多一個像舒心暖這般可愛乖巧的妹妹抱著他的腿喊哥哥,他就覺得要飛上云端.
扯了把領帶,他的腳下油門又踩了踩.
連續打了十幾通電話,依舊沒有人接聽,舒心暖泄氣地癱軟在椅子上,一雙眼睛都著急紅了.
若是她真的來不及阻止秦若做手術,她會愧疚一輩子.
秦若心善,蕭洛鳴為人寬厚,兩人好不容易走到一起,突然間有了自己的孩子,雖然打破了原有的計劃,高興肯定少不了.
現在為了她就要拿掉他們的親骨肉,指定剜心剔骨一般心疼.
舒心暖感動秦若對她無私的無愛,更不能讓媽媽承受親自扼殺掉自己骨肉的痛苦.
這邊醫院里.
蕭洛鳴陪著秦若做的手術室門外的椅子上和其他人一起等著做手術.
原本以蕭洛鳴的關系想插個隊提前給秦若做手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也不知道是忘記了還是故意,兩人老實的跟著眾人排隊.
秦若原本明豔動人的臉龐有些過分的蒼白,眼睛微微泛紅,蕭洛鳴眉頭輕擰著,緊緊握著秦若的手臉色也不太好看.
旁邊等著做手術的人都是年輕夫妻,像他們這種中年的真沒有.
兩人坐在這里也不知道接受多少詫異的目光,可他們渾然不覺,面容上都籠罩著一層心痛.
手術室的門每打開一次,拿掉孩子的女人捂住肚子走出來,秦若的心里就狠狠揪痛一次.
渾身忍不住發顫,即便在這春光燦爛的春日里,她依舊手腳冰涼.
蕭洛鳴只是默默握著她的手,默默給她力量.既然夫妻倆已經做好了決定,哪怕是再痛苦也是要做手術的.
"下一位秦若,請做好准備."
夫妻倆一聽到喊准備了,交握的雙手驀地收緊.
秦若的身體更顫抖得厲害.
她從來沒有生過孩子,也不曾經過這些,恐懼是從心底散發出來的.
蕭洛鳴直接將她抱進自己的懷里,低低安慰,"別怕,我一直都在……"
沒多久手術室門打開了,一個護士急匆匆跑出來,看那驚慌失措的樣子,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大事.
就聽她驚惶的問,"魏新玲的家屬在嗎,病人大出血……"
大出血?
外面排隊等著做手術的孕婦都聽到了,一個個的,暗暗咽了口唾沫.
旁邊一個男人快速進去,很快就聽到里面傳來爆吼聲,"怎麼會大出血?一個小小的人流術也能被你們弄得大出血,若是我老婆出事,我要你們這些庸醫陪葬……"
蕭洛鳴擁著秦若顫抖的身體,手臂不自覺收緊,仿佛要將秦若的骨頭都勒碎了一般.
他有心里陰影.
記憶雖然有點久遠了,可大出血幾個字刺激得他倏然清楚地想起了二十多年前他懷里抱著繈褓中的兒子,妻子被推出手術室,永久閉上眼睛的那一幕.
他不愛她,可有夫妻情分,心里就像毒蛇噬心,讓他恐懼.
如今仿佛當年的光景重新,他忽地赤紅了眼睛.
他不能再失去秦若.
真的不能!
"小若,我們不做了,我們回家."蕭洛鳴倏然將秦若扶起身就走.
"不,我……不能對不起小暖……"秦若雖然痛苦害怕,但她對舒心暖做過承諾,她不想讓她傷心.
"聽話,我們先回家."蕭洛鳴對秦若一向百依百順,只是這一刻,秦若不聽話,他忽然就霸道起來,一把抱起她就往電梯走去.
"蕭洛鳴,你放我下來."秦若掙紮,馬上就要到她了,多拖一分鍾,她都怕自己會反悔,她絕對不能讓自己有反悔的機會.
"不放,我們先回家,這個醫生沒技術,後面再重新聯系醫生."蕭洛鳴緊緊將他抱著懷里,跟著電梯下樓.
現在他腦子里過去過來全是大出血三個字,就像魔怔了一般,向來沉穩冷靜的他,抱著秦若一陣疾步如飛,就像怕醫生追出來拉著秦若去做手術似的.
蕭彥宬和舒心暖剛下車,就看見蕭洛鳴抱著秦若匆匆過來,一看秦若那蒼白的臉色,兩人神情一跨.
"完了,還是沒有趕上……"舒心暖的眼淚瞬間就像決堤的河水沖出了眼眶.
蕭彥宬臉色也不太好看,默默拉開車門,讓蕭洛鳴抱著秦若上車,舒心暖過去抱著秦若的手臂"哇"一聲就哭出聲來.
"媽媽,對不起……我真的不介意多一個弟弟妹妹的,你怎麼能說都不跟我說一聲,就把我弟弟妹妹給帶走了,嗚嗚……"
蕭洛鳴夫妻倆被舒心暖哭都得有點懵,聽清她嘴里說的什麼話,這才明白了.
"手術還沒有做."蕭洛鳴適時解釋.
"啊?沒做?"舒心暖的哭聲戛然而止,眼眶里盈滿了淚水一臉不敢置信.看向秦若,"媽媽,蕭叔說的……是真的?"
"是……"秦若點頭,抽了紙巾擦了下舒心暖臉上的眼淚,"傻丫頭,上來就哭嚇了我一跳,看你像個小花貓,難看死了."
"太好了,你沒有做手術,我還以為來不及了……太好了,嗚嗚,我的弟弟妹妹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