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6 輸贏難判(二更)



待養好傷後,可乘靈島的船直接登錄蒼月國的東海岸,哪里如今是楚篤鎮守,可以避免不少麻煩.加上夏侯文仁如今是南曜國的太子,若真去了蒼月國反而會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張懿已信中告知大長老,在樓浩然篡位坐上南曜國帝位之前,靈島的人是不會讓兩人離島的.

此舉沒有遵蘭溶月的命令,但卻遵了大局,維護了蘭溶月身邊的安定.

"多謝張伯,不知張伯可否替我給溶月傳信,我和夫君想樂樂了,不知可否送樂樂去靈島."蘭悅不傻,隱約間也明白張伯為何會如此安排,加上張伯也未刻意隱瞞他此舉是擅自做主.

"好."

"多謝張伯."夏侯文仁握住蘭悅的手,感激道.

當年他不聽從蘭溶月的提議返回南曜國,以至于她們夫妻被囚兩年多,孩子自出生後蘭溶月一直養著,他心存感激,對張懿的安排他沒有意見,只要得知樂樂安好,他便安心.

"時間差不多了,把藥服下,蠱蟲會暫時沉睡."張懿拿出一顆藥丸遞給夏侯文仁.

服下藥後,"張伯,蠱蟲會沉睡多久."

"藥是靈宓丫頭新研制的,信中說蠱蟲最少會沉睡一個月,也有可能永遠醒不過來,靈宓丫頭善解蠱毒,但樓浩然身邊的阿籮也是個用蠱毒的高手,你離開後,樓浩然只會不惜一切解體內蠱毒,它日見到靈宓丫頭,可以讓她幫你將蠱蟲引如體外."畢竟靈宓體內有蠱王在,加上季為生給了他不少關于蠱毒的書籍,在南曜國的兩年,張懿對蠱毒也頗為了解.

"多謝."

道別後,張懿安排人送兩人離開,隨後直接去了太師府.

蘭慎渂認了樓浩然為義父,今日大婚在王府,太師府內只有柳纖塵.在張懿看來,樓浩然雖心狠手辣卻不難對付,真正難對付的是柳纖塵,所以他送上門就是為了給夏侯文仁和蘭悅的撤離拖延時間.

"張先生,沒想到居然會在太師府見到你."柳纖塵躺在庭院中躺椅上納涼,未繆在一旁伺候酒水.

張懿的身份已經暴露,如今上門,無疑是自投羅網.

未繆心中驚訝,卻未曾表露半分,靜靜的一旁伺候著.

"未繆,給張先生倒酒."說完後,目光靜靜的盯著未繆,他一直覺得未繆不是真的背叛晏蒼嵐,可是他在未繆身上花了足夠的時間,卻沒有找到一絲一毫的破綻,有時候甚至會想,難不成未繆真的會願意留在太師府做一個奴仆,要知道昔日未繆也算是晏蒼嵐的兄弟.

怎麼看都太過于匪夷所思.

"先生請用."未繆斟酒後,柳纖塵目光從未繆身上移開,笑著看向張懿道.

"好酒,還是聖子過享受,這酒怕比喜宴上的酒好太多了."

"二十年的女兒紅,張先生喜歡就好."柳纖塵喝著酒,眼角的余光留意著張懿的一舉一動.

"二十年,難怪…這女兒紅果然是越陳越香."女兒紅一般只有十五十六年,二十年極少,畢竟二十歲還未出閣的姑娘甚是少見.

"是,算算這壇女兒紅倒是和蒼月國月皇後年紀相當,不知季無名為月皇後埋下的那壇女兒紅是否還在."

張懿看著杯中酒,一口飲盡,"那壇酒如今還在侯府後院的銀杏樹下,想嫁女兒喝是沒機會了,不過待月皇後再臨粼城時,倒是可以親自喝一杯."

兩人的對話,未繆盡量調整自己的呼吸,不讓人看出異常,他沒料到張懿會直接承認身份.

"前段時間我倒是去了一趟粼城,只可惜那時還不知侯府銀杏樹下埋著一壇好酒,可惜了."最後三個字,柳纖塵說的意味深長.

張懿倒是沒有在意,未繆斟酒,他便飲下.

兩人對飲,更像是自飲自酌.

"可惜嗎?可我卻覺得或許那壇就主動不是聖子喝的."

"是嗎?就如張先生一般,不打算再藏下去嗎?"柳纖塵看向張懿,根據情報,張懿一直以隨侍的身份呆在季無名身邊,他也是才發現季無名與靈島有關系,同時也確認了靈島主人很有可能是蘭溶月.

只是蘭溶月自五歲之後,行蹤沉迷,查起來十分困難,更是無法查證蘭溶月何時與靈島有所牽扯的.

"不過是喜歡南曜國風光而已,況且在下也從未隱瞞過聖子,不是嗎?"他只是沒主動相告而已,況且他本就是靈島的人,只是柳纖塵不知道他是受蘭溶月之命來燕城的.


"果然是她身邊的人."這光明正大的承認自己是細作,兩個身份被質疑也無用,偏偏還這般理直氣壯.

"多謝誇獎."

柳纖塵看向遠方,蘭慎渂突然大婚,樓浩然決定時並未詢問過他的意見,總覺得這其中有人推動,可是樓浩然憋著不說,縱使他心中不悅,卻也不好直接追問.

自蒼月國一行之後,他便決定輔佐樓浩然.

可從前沒發現樓浩然對權力掌控的執著,絲毫不願意分散手中的權力,如今他突然插手,隱約間已惹來樓浩然的反感,束手束腳無法行動.

想著這些,柳纖塵突然想看張懿,"張先生打算何時離開."

"今夜."

兩人一問一答,十分直接,未繆頓覺他這顆心髒有點吼不住,差點失態,好在柳纖塵似乎在沉思著什麼,未曾注意.

"今夜,時機正好."

"聖子打算放我離去?"

"有何不可."

"果然如主子說的一樣,聖子是個成大事的人."張懿心中驚訝,蘭溶月與柳纖塵見面的機會並不多,兩人又是敵對的,柳纖塵這個人他接觸過很多次,對他的脾氣秉性卻沒有摸透半分,如今按照蘭溶月信中所寫來辦,居然成了.

柳纖塵真的答應讓他離開,這讓他如何不意外.

"你主子倒是聰明,這世間若說有什麼趣事,也就是與你主子博弈了."這最後一局以天下定彼此生死,他突然有些舍不得了,無論是輸是贏,他都舍不得自己死,也舍不得蘭溶月這個對手死.

"我一定如是轉告."

"這壇女兒紅開封了,不如我們喝完了如何?"

"樂意奉陪."

兩人沒有再彼此試探,只是單純的對飲,一壇酒喝完,已是夕陽西斜,張懿帶著幾分醉意離開太師府,目送張懿離開後,柳纖塵將目光看向未繆.

"知道嗎?在我看來,蘭溶月比晏蒼嵐要有趣很多,晏蒼嵐行事以天下大局為重,藏的比蘭溶月更深,但卻無趣,若是早些遇見,或許…真想喝一杯青梅煮酒,不知是何等滋味."

柳纖塵喜歡和蘭溶月博弈,但卻覺得自己贏了也太過于無聊.

他想找一個能博弈一輩子的人,只可惜在他決定刺殺蘭溶月,差點害得晏無雙無法降生的時候,他和蘭溶月之間就注定無法成為博弈一輩子亦敵亦友之人,注定為敵.

"公子可還要喝一杯."

"未繆,你是覺得本聖子沒醉嗎?想繼續灌醉本聖子,讓張懿離開的機會更大嗎?"

……

未繆站在一側,沉默不語.

柳纖塵蹙眉,這個未繆真的是一個為情所困的人嗎?

從第一次見到未繆他便有這樣的疑問,所以從來太師府之後,他一直讓未繆伺候在側,可是偏偏未繆就是一個全好仆人,沒有絲毫異常.

正是因為沒有異常,他反而覺得值得懷疑.

"本聖子一言九鼎,答應放張懿走就不會食言,我醉了,扶我去休息."

他不是想放走張懿,而是不得不放走張懿.

如今他在樓浩然身邊沒有話語權,若張懿成功逃走,他便可以趁機奪得話語權.

所以蘭溶月遞上的是一把雙刃劍,有他輔佐樓浩然,樓浩然勢必會更難對付,但同時蘭溶月也救走了張懿,這一局誰輸輸贏還真難以評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