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5 肅殺之夜



漆黑又寂靜的夜晚,血腥味彌漫整個密林,兵刃上的毒藥隨著傷口慢慢侵入身體,毒藥發揮的速度極慢,每一組暗衛以兩人為隊,穿梭在密林之中.

"這究竟是些什麼怪物,主子的毒藥居然都不能立即致命."阿二緊握手中的短劍,自兩年前開始,他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苦惱,一面交手一面靠近九兒詢問道.

"歐陽毅搗鼓出來的怪物,當時主子沒辦法全部出掉,沒想到如今真成了對手."九兒想著自蘭溶月從燕國回來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泡在地下密室中研制毒藥,雖然每天都會固定陪伴幾個孩子,但那是她跟在蘭溶月身邊開水第三次看到蘭溶月如此認真.

第一次是為姬長鳴研制能治愈雙腿的藥方,第二次是為晏蒼嵐解噬魂蠱,這是第三次.

她也曾有過疑問,蘭溶月為何當時在歐陽家時不將這批人趕盡殺絕,可問過白羽後才明白,當初若真有足夠的火藥,或許今夜的交手會輕松很多.

時光無法倒流,便也不存在這個如果.

"不是吧,歐陽毅如今落入冥殿手中,難不成我們以後面對的都是這些怪物."這些毒人用盔甲扶住了致命的不喂,他們兵刃上的毒藥發揮極慢,交手的過程中只能讓毒藥通過傷口侵入這些毒人的體內,讓這些毒藥慢慢發揮藥效.

可藥效極慢,從中招到倒下,差不多要兩刻鍾的時間.

九兒微微挑眉,嘴角含笑,夜色下冷豔的笑容讓人不寒而栗,"你害怕了."

"怕,我阿二不知道怕字怎麼寫."阿二看了九兒一眼,握住短劍的手緊了幾分,隨後揮劍厮殺.

"盡量不要讓毒人的血沾在身上,主子給的解毒丹沒有試驗過."這些毒人比想象中的還要頑強許多,還真是一批殺人的機器.

想到歐陽毅,沒想到會為了一個女人做到如此地步.

"我們暗衛看上去那麼不靠譜嗎?"貫徹內力,揮劍刺去,劍至眉心,一具尸體倒下,"護得在緊密也有致命的地方."

九兒看著倒下的尸體,點了點頭,身體化作幻影穿梭在密林之中.

另一邊.

看著湖水,蘭溶月慢慢走到湖面之上,便隨著她的腳步,湖面凝結成冰,微弱的月光映在冰面之上,顯得格外耀眼.

"五公子,不出來一見嗎?"

聞聲,岸邊一聲巨響,伴隨著冰面的破裂,一個渾身濕漉漉的男子站在岸邊,看著站在不遠處湖面上的女子,女子一襲白衣,黑夜下宛若鬼魅.

"月皇後,久仰大名."湖面冰層上散發出的陣陣冷意讓五公子打了一個寒顫,他曾聽聞過蘭溶月詭異的能力,卻沒想到如此恐怖,緊握手中的折扇,折扇是他的武器,也是暗器.

"幽冥扇,沒想到會落入你手中."慢慢走進,微弱的光芒下,蘭溶月看清男子手中握著的武器正是幽冥扇,姬家先祖打造的武器,伴隨著姬家滅門,幽冥扇下落不明,沒想到會落入此人手中.

"好眼力,沒想到月皇後認識幽冥扇."

幽冥扇之所以有這個讓人不寒而栗的名字,乃是因為幽冥扇扇骨使用萬年冰髓所制,當年姬長鳴為了討好她,博她一笑,曾打算將幽冥扇送給她,美其名曰:手握幽冥扇,炙熱夏日也可以體會一下何為寒冬.


不過被她拒絕了,因為她的能力即便是沒有幽冥扇,只要想,每時每刻都是寒冬.

再說她也不喜歡那冰冷的感覺,對她來說,寒冷,冷的不是身體,而是心.

冬日與她來說是新生,卻也是心死.

冬日對她來說,從不值得慶幸.

那是姬長鳴第一次從她眼中看到了悲傷,隨後姬長鳴便下令將幽冥扇鎖起來,沒想到今日幽冥扇居然會出現.

慢慢靠近,看清男子的面容,"我該叫你冥五還是季五公子."

離開金陵時,容昀給了她一張畫像,畫的正是他至交好友季家五公子,此刻,想起容昀那一刻的歎息,或許容昀心中並不希望懷疑成真.

"隨意……"語落,冥五眼底劃過一抹可惜,輕聲歎息後道,"早知道月皇後會成為蒼月國的皇後,我便不該入冥殿."

聲音,神情,那一聲輕歎,她從冥五眼中看到了對權力的渴望,不,不應該說是渴望,而是欲望和瘋狂.

"若我所料不差,你如冥殿比我創立鬼門的時間更長."

冥五擺弄著手中的折扇,扇骨中藏著暗器,以他和蘭溶月之間的距離,若暗器能打入蘭溶月的身體定會一擊致命,可兩人相隔十五步左右的距離,蘭溶月站在冰面之上,那是她的天下,他動手蘭溶月便有足夠的時間來防備,扇骨內的暗器沒變法穿透冰層後擊殺蘭溶月,他不敢貿然出手.

"何以見得."

"樓浩然."

冥五玩趣的眼神深處閃過一抹異色,一直以來,樓浩然對蘭溶月十分忌憚,他好奇心旺盛,卻也一直都沒有弄清楚樓浩然為何這般忌憚蘭溶月,以至于蘭溶月此次南下讓樓浩然下令:哪怕傾盡冥殿全部力量,也要將蘭溶月擊殺.

這一路他也找樓浩然的吩咐辦了,事實證明蘭溶月的確十分難對付.

就如今夜,他帶了一百人,如今過去大半個時辰,居然沒有一個人從密林中出來,足以見得蘭溶月此次帶來的人十分不凡.

"因為你是季家人,自古以來,帝王惜長子,百姓愛幼兒,只可惜,你是倒數第二,你與季家六公子只差了半歲,你母親也不過是旁人送給季盟主的禮物,在季家你沒有地位,怕也是受盡冷眼吧,對樓浩然來說,給你一顆野心,你便是他最好的棋子,只可惜,世人都季家六公子是個廢物,卻不季家五公子更是狼子野心,一個武林盟主之位確實不足以滿足你,要我說能滿足你的最少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說得對嗎?冥五."

只是以她了解的樓浩然,絕不會容許功高震主的存在,若冥五真的能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第一個死的就是他.

野心有時候也是刺向自己的利刃.

"不愧是蘭溶月,難怪殿主說,人心之術,你比他更甚."溫文爾雅的面容,眼底蘊含了欲望和瘋狂.

"我卻是遠勝于他."只是她的心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沒有樓浩然的狠辣,冥五來殺她,同時也說明了樓浩然對這顆棋子有了幾分忌憚,用之難控,雖還未到毀之可惜的地步,但卻是有了忌憚.

挑撥人心,這可是她最擅長的.


冥五揚眉,從剛剛開始,他一直找機會下手,可蘭溶月看似沒有任何防備,可他卻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兩人對視,像是久違的故人般聊天,事實卻是一觸即發,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這麼自信?"

"樓浩然讓你來殺我,你說他是希望你殺了我,還是更希望我殺了你,又或者說,無論怎樣的結果,對他來說都是贏家."

月色下,絕色容顏上那一抹淺笑,冥五突然覺得心微微一涼,甚至有一瞬間他真的懷疑樓浩然對他動了殺心,可那麼冷豔絕美的笑容,讓他明白,這不過是蘭溶月的挑撥離間而已.

冰冷的空氣似乎在這一瞬間凝固,誰也沒有開口.

彼此對視,陷入沉寂.

稀稀疏疏的聲音靠近,為首的是九兒和阿二.

"主子,刺客以全部絞殺于林中."阿二拱手回稟.

"傷亡."

"重傷零人,輕傷八人,死亡零人."

"阿二,我很不滿意."那張絕色的臉色沒有任何表情,輕聲的控訴卻讓所有人的心為之一緊,包括冥五.

冥五緊握手中的幽冥扇,蘭溶月究竟培養出了一批什麼樣的怪物,三十人應對一百人毒人,要知道這批毒人才是真正的怪物,看阿二等人均是一身黑衣,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有鎧甲,居然這般輕而易舉的就將一百毒人誅殺.

冥五腦海中此刻只出現兩個字--怪物.

"回京後所所有人訓練一個月."阿二硬著頭皮開口道,要知道蘭溶月親自吩咐搭建的訓練場,想到一個,他一顆心拔涼拔涼的.

"很好."對于阿二的識趣,蘭溶月表示十分滿意.

同時,阿二和眾暗衛也松了一口氣.

"五公子,你該走了,歡迎接下來的路程你繼續保持今晚的警惕前來刺殺我,我隨時恭候."歐陽毅弄出來的這批毒人差不多有一千人,配方如今落入樓浩然的手中,只會弄出更多的怪物,她必須將這些怪物盡快除掉.

自取冥殿,一舉拿下並不現實.

所以才有了此次南下,她的目的就是將這些人引出來,分批慢慢殺,如此也不至于讓她傾盡全部之力,更重要的是不會有太大的傷亡.

冥五緊握手中的幽冥扇,深深看了蘭溶月一眼,轉身離開.

步履間,全心防備,直到走出了兩里之外,冥五才松了一口氣.


呼吸著新鮮不夾雜腥味的空氣,眼底洋溢著不敢置信,不敢相信蘭溶月真的放過了他.

想到和蘭溶月的對話,相信今夜的失利.

這是他入冥殿以來最大的恥辱.

想到這些,舉動間的溫文爾雅化作猙獰和狠毒,此處距離沿海還有幾天的路程,這一段路,哪怕不惜一切代價他都要殺了蘭溶月.想著蘭溶月的話,冥五心中有了一抹疑問:殿主對他真的起了殺心嗎?

殊不知,他已經中了蘭溶月的算計.

一個有野心的人,比任何人都惜命.

他們會害怕,害怕死亡.

死了,所有的欲望和野心都會化作泡影.

"主子,為何不殺了冥五."眾人解散修整後,九兒洗去血腥後,從箱籠內拿了一件披風,走進蘭溶月身邊為其披上後道.

"殺了冥五,樓浩然該忌憚了."

九兒側頭,"屬下不明白."

"冥五能調動歐陽毅手中的這批人,要培養毒人最少需要一年的時間,所以接下來的時間我們要利用冥五盡量的斬殺這些毒人,同時要利用江湖勢力扼殺這批毒人的來源,武林中風波改起了."

季家穩坐盟主之位幾十年,也該改朝換代了.

自季家當初在京城拒絕她的提議以來,這個江湖她早就打算清洗一番了.

曆朝曆代江湖人不入朝堂,但這一股勢力若擰成一股繩也會讓朝廷十分頭疼,清洗江湖不應該有朝廷出手,所以她便給了江湖上所有人一個機會.

"主子心中可以任選."清洗江湖,江湖勢力錯綜複雜,絲毫不遜色朝堂,但以蘭溶月的性子,定然不會親自動手.

"南宮玉."

"主子打算扶持南宮家?"

輕輕搖頭,蹭了蹭披風上軟軟的皮毛,眼底劃過幾抹倦意,"南宮家家主是個有野心的人,否則在西北時,南宮夫人有怎會甘願親自照顧云瑤,不過是賣我一個人情罷了,怕是哪位南宮家主的心中對季家早有幾分疑問罷了,當初攻打樓蘭時,南宮家曾提供幫助,想要換取的怕也就是一份我不插手江湖勢力的承諾而已,你傳一份信給南宮玉,將季五公子的事情和證據全部給他,他便知道該怎麼做了."

南宮家想要的是江湖霸主,她給得起,也可以給.

季家想要的是朝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她給不起,也不想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