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下的身子輕輕一顫,饒是經曆了無盡孤獨的歲月,心境自認堅如磐石,可是聽到楊天如此輕柔,而充滿愧疚的聲音,她的心依舊亂了.
一種叫做心酸,幽怨的情緒,在她心底滋生,蔓延,化作無盡委屈的情感,在她那雙黑亮如夜空的眸子里轉動,潤濕了她的眼眶.
寬大的黑袍,竟然也掩飾不住她的顫抖,但她依舊沒有轉身,不是不願面對他,而是害怕自己控制不住,在他面前再次流露出那脆弱的一面.
她以為自己永遠也不會再在他面前流淚,可她發現自己還是那麼不爭氣,放不下.
"晴嵐,我不知道自己如何做,才能挽回自己曾經的錯誤,更不知道如何才能彌補對你的虧欠,但我深深的知道,我傷你傷的很深,你是我楊天這一生一世中,最負疚的女子."
楊天一步步走近暗夜之主,語氣低沉道:"我錯了,晴嵐,錯的罪孽深重,錯的不可饒恕,錯的連我自己都恨自己."
聽著楊天這近乎懺悔的話語,暗夜之主眼眶里的清淚再也抑制不住的滑落而下.
所有的委屈,無盡的孤寂和悲痛,都抵不過楊天這番真摯話語的力量,她內心對他的怨恨,猶如破開的冰山,在烈日下漸漸融化.
"晴嵐,你可以原諒我嗎?"楊天聲音輕顫,眼神也充滿了期待,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那怕晴嵐永遠也不會原諒他,他依舊不會放棄,爭取有朝一日能讓她回心轉意.
"我是暗夜之主,你認錯人了."黑袍下,她深吸一口氣,用那空洞而沙啞的聲音說道.
"呵呵……"楊天淒然一笑,盡顯自嘲和黯然,緊緊盯著眼前的黑袍人,輕歎道:"你不原諒我,我也沒資格強求什麼,但我卻要告訴你,你林晴嵐是我的妻子,這一點任何人改變不了."
"你……"暗夜之主惱火的轉過身來,情急之下,她的聲音都變了,變成了一個極為柔美動聽的女子聲音.
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暗夜之主黑袍下的一雙瞳孔冷冷的看了眼楊天,聲音再次沙啞道:"口氣好大.成了神族少主,便如此霸道嗎?"
楊天臉上露出邪魅的笑容,看著暗夜之主笑道:"你不是不承認自己是林晴嵐嗎?那你又急什麼."
"關你什麼事."暗夜之主哼了一聲,再次轉身背對著楊天,她不想讓楊天看出她心虛.
楊天笑著搖搖頭,說道:"你是否知道你父親林天青也轉世重生了?"
聽到楊天的話,黑袍下的身子再次一顫,此事她的確聽晴嵐提起過,可是對于自己的父親,她同樣有些怨恨.
若非當初父親利用她的感情,算計時空,別有用心的想要得到時空修煉的功法,時空也不會冷落她,直到最終的莫不在意.
這世上,對她最重要的兩個男人,生命中最親近的兩個男人,都是傷的最重的男人,她成了他們之間博弈的犧牲品.
"這一世,他叫林嘯天,或許是冥冥中的安排,我和他有著太多的恩怨糾纏,但因為你,他也放下了一切."
暗夜之主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聽著,青霄對于林嘯天的了解並不多,所以她了解到的,關于父親的事情也並不多.
"在我們一起來到神遺之地前,他開啟了天青宮,我也在那里住了一段時間,那段時間或許是我這一生中,最安靜美好的時光."
楊天聲音干澀道;"晴嵐閣依舊是那麼一塵不染,充滿了甯靜的氣息,你以前種植的那些花,如今更旺盛了,只是多了一些野草,我整理過."
"那涼亭,也只是有些破舊了,我重新修葺了一下,湖中的水也干枯了,我灌入了新的海水,植入了一些靈脈,再次煥發了生機."
"還有,我們的婚房,你用過的那些東西,我又重新整理好了,沒有任何損壞."
"晴嵐,那段時間,我想了很多很多事情,清瀾閣每一處角落,仿佛都有你的影子,但我卻無法觸摸到."
"我很想再次牽起你的手,讓你依偎在我身上,陪著你看一夜星空,呼吸你身上的氣息,感受你的體溫,這一切,卻像是一場夢,如影夢幻."
黑袍下的身子劇烈顫抖著,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語氣哽咽道:"不要再說了……"
"晴嵐,我這一生充滿了連我自己都無法想象的身世變化,如今我的身邊,也有了很多我深愛的女子,可沒有人能夠代替你."
"晴嵐,我們經曆了這麼多苦難,彼此承受了太多磨難,在今後的人生里,我需要你陪著我,否則,這將是我一生的缺憾."
"楊天,你別說了,我的心很亂,讓我靜一靜好嗎?"晴嵐幾乎是用哭泣的聲音哀求道.
今日楊天的一番話,沖擊著她孤寂而又冰冷的心,讓她一時間原諒,並接受這個傷她最深的男人,她還做不到.
"好,我不強迫你,我會等,這里是我的家,是我曾經從小生活的地方,有我敬重而偉大的父皇,也有慈愛而美麗的母後,但我的母後,為了神族,也為了我父皇,神魂俱滅,永無輪回的機會."
"這份缺憾,我想重新擁有,都沒機會,可你林晴嵐,我不想成為我另一個缺憾."
"晴嵐,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一個機會,這是我的家,我更希望,這里也能成為你的家."
說完,楊天轉身離開,他也知道這種事急不來,晴嵐需要時間撫平內心中的傷痛.
楊天並沒有離開太遠,而是出現在青霄身邊,笑道:"青霄,幫我一個忙,好好說服她."
青霄抬眼看著楊天,輕笑道:"我為什麼要幫你?你虧欠太多,想要讓她回心轉意,重新接受你,需要你自己感動她,這種事,沒人幫得上忙,她也不是小孩子了."
楊天愕然的看向青霄,在他的記憶中,青霄一直都很順他的意,從不忤逆他這師傅.
被楊天盯得臉頰微紅,青霄將頭扭向一旁,心中卻是感覺到委屈,師傅想要接受晴嵐,而她呢?恐怕永遠也換不來師傅的在意.
"青霄,你也在怪我."楊天苦笑著搖搖頭,青霄賭氣而羞澀的模樣,讓他心中也掀起一絲波瀾.
"我……沒有."青霄心如鹿撞,那美麗的不食人間煙火般的容顏,卻是羞不可抑.
"三十三重天上的神宮,有我自己的宮宇,你也可以住進去."楊天突然拋開一切,如今心境通透,看破了很多事情,也不再有任何顧忌.
他虧欠晴嵐太多,又何嘗不也虧欠著青霄,這個默默守護在他身邊的女弟子,對他的那份仰慕之情,從未有過任何變化,這份癡心,難能可貴,楊天也不是鐵石心腸.
青霄嬌軀一顫,美目中閃現出極致的異彩,紅著臉小聲道:"那里,想必住的都是你的妻女,我去又算什麼?"
"我會給你和晴嵐各留一間寢宮."
楊天深吸一口氣,說完便化作一道流光遠去,英俊的臉龐竟然難得有些發燙.
青霄美麗的臉上笑容越來越濃,既有幾分羞澀,又有著極致的快樂,師傅這算是接受她了吧?
自己的心跳好快,沒想到真的等到了這一天,她會如此局促和緊張.
可是晴嵐若不住進去,自己那好意思,不行,看來得必須說服晴嵐,不然她自己一個人去面對葉傾城那些楊天的妻子們,恐怕會很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