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在神盾局三叉戟大樓的天台上,穿著灰色風衣的瑪利亞.希爾踩著高跟鞋,靠近了正在天台吹風的梅林.
後者手里夾著一根燃燒的香煙,左手插在口袋里,倚靠在天台的欄杆上,眺望著下方的紐約城,風吹動他的頭發,讓他的身影看上去有些蕭索,又有些憂愁.
"這是你要的遠星計劃的資料,長官."
希爾將手里的文件夾遞給了梅林,她說:
"NASA很不配合,他們聲稱這個計劃早在幾年前就終止了.所以我們采用了一些'非正常手段’,不過我們的探員還在那封閉里的實驗室里,找到了一些還在運行的設備,他們似乎在太空中搜索一些特定的星體,而且從資料庫的數據量來看,這項工作已經進行了很久."
"是誰去拿的資料?能保密嗎?"
梅林頭也不回的問到.
"是娜塔莎特工親自去的."
希爾回答說:
"她說可以保證不會被人發現."
"嗯,很好."
梅林點了點頭,他接過資料,對希爾說:
"你繼續順著這條線查下去,有任何發現就直接聯系我."
"任何和地外文明試圖溝通的事情都是大事,且不說我們的職責,NASA的行動也沒有在M.I.B備案,這是不被允許的.但不要驚動他們,讓他們繼續做下去,遲早會露出馬腳的."
"所以,長官,我們到底在查什麼?"
希爾問到:
"雖說弗瑞局長給了我命令,讓我完全服從你的指令,但他卻沒有告訴我原因.而且為什麼要突然和NASA打交道?那個部門從上個世紀的登月活動結束後,就一直很保守."
"別多想,希爾."
"我和弗瑞都信任你,但關于這件事,你知道的越多,對你而言也越危險."
梅林低頭翻閱著文件,他對希爾說:
"嗯...從弗瑞的意思來看,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助理咯?"
"理論上是這樣."
希爾點了點頭:
"但我的崗位還在局長辦公室."
"我能理解."
梅林說:
"弗瑞總是有很多事情需要別人幫他,他就像是個蜘蛛,你理解嗎?他坐在越編越大的蛛網中央,光是感受蛛網四周傳來的震動就已經足夠繁忙了.更別說,他自己還要秘密准備很多其他項目."
"還有,關于那家投資公司,我們也對它進行了資金清查."
希爾就像是個完美的助理一樣,她對梅林彙報到:
"我們發現了那家公司的資金來源有很多疑點,但追查的進度讓人很不滿意,似乎有很多力量在阻止我們繼續查下去,很多線都被斷掉了."
"你說的是卡蓮.澤莫的那家公司?"
梅林抬起頭,他說:
"如果查證實在困難,那就收手,說實話,繼續追這條線的意義不大,那只是個類似于'白手套’的企業,只是為真正的毒瘤收納資金用的.把目前能找到的黑金都凍結起來,然後取出一部分作為我們的活動資金."
"好的,我這就去執行."
希爾干脆利落的回應了一句,而就在她繼續說其他事情的時候,梅林突然說:
"希爾,幫我去我辦公室取個文件,就在文件櫃第二格,有個標注'W.H.’的文件夾,幫我取到這里來,好嗎?"
"呃,好吧."
希爾接過梅林手中的鑰匙,快步離開了天台.
在目送著希爾離開之後,梅林扭頭看向天堂的另一邊,他說:
"距離我們上次見面,已經是2年前的事情了,我還以為,你們已經徹底拒絕了我當初的提議.但現在看來,你們只是考慮的時間長了一點,對吧?"
"我說過,這件事不是我能決定的."
和2年前一樣,穿著棕色風衣,沒有眼睛的異人戈登從天堂的通風口後方走出,他站在那里,雙手背在身後,對梅林說:
"'來世’是個小組織,為了掩蓋我們的存在,為了活下去,我們不得不考慮到任何風險.不過,我們最終還是做出了決定...但這不應該由我來對你說."
說完,戈登側過身,將站在他身後的人暴露了出來.
那是個女人.
准確的說,是一個具有東方風韻的女人,她穿著一套紅色的長裙,黑色的頭發盤在頭頂上,雙手合攏在腹部,看上去就像是個大家閨秀.
但這女人臉上,卻布滿了看成恐怖的傷痕,就像是那原本好好的一張臉,被利刃剪開,又被用線縫合起來了一樣.
這是個遭受過難以想象的苦難的女人,而她現在對任何外界來客都不信任,這一點從她那帶著審視的目光就能看出來.
"這位是?"
梅林看向戈登,後者介紹到:
"這是'來世’的首領,也是將我們這些受苦的人聚集在一起的拯救者,她叫嘉瑩."
"唔..."
梅林拉長了鼻音,他看向這位首領女士,他說:
"我曾也好奇的思考過能統帥一群異能人的首領會長什麼樣子,但恕我直言,嘉瑩女士,你比我想象中的強勢首領,嗯...要溫和許多."
"戈登其實更像是首領,他比我更有勇氣,對族人們更有愛心,願意冒著風險去幫助任何需要幫助的人."
嘉瑩就站在原地,用一種堪稱溫婉的,帶著一絲口音的聲音對梅林回答說:
"我只是個象征,也因為我有治愈異人的能力,所以我是'來世’里重要的一分子,僅此而已."
"那你們兩位今日的來意是?"
梅林看了看時間,以希爾的行動效率,再有幾分鍾,她就該回來了.
因此梅林對眼前的兩個異人說:
"我還有其他事情,所以我希望我們盡量長話短說,當然,我們也許另約時間."
"不,我們要說的很簡單."
嘉瑩那恐怖的臉上閃過一絲果決,她對梅林說:
"'來世’願意和你合作,解救更多受苦的異人,那是我們的同胞,雖然因為我個人的遭遇,我對你們這些秘密組織並不信任,但我的族人們需要幫助,我也願意嘗試性和你們合作."
"很好!"
梅林點了點頭,異人的回應倒是個意外之喜,這意味著,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紛亂繁多的又一個勢力,願意進入神盾局的體系中.
但梅林也有些好奇,他坦然的問到:
"你們考慮了2年的時間,才做出最後的決定,這個時間未免有些太長了.所以讓我陰謀論一下,我猜,應該是事關異人的事情,在最近一段時間里發生了變化,這種變化促使你們不得不做錯回應...我猜的沒錯吧."
"這不是什麼太大的秘密."
嘉瑩一臉平靜的回答說:
"從數個月前開始,戈登在往返北美和'來世’的旅程中,監測到了一股呼喚異人本能的力量在紐約回蕩.還有數名被強制轉化的異人失蹤."
"我們懷疑,這是一個被異人先祖遺漏在世界某個角落的方尖碑,正在'打開’的征兆,我們必須趕在它被徹底打開之前,找到它,否則就會出現很糟糕的事情."
"方尖碑?打開?還有糟糕的事情?"
梅林眯起眼睛,這不是他第一次聽說方尖碑了.在前幾天,在女男爵的記憶里,他還記得,那個神秘的九頭蛇首領之一的"門徒",曾授意女男爵幫他尋找一個叫方尖碑的玩意.
也不知道,眼前的異人所說的方尖碑,和九頭蛇要找的方尖碑,是不是同一個東西?
梅林看著眼前的異人首領,他說:
"詳細解釋一下吧,否則我很難幫上忙."
"我之前告訴過你,異人的轉化需要一種介質."
戈登回答到:
"而方尖碑中存儲的,就是那種介質,它叫泰瑞根迷霧.它被存儲的時候是固態,類似于綠色的渾濁玻璃,但一旦方尖碑徹底打開,它就會轉化為氣態.在過去十幾年里,我們在嘉瑩的指引下,在世界各地收回了很多個遺失的方尖碑,但那並不是全部."
"泰瑞根迷霧是很危險的東西,梅林先生."
嘉瑩接話說到:
"它只有對異人是無害的,任何體內沒有異人基因的普通人接觸到它,就會被立刻汲取生機並轉化為無機物,那是個非常非常痛苦的過程,而且一個方尖碑里存儲的泰瑞根迷霧,足以轉化一個小鎮范圍的人口.如果它在人口密集的地方被打開..."
嘉瑩回頭看了看天台下方的繁華城市,她搖了搖頭,用低沉的聲音說:
"只是頃刻間,你們就會收到一份多達數萬人,乃至數十萬人的傷亡報告,那會是這新世紀里最慘絕人寰的大屠殺."
"嗯,我大概明白了."
梅林說:
"你們需要我幫你們找到那個方尖碑...但你們有戈登這樣可以隨意穿梭世界的異人,要找到這麼一個東西,應該不難吧."
"實際上,挺難的."
戈登有些猶豫的說:
"我的能力,並不是在任何情況下都可以生效的...總之,我們已經確認,那方尖碑現在就在紐約附近,而且在一伙專門尋找異人,並且用他們進行殘忍試驗的人手里,這里是你們的地盤,要在這里找東西,你們比我們更有辦法."
"可以,你把方尖碑的資料交給我,我安排人去找."
梅林對眼前的兩個異人說:
"另外,你們要和我的上司見個面.別擔心,私人會面就行,你們要理解,兩者合作這件事情,也並不是我一個人能說了算的.該走的流程必須走."
"理應如此."
嘉瑩面色如常的說:
"我們來時就已經考慮到了這件事,我們會在哈德遜河邊緣等待尼克.弗瑞先生,如果他不放心的話,他可以帶護衛,但最好一個人來."
說完,嘉瑩似乎有些遲疑,但最終,她還是快步走近了梅林,她壓低聲音對梅林說:
"還有件私人的事情,我想要拜托你幫忙,梅林先生,我有一個女兒,在出生後不久就被人帶走了,我知道她最後出現的地方在紐約,我希望你能幫我找到她."
這個請求,讓梅林再次皺起了眉頭,他說:
"我很樂意幫助你,女士,但還是剛才那個問題,為什麼不讓戈登幫你找女兒?以他的能力,如果你真的想要找她,可能在好幾年前你就已經見到她了."
"因為..."
嘉瑩抬起頭,她用一種古怪的目光看著梅林,她說:
"我的女兒,當初,是被你們帶走的."
"我們?"
梅林反問到:
"什麼意思?"
"對...就是你們,神盾局,准確的說,戰略科學軍團."
嘉瑩歎了口氣,她對梅林說:
"看到我臉上的傷了嗎?這是在91年的時候留下的,我被一伙匪徒從家中綁架,帶到了東南亞的某個實驗室,我被扒皮抽筋...這不是形容詞,是字面的意思,我的能力是長生,我已經活了數百年,總之,他們覬覦我的能力,那一次,我差一點點就死了."
"而在被抓走之前,我將我的女兒藏在了一處秘密的地點,後來經曆了一些事情,我複活,回到老家,但我卻發現,我的女兒不見了,有人帶走了她.我這些年一直在尋找我的女兒黛茜,後來通過一些特殊的渠道,我了解到,當時帶走我的女兒的,正是戰略科學軍團的人,而且極有可能是你們當時的首領,佩吉.卡特!"
"佩吉.卡特?"
梅林用一種狐疑的聲音說:
"你在開玩笑,對吧?佩吉女士在91年的時候已經60多歲了,她是怎麼跨越半個世界,去東方古國帶回你的女兒的?"
"她不是一個人."
嘉瑩從口袋里取出一張折疊的紙,遞給梅林,她說:
"有個男人跟他一起去的,他背著一個盾牌,那盾牌的樣子,就像是這個."
梅林接過那紙張,打開,發現那是一副被剪下來的漫畫書頁,而在那漫畫中,傳奇英雄美國隊長史蒂夫.羅傑斯,正揮舞著自己的盾牌,在和危險的對手打架.
梅林看了一眼嘉瑩,他揮著手里的漫畫書頁,他對嘉瑩說:
"和這漫畫中的盾牌一模一樣?你確定你不是看漫畫看糊塗了嗎?"
"你可以懷疑,這很正常."
嘉瑩面不改色的說:
"但相信我,我見過很多更不正常的事情...最少現在,這是我尋找女兒下落唯一的線索.而且我最近才知道,有一個...嗯,有一個具有暴力傾向的,很危險的人也一直在尋找她,這讓我很擔憂."
嘉瑩不像是在說謊,梅林的目光便又落在了手中的漫畫上,片刻之後,他說:
"好吧,我盡力."
但實際上,在內心里,梅林差不多已經猜到了這件事的隱藏的那些信息.
如果真的是佩吉.卡特在1991年帶走了嘉瑩的女兒,那麼陪著她一起去的,肯定就是那個疑似老年版美國隊長的老史蒂夫.
這可真是...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