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是你的助手,跟著你出生入死,然後又變成你的下屬,被你指撥著做這做那.現在我又成了你的保姆,還要幫你照顧女兒."
"下一步是不是還要我給你暖床?你這混蛋."
在梅林手中的電話里,血石小姐的抱怨聲是如此的清晰.
她本來舒舒服服的在自己的小店里看著肥皂劇,結果就被叫來看孩子,這讓艾爾莎非常不滿.她一邊在梅林房子里抱著小黛茜看電視,幫小黛西梳頭發,一邊對電話吐槽道:
"你不能看我好欺負,就一直欺負我啊,梅林."
"首先,黛茜不是我的女兒."
梅林平靜的聲音在電話里響起:
"其次,黛茜牽扯到一件對神盾局很重要的事情,因此照顧這孩子理論上算是你現在的工作."
"最後,如果你不想照顧黛茜,那麼你可以選擇去費城幫助科爾森處理那里的狼人傷人案.我覺得你也挺適合對付那些發了瘋的狼人的,你說呢?"
"呵呵,我突然覺得我今天狀態不好,不適合出去打架."
艾爾莎迅速轉變了話鋒,她說:
"而且我和小黛西相處挺愉快,就這樣吧,我不打擾你了,再見,梅林長官."
說完,艾爾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掛掉了電話.
而在另一頭,在S.D.O.L.D.基地的實驗室里,梅林搖了搖頭,將手機放在一邊,轉而開始繼續分析手頭的藥物樣本.
剛剛完成了今日戰斗訓練的新人,同時也是一名醫生的新人林肯在協助他.
"這藥水的成分很奇怪啊."
林肯從離心機里取下被分層的試管,他將那試管放在鼻子下嗅了嗅,扭頭對梅林說:
"很刺鼻,聞起來像是某種動物的腺體,而且還像是混合在一起的."
"先做成分分析,我要看看這東西有什麼效果,又會造成什麼樣的麻煩."
梅林抬起手,看了看手表的時間,他說:
"這工作交給你,沒問題吧?"
"沒有."
林肯笑了笑,這個很陽光的帥哥說:
"這里的實驗器材很先進,所以幾分鍾之後,分析結果就會出來的."
"嗯."
梅林點了點頭,他看著忙碌的林肯,他突然問道:
"說起來,你在'來世’待了2年,你對那里肯定很熟悉.我有個問題,你覺得你們那個首領,嘉瑩,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嘉瑩女士啊."
林肯隨口回答說:
"她是個很好心的人,來世里任何成員受傷或者有什麼心理問題,都會去找她訴說.她就像是一位母親一樣,包容並且關懷每一個異人,大家都很尊重她."
"聽起來,像是個真正的善心人."
梅林靠在一邊,他摩挲著下巴,幾秒鍾之後,他又問到:
"她有向你們傳播過什麼想法嗎?我的意思是,關于異人和人類文明之間的關系,她是怎麼看待普通人的?她作為首領,肯定要考慮這方面的事情.我的意思是,如果雙方遭遇沖突,在你的見識里,你覺得嘉瑩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嘉瑩女士倒是很少談論這方面的事情."
林肯手指上彈出一溜藍色的電火花,讓手中試管里的液體變得稍稍沸騰,然後將那液體倒入了分析儀里.他一邊操作電腦,一邊回答著上司的問題.
"'來世’組織里是沒有普通人的,大家都是異人,轉化比較成功的還維持著人類的形態,但也有失敗的,它們在得到能力的同時,會出現身體器官的異化,就像是怪物一樣,我還見過長著牛角的男孩.但不管那些異人的外形有多麼古怪,嘉瑩女士都不會嫌棄他們."
"用我個人的感覺來說,嘉瑩女士似乎並不希望我們和普通人有太多的接觸.戈登教官也是這個看法,他說,異人有異人的生活方式,能保持獨立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如果雙方真的發生了沖突,嘉瑩女士應該會帶著'來世’的異人們悄悄離開,以此來避免矛盾激化."
這個年輕人聳了聳肩,他頗有些微詞的說:
"但我倒是覺得,像我們這樣的異人,想要完全保持獨立是不可能的."
"怎麼說?"
梅林問到.
"因為異人就是從普通人中誕生的."
林肯坦然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們中的每一個人,不管是強大也好,弱小也罷,在轉化之前,都是真正的普通人,除了那些在兒童時期就被轉化的異人之外,我們每個人在經曆了能力覺醒之後,其實都還保留著人類的生活習慣."
"在去年的時候,'來世’里也有了網絡,長老們認為這種東西不該出現在異人的世界里,雖然大家口頭沒反對長老的訓斥,但在投票的時候,結果卻還是一邊倒...這說明,異人,最少我們這個時代複蘇的異人,是沒辦法和人類文明徹底剝離的."
"你和嘉瑩談過這些事情嗎?"
梅林摘下眼鏡,輕輕的揉著自己的鼻梁,他輕聲問到:
"你覺得,嘉瑩會不會隱藏著一些你們不知道的秘密?"
"談過."
林肯看著眼前屏幕上跳動的數據,他回答說:
"在剛到'來世’的那一段時間,我挺不適應的,經常會去找嘉瑩女士聊內心的糾結和那些紛亂的想法.她倒是沒有呵斥我的想法是錯誤的,但我能感覺到,嘉瑩女士對普通人其實是抱有一絲排斥的."
年輕人回頭看,看著上司,他說:
"我也隱約聽說過嘉瑩女士的遭遇,如果是我遭遇了那樣慘無人道的折磨,我也會有同樣的排斥,甚至會更激烈."
"你要知道,梅林長官,嘉瑩女士並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麼人畜無害,她的能力挺可怕的,但據我所知,哪怕在被普通人用可怕的方式傷害之後,她也沒有去報複."
"至于秘密...用科爾森長官的話說,這個世界上,誰沒有秘密呢?"
"也許嘉瑩女士內心里確實有些不為人知的想法,但我覺得,她那樣的人,應該不會對任何人造成威脅的."
"嗯."
梅林點了點頭,林肯這邊給出的答案,並沒有超出他的預期.
看來嘉瑩在這些異人心目中的形象真的很高大,也真正趨向于完美.
"所以,嘉瑩,要麼是個真正的,以德報怨的大善人,要麼就是個隱藏極深的陰謀家,還是最危險的,懂得蠱惑人心的那種."
梅林輕聲說:
"看來和她打交道,要更小心一些了."
"長官,你沒證據證明這一點."
林肯對梅林說:
"而且你的思想也太陰暗了吧."
"是我陰暗?還是你幼稚?"
梅林語氣嚴肅的說:
"我們是特工,林肯.在入職的第一天,梅琳達應該就告訴過你們,在其他人被美好的事物蒙住眼睛的時候,我們總得做好最壞的打算."
"用惡意去揣摩其他人是挺讓人厭煩的,但這總比被突如其來的陰謀打個措手不及要好得多.時間到了,成分分析完成了嗎?"
"嗯,差不多了."
林肯指著眼前屏幕上跳動的數據,對身後的梅林說:
"目前發現的成分都是些動物體內的生物激素,有大猩猩,獵豹,熊,還有貓頭鷹和蛇,但這不是全部,在這些激素之外,還有些承擔'溶劑’的藥物成分沒有被分析出來."
"按照我的理解,這藥物應該是一種合成度很高的藥水,它像是...怎麼說呢?它能短時間刺激人體的各個器官,降低痛覺神經的敏感度,提高神經反射強度,還有力量和速度,以及視覺的強化."
新人特工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數據,他說:
"但這種藥物對人體神經的摧殘也是很可怕的,它就像是一種後遺症極強的興奮劑,每一次注射,都會對人體器官和精神造成極大的壓迫,長期接觸這種動物激素,會弄瘋一個人的...長官,你是在什麼地方找到這東西的?"
"長官?"
林肯沒有得到答複,他回過頭,在他身後已經空無一物.
在不知何時,梅林已經悄然離開了實驗室,顯然,他已經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信息.
夜色之下,渡鴉維克特拍打著雙翼,在黑暗中掠過城市的上空,它不斷的在地面搜索著目標,而在地面上,梅林也啟動了黑暗感知,在越發敏銳的嗅覺的引導中,那一絲若有如無,屬于那種特殊藥水的氣息,指引著梅林來到了海岸邊.
瘋狂醫生紮爾文.約翰遜正躲在一艘停泊于海岸的貨船上.
在甲板上的那些如迷宮一樣擺放集裝箱之間的空地上,他正蹲在那里,裹著一件破舊的大衣,用酒精燈煮著一鍋泡面,手邊放著一個杯子,里面是清水.
黑暗中他那顯得有些老邁,有些呆滯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落魄的流浪漢一樣.
說真的,他絕對是梅林見過的,混得最慘的一位反派了.
如果他真的是反派的話.
"對于一個病人來說,大晚上就吃這個,合適嗎?"
梅林悄無聲息的從黑暗中現身,他沒有攜帶武器,就那麼走向紮爾文.後者跳起來,擺出了一幅戰斗的姿態,他警惕的看著突然出現的梅林,在他眼中,有一抹跳動的憎恨.
"我不是來和你打架的,約翰遜醫生."
梅林伸出雙手,代表著自己沒有惡意,他看著眼前的紮爾文.約翰遜,他說:
"我只想弄清楚一件事情...你和黛茜,到底是什麼關系?你為什麼要偷偷保護那丫頭?"
"你是怎麼知道的?"
約翰遜沒有放下警惕,他盯著梅林,梅林聳了聳肩,他說:
"一開始,我也認為你想要傷害那女孩,因為有人告訴過我,有個有暴力傾向的家伙在追捕黛茜.我先入為主,結果差一點就被誤導了.但後來我發現,在最近幾個月里,但凡黛茜所在的地方,那里的黑幫都會遭到毫無理由的襲擊."
"那是你做的,對吧?我還以為那是哪個路過的義務警察...我也知道,是你從吸血鬼手里救了黛茜,但我很好奇的是,你明明有能力救下收養了黛茜的老夫婦的,你為什麼沒有那麼做?"
"我為什麼要那麼做?"
約翰遜臉上扯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他說:
"黛茜並不屬于他們,不是嗎?他們不是她的父母,他們也沒資格成為她的父母.黛茜不屬于普通人的世界,我只是...我只是想把她送回她真正的家里,讓黛茜待在她真正的親人身邊,我只是...想要補償她."
"看來你的身份很不一般嘛."
梅林看著眼前的瘋狂醫生,他從口袋里取出一張照片,丟給了紮爾文.
後者接在手中,在看到照片上年輕時的嘉瑩的時候,約翰遜那稍顯癲狂的表情變得平和了一些,有一抹溫柔和痛苦在他眼中浮現著.
這種表情的變化是瞞不過梅林的.
"你是她父親,對吧?"
這個問題讓約翰遜的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他當場就想要否認.
但面對梅林的注視,他最終還是沒有回答,他的肩膀拉聳著,腰也彎了下來,就像是一下子被打斷了脊梁骨一樣.
看到這一幕,梅林歎了口氣,他說:
"為什麼不和她相認?為什麼嘉瑩要隱瞞你存在的消息?"
他看了一眼約翰遜腳邊的破舊的手提箱,他說:
"你又是為什麼...要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你不是個異人,你只是個普通人,你用那些危險的藥是在謀殺自己,我猜,你這麼做是為了保護女兒?"
"我不能..."
面對梅林的逼問,之前還像是一頭野獸一樣的約翰遜,這一刻在越發不穩定的精神狀態下,就像是個脆弱者一樣,他捂著臉,咬著牙,對梅林說:
"我不能讓黛茜看到,不能讓她知道,她父親,是個...是個怪物."
"我只能保護她,殺死那些想要傷害她的人...殺死他們!他們傷害了嘉瑩,又要傷害我的女兒,他們都該死!該死!"
約翰遜的聲音時而悲傷,時而憤怒.
就像是兩種人格在不斷的爭奪身體的控制權,看到這一幕,梅林有些明白為什麼這個父親要躲著女兒,在暗中跟隨她了.
他很清楚自己的情況,他害怕自己傷害到女兒,准確的說,他害怕自己的女兒看到他現在的樣子,他害怕破壞自己在女兒心中並不存在的美好形象.
"嗡"
梅林悄悄伸出手,用出亞克西法印,讓約翰遜的情緒變得稍稍穩定了一些.
他站在距離瘋狂醫生數米遠的地方,他說:
"嘉瑩拜托我將黛茜帶回去交給她,但我並不熟悉她這個人,而且我也聽說了一些和你女兒有關的事情,這給我帶來了很大的疑慮,我想,你也許可以解答我的疑慮."
"約翰遜先生,看上去你和你妻子有些感情糾紛,但在事關你女兒的事情上,我覺得,你也應該有些發言權."
"願意對我說一說,你和嘉瑩,還有黛茜身上發生的那些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