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先確認一件事情."
梅林對眼前的麗亞娜說:
"你既然敢在午夜時分出現在這里,就代表著貝拉科斯對于這片大地上發生的事情,也並非無所不知,對吧?"
"確實."
麗亞娜點了點頭,她坦然的說:
"地獄邊境的面積雖然比不上一個完整的世界,但它也絕對不如你想象的那麼小.貝拉科斯是被流放到這里的,它被這片大地接受只是因為它在這里待得夠久,它從未想要一直留在這里."
裹著黑色斗篷的女孩用譏諷的聲音說:
"它一直夢想著得到新的力量,然後風風光光的返回地獄,將當初驅逐它的地獄大君們都踩在腳下."
"它從來都沒有喜歡過這片大地,它只是純粹的借用它的力量,所以只要另一個和地獄邊境有關系的人從它手里奪走地獄邊境的控制權,這片大地,就會開始反抗..."
"你說的是你?"
梅林撫摸著懷中咕咕的皮毛,他語氣平靜的說:
"你准備從那惡魔手里奪走它的領地?有把握嗎?"
"這種事情,誰會有100%的把握?"
麗亞娜有些不耐煩的說:
"要借助地獄邊境的力量和貝拉科斯抗衡,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你也幫不上忙,所以,就讓我們來討論一下,你能幫上忙的那一部分吧."
這個性格有些暴躁的毛妹少女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她說:
"我看到了我的靈魂,如你所言,那些被充盈的混沌讓我的靈魂距離失衡只剩下一步之遙了.在解決這棘手的事情之前,我很難平靜下來去配合貝拉科斯那個老混蛋演戲."
她看著梅林,眼中有一抹不加掩飾的憂慮和渴求,她說:
"你之前離開的時候,告訴過我,只要我下定決心,你會幫我的,所以我很好奇,你該怎麼幫我?"
"這個先不急,我還有些事情需要了解."
梅林撫摸了一下左手食指上帶著的綠寶石戒指,他說:
"要找到正確的答案,就得先問正確的問題,介于目前的情況,我想知道的是,你現在知不知道,貝拉科斯是在用什麼方法將你和上古邪神的意志聯系在一起?"
"是一個儀式,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
麗亞娜皺著眉頭說:
"十幾年前,我被貝拉科斯帶到這里,那時候我只是個6歲的孩子,剛剛覺醒了能力,但身體羸弱,甚至無法適應地獄邊境的環境.那個老混蛋便為我制作了一個和地球環境很相似的莊園,如導師一樣教導我,教我學習黑魔法."
"它告訴我,我的潛力強大,但必須經過嚴格的訓練才能完全開發出這種潛力.我在地獄邊境的前5年,都在不斷的學習各種魔法知識,直到我適應了這里的環境,那個惡魔便准備了一個儀式."
"它告訴我,那是個和偉大存在建立聯系,並且從它那里獲取知識的儀式.當時我年紀還小,而且在魔法書里確實記載著這樣的儀式,所以我並沒有懷疑它."
麗亞娜發出了一聲冷笑:
"現在想想,那應該就是它汙染我靈魂的開始."
"就是那個儀式分裂了你的靈魂?"
梅林問到:
"你當時有什麼感覺?給我詳細描述一下那個儀式."
"很難受,很疼."
麗亞娜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她說:
"就感覺自己從身體里被撕開了,很多知識,那些禁忌的知識湧入腦海,就像是水流充盈水桶,甚至溢了出來."
"至于那個儀式,那是很簡單的一個儀式."
麗亞娜伸出手,一團魔力在她手中快速彙聚成一個怪異的圖案,那像是一只眼睛,一只在如觸手揮舞之間,隱藏于黑暗中的眼睛.
"它用鮮血繪出這個圖案,然後在四周點上蠟燭,用一種拗口的,我至今都無法理解的語言誦念,它讓我待在圖案的法陣中,放空心靈."
"我當時照做了,等待了幾分鍾之後,就感覺有一扇無形的門在自己眼前打開...門的對面,是一個很龐大的,如山一樣的意識,我很難形容看到它的感覺."
麗亞娜皺著眉頭,對梅林形容道:
"就像是你看著眼前的大海,黑暗群星之下,那安靜的大海里突然浮現出一頭揮舞著觸須的龐然巨獸,你盯著它,它也盯著你,它也許並不帶惡意,但你會本能的感覺到畏懼,尤其是在雙方意識接觸的那一刻,你的靈魂就好像是站在一處孤寂冷漠的群山之下."
"你是那麼的渺小,它是那麼的龐大...會讓你有種不由自主的膜拜它的沖動."
"但那只是一種錯覺."
麗亞娜伸手撥了撥自己的額頭前方的劉海,她說:
"它根本不在乎你,不管你做出什麼,不管你祈求什麼,它都只會那麼冷漠的看著,直到你真正引起它的興趣."
毛妹歎了口氣,她說:
"這就是我唯一一次和它接觸的經曆,很荒誕的場景,但現在想來,那其中可能有一些被我忽略的地方."
"你的語氣也很不正常."
梅林提醒到:
"我想一個正常人,大概不會那麼渴望未知靈體的關注.你被它影響了,麗亞娜,你的意志已經開始向那上古的邪神屈服了,最要命的是,你自己意識不到這一點,你覺得自己很正常."
他皺著眉頭說:
"看來問題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嚴重.但也不是沒有好消息."
梅林說:
"貝拉科斯需要你成為上古之神的容器,但邪神降臨這種事是需要容器本身毫無反抗之心才能成功的,它用欺騙的方式穩住你,切開你的靈魂,一點一點的汙染你,大概都是因為這個原因."
"這就代表著只要你在不引起貝拉科斯疑心的情況下,保持警惕心,上古邪神的力量在你靈魂的滋生速度就會變慢."
"你還有時間."
"這個."
梅林褪下手指上的綠寶石戒指,他將其丟給麗亞娜,他說:
"拿著它,它內部封印著一段記憶,應該對你有所幫助."
"怎麼說?"
麗亞娜接過那指環,她問到:
"什麼原理呢?"
"我問過一位專業人士,她給出的建議是,如果你的靈魂被汙染了,那麼不妨’切"掉它."
梅林說:
"介于你的存在性質已經開始偏向惡魔生物,而且你的靈魂本就已經被那個儀式分裂,所以這種聽上去不怎麼靠譜的方法,對你而言應該是可行的."
"你的意思是,讓我切掉我已經被汙染的兩份靈魂?"
麗亞娜看著手里的戒指,她有些頭疼的問到:
"就沒有更溫和一些的方法了嗎?"
"就算是惡魔被切掉靈魂,也會出現各種各樣的症狀,更何況我還不是純粹的惡魔,靈魂的缺失會給我帶來很多麻煩,我的意志都可能會因此出現不穩定的狀況.而且我已經打定主意要干掉貝拉科斯了,在這個時候切開靈魂,會讓我變得很虛弱."
"所以你要找到一個完美的時間點."
梅林說:
"關于這一點,我也許可以幫上忙,我也許可以在合適的時間將貝拉科斯引開,給你創造機會."
"但如果需要我幫忙的話,你就會再次欠我一個人情,加上靈魂切割的方法,你就欠了我兩個人情.麗亞娜,我的人情,可不便宜."
他的語氣變得玩味起來,他說:
"你准備怎麼償還我的人情呢?"
"提要求吧!"
麗亞娜將手里的戒指收起來,她看著梅林,稍有些輕佻的說:
"只要我能做到,哪怕是侍寢,也不是不行..."
"你?"
梅林瞥了一眼麗亞娜,他搖了搖頭:
"我對你這樣幼稚的丫頭不感興趣."
他的臉色變得嚴肅了一些,他說:
"我需要一些魔法奇物,一些附帶著強大力量的物品,不管是黑暗的魔力還是神聖的力量都可以,如果你能拿到足夠的奇物交給我,我也許可以考慮免掉你的一些'債務’."
"當然,如果是地獄里的知識,那些貝拉科斯使用的黑魔法,也可以用來交換,但奇物是必須的."
"你在這里等著!"
麗亞娜對梅林說了一句,然後走入傳送的暗紅光芒中,幾分鍾之後,她提著一個黑色的袋子回到了梅林身邊,她將那袋子扔給梅林.
後者接在手中,發現袋子里零零散散的裝著十幾個散發著黑魔法氣息的物品,大都是一些墜飾,還有幾件如盔甲一樣的東西.在這些地獄奇物中,還混雜著幾本散發著黑暗魔力的書典.
"這些夠了吧?"
麗亞娜抱著雙臂,對梅林說:
"如果不夠的話,你可以再等一段時間,我想辦法從貝拉科斯的寶庫里再拿一些出來."
"嗯,這些足夠償還靈魂切割的債務了."
梅林將袋子提在手里,他對麗亞娜說:
"如果你需要幫忙,那麼這點可不夠...遠遠不夠."
"你太貪婪了!"
麗亞娜冷哼了一聲:
"我雖然對地球的巫師們了解的不多,但這些東西在任何魔法維度里都價值連城."
麗亞娜的說法,讓梅林笑了一聲,他語重心長的說:
"孩子...你要我幫你對付的,是一個地獄領主,那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打發的玩意.如果我要幫你,那就代表著我是在冒著被干掉的風險幫忙."
"生命是無價的,不管是你的,還是我的."
梅林提起手里的口袋,他對麗亞娜說:
"你用這麼點東西,就想雇我幫你拼命嗎?你覺得合適嗎?"
麗亞娜沒有再反駁,她只是站在那里,安靜的看著梅林,片刻之後,她說:
"貝拉科斯是地獄邊境的領主,這個鬼地方雖然貧瘠不堪,但它畢竟是個完整的維度,那個惡魔在這里待了很多年,它的寶庫里有很多很有價值的收藏品...如果你和你的朋友們能幫我得到自由,能幫我控制這片大地,那麼那寶庫里的所有東西,都歸你們了."
"這還差不多."
梅林矜持的點了點頭,他說:
"你先尋找機會吧,如果你下定決心,那麼就派一個小惡魔偷渡到人間來找我.另外,我有些好奇,在你驅逐或者干掉了貝拉科斯之後,你准備做些什麼?還有...關于皮奧特,你的哥哥,你准備怎麼處理他?"
"這片大地渴望一個不會嫌棄它的主人."
麗亞娜蹲下身,撫摸著荒蕪不堪的地面,她說:
"我在這里生活了十幾年,在貝拉科斯的引導下,我也和地獄邊境建立了聯系...我深知這片大地的渴求,所以在干掉了混蛋老惡魔之後,我會接管它留下的'遺產’."
"我會成為地獄邊境的女王!"
這還稍顯青澀的毛妹臉上浮現出一抹光芒,她說:
"我在這里學會了很多事情,弱者在地獄里是活不下去的,既然我已經成為了惡魔,那麼我就得把握住一切機會讓自己強大起來,成為女王,只是第一步."
"至于皮奧特..."
麗亞娜歎了口氣,她說:
"我傷害了他,盡管我可以告訴自己,那都是貝拉科斯的錯,但我依然傷害了他.我現在不想考慮這些事情,它會讓我分心,所以,我該怎麼處理我哥哥的事情,就留到我在這片大地上加冕之後再說吧."
"嗯."
梅林抱著貓,他後退了一步,對麗亞娜微微俯身,他說:
"那麼,我就等待你的消息了,地獄邊境未來的...女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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