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雯的過去,決定了這個丫頭的性格多少有些極端.
梅林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才讓她稍稍有些少女的正常感情,但一旦涉及到瑞雯的底線,她就又會變回原本那個冷酷的渡鴉.
但她並不帶本能的惡意,她只是在用孩子的方式要求梅林成為一個完美的哥哥.
這是所有妹妹共同的願望.
當然,梅林本身也並非一個十足的渣男,他之所以不願意開始新感情,也是因為他對于過去感情的執著.
但現在,來自外部和內部的壓力都讓梅林意識到,他確實應該結束自己的單生生涯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內心里總有種唏噓的感覺.
晚上九點鍾,在吃過晚飯之後,梅林准時來到了紮坦娜的房間里,在另一邊,渡鴉維克特也收攏著翅膀,老老實實的站在瑞雯眼前的桌子上.
它會再一次作為梅林和瑞雯的傳聲器,來幫助梅林偽裝成一個神秘學大師.
"你恢複的不錯啊."
梅林走入房間,就看到紮坦娜已經能扶著牆壁緩緩行走了.
"是的,梅林先生."
紮坦娜回過頭,對梅林笑了笑,她說:
"我應該慶幸之前那魯莽的問題只是沖擊到了精神,而並沒有傷害到我的靈魂,按照這個速度,也許在明天清晨,我就會恢複施法能力."
"說起來,我一直有些好奇."
梅林坐在黑天鵝絨裝飾的椅子上,他看著紮坦娜,他說:
"你為什麼會成為魔術師?這是一種身份的掩飾?還是有其他的原因?"
"因為樂趣啊."
紮坦娜坦然的說:
"我從小就喜歡魔術,這大概是因為我的父親的偽裝身份,就是一位世界著名的魔術大師.我還記得小時候,我經常跟在父親身邊,坐在台下看著他表演,每一個絢麗魔術的釋放,都會讓觀眾們如癡如醉...我喜歡那種感覺,能給其他人帶來快樂."
"後來,我和父親一起學習魔法,那時候我意識到,其實魔術的誕生,就是普通人內心中對于可望而不可及的魔法的追尋,它本質上是一種對神秘主義的追捧和詮釋."
魔術師小姐靠在窗戶邊,她看著神秘屋之外那處于維度之間的詭異風景.
那些跳動的光芒,無序的淡紫色星云和那些扭曲存在的物質,一艘嵌入石頭中的帆船,上半部完好,下半部坍塌的城堡要塞,還有那些被放逐到這無序空間中的扭曲尸骨.
她說:
"從那之後,在學習魔法之余,我也開始嘗試成為魔術師...這並不是一種偽裝,大概是我對于自身愛好的實現吧."
她撥了撥柔順的黑色長發,回頭看了看梅林,她問到:
"你的愛好又是什麼呢?梅林先生."
"嗯,應該是魔法吧."
梅林想了想,他說:
"我從事著一份總是讓人精神緊繃的工作,在一個人研究魔法的時候,我總會很放松,我想,這應該就是愛好吧."
"你的愛好可真是與眾不同."
紮坦娜說:
"怪不得你能成為神秘學大師..."
"不說這些了."
梅林說:
"說說你想要得到答案的問題吧,我們抓緊時間,對于一名病人而言,你還是需要好好休息."
"好吧."
紮坦娜從手邊的桌子上,拿起自己的筆記本,她翻了幾頁,然後問道:
"我在數天前,曾經試圖召喚過克索諾斯的獵犬,這是神秘學范疇里最低級的靈界召喚物,但我卻一直沒辦法感應到那些靈界獵犬的呼喚,我嚴重懷疑我用錯了符文,但我自己卻找不到錯誤."
她將手里帶著紫羅蘭花香味的筆記本遞給梅林,她說:
"也許你能幫看看."
"嗯,讓我看看."
梅林接過筆記本,只看了一眼,就覺得頭暈目眩.
這筆記本上記載的古怪符文和文字是梅林完全沒見過的,那個克索諾斯的獵犬梅林也幾乎從沒聽過.
這是神秘學魔法,是和梅林學習的傳統魔法截然不同的施法體系.擅長神秘學魔法的巫師們都是一些天賦異稟的施法者,沒有神秘學天賦的人根本無法入門.
"她用的符文沒有錯誤."
瑞雯的聲音很快在裝著仔細查看符文排列的梅林心中響起,小丫頭用語速極快的平靜聲音說:
"召喚法印也是正確的,但她出現了一個疏忽,她在召喚儀式中使用的舊印太過高級,這種制作精良的舊印是用來召喚更高級的靈界生物的,比如星界猛虎或者噬夢蛇的幻影.想要召喚出克索諾斯的獵犬,紮坦娜必須換一種低級的舊印."
"在神秘學的召喚體系中,每一種不同的舊印都對應不同的召喚物,這個體系是非常嚴格的,任何物品的錯誤使用,都會導致儀式失敗,在一些高等級的神秘召喚中,錯誤的舊印擺放,會讓召喚來的靈直接進入狂暴狀態...告訴她,這是個致命的錯誤!"
梅林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他放下紮坦娜的筆記本,他在內心里問到:
"你先告訴我,什麼叫舊印?"
"你可理解為傳統召喚術中用于引誘召喚物的特定物品,當然,舊印要比那些普通的誘導物更危險.它本質上是一種附帶著靈的氣息的魔法物品,可以用來呼喚或者驅逐靈界生物."
瑞雯快速解釋到:
"但持有這種特殊的魔法物品需要使用者本人意志強大,而且不能有松懈,否則會很容易被靈的氣息入侵意識."
"嗯."
梅林舒了口氣,他抬起頭,用一種嚴厲的目光看著紮坦娜,他說:
"你的符文知識很紮實,這讓我很欣慰,看來我之前教你的東西你已經掌握了.但很遺憾,紮坦娜.紮塔拉,你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他語氣嚴肅的說:
"你用錯了舊印...你所使用的舊印應該被用來召喚更強大的,比如星界猛虎那樣的靈界生物.克索諾斯的獵犬太過低級,它無法,也不敢響應這種等級的舊印召喚,除非,你想要呼喚出殘忍而瘋狂的克索諾斯狂獵犬,但那樣的靈界生物,是你現在還無法控制的!"
"你需要換最低級的舊印再次嘗試,這對于你而言應該並不是問題."
"舊印的等級太高?"
紮坦娜一臉愕然的說:
"但那已經是我在家族寶庫里能找到的最低級最劣質的舊印了...真的還有比它更低級的舊印嗎?"
"當然有."
梅林用一種帶著羨慕與微弱嫉妒的語氣,對眼前這個富家女說:
"你可以去倫敦的對角巷里采買,低級的舊印並不難找,只需要幾個金加隆,你就能買到合適的舊印.另外,我要提醒你的是,在重新進行召喚之前,你必須先掌握靈界生物與不同舊印之間的對比聯系."
"紮坦娜,你很有天賦,但在神秘學的范疇里,神秘召喚是一種很嚴肅的事情,低級的召喚儀式還好,以你的實力可以輕松擊退那些錯誤的召喚物,但在高級的召喚儀式里,用錯舊印和材料的後果相當嚴重...你祖先的遭遇,應該能給你一個真正的提醒."
梅林的口吻像極了給學生上課的導師,而在他對面的紮坦娜也一臉嚴肅,像極了聽課的學生.
"現在我告訴你數種靈界召喚物所需要的不同舊印和材料,你記一下."
梅林腦海中,瑞雯的聲音不斷響起,梅林要做的,就是將瑞雯的話用自己的聲音描述一邊,就像是同聲傳譯一樣.
一連串複雜的,拗口的,梅林聽都沒聽說過的材料和咒語被他說出來,梅林感覺自己就像是在念經一樣,偏偏他還必須做出一副很嚴肅的,傳導知識的樣子.
在他眼前,紮坦娜捧著筆記本,快速的記載著梅林說出的那些詞彙.
從她的表情來看,這些梅林不懂的東西,應該是非常珍貴的知識.
好幾分鍾之後,梅林說完了瑞雯給他的知識,他挑了挑眉頭,看著紮坦娜,他說:
"還有什麼其他問題嗎?"
"有,還有很多."
作為神秘學初學者的紮坦娜的筆記本上記載了太多的問題,她翻開另一頁,對梅林說:
"關于你之前教過我的,現實世界通過不同的星象對比,來確認靈界維度的方位,這一點我進展的並不順利,尤其是關于仙英座和大熊座之間的映射關系,在上弦月與下弦月交替時該如何引導魔力潮汐,以及黃道十二宮之間形象變化所代表的靈界現象."
"我原以為我的占星術學的還不錯."
紮坦娜一臉自嘲的說:
"但我完全理解不了你教會我的知識...和你相比,梅林大師,我真的是差的太遠了."
"別這麼說."
梅林面色淡定的說:
"你只是個初學者,能問出這些問題,就代表著你確實有神秘學的天賦,你需要的只是時間."
實際上,梅林雖然也學過占星術,但他對于這些星象知識的理解,估計連紮坦娜的五分之一都沒有,更別提和從小和魔法外星人學習占星術的瑞雯了.
"這些都是很簡單的問題."
瑞雯的聲音在梅林腦海里響起,並且帶上了一絲疑惑.
"按照紮坦娜的天賦和學習能力,她不應該連這些問題都理解不了...我怎麼感覺,她在拖時間?她似乎想和你多相處一會."
"這些問題真的很簡單嗎?"
梅林說:
"我可是一個都聽不懂呢."
"你以為每個巫師都和你一樣,只會將魔法用于戰斗嗎?"
瑞雯一臉不屑的回答到:
"在艾紮拉斯,你這樣的巫師會被廢掉魔法核心,扔進禁閉室的!艾紮拉斯的每一個卷軸巫師都精通群星中的某些秘密,魔法在他們看來並不是武器,而是研究世界真相的工具...梅林,你真的得好好的補一補基本功了,從明天開始,我要教你占星術,在未來我們進入地獄的時候,占星術可是很有用的."
"好吧好吧."
梅林揉了揉額頭,他說:
"我問問她."
說完,他抬起頭,用一種洞悉人心的目光看著紮坦娜,他說:
"以你在之前的來信中表現出的天賦和學習能力,紮坦娜,你不應該連這樣簡單的問題都理解不了...你像是在拖時間,為什麼?"
梅林看著眼前稍有些慌亂的女孩,他沉聲問到:
"你有什麼事情想和我說嗎?"
"沒...沒有."
紮坦娜慌亂的回答到:
"我並沒有什麼事情隱瞞."
"好吧."
梅林站起身,他說:
"那我就離開了,好好休息吧."
"等等,梅林先生."
紮坦娜很快喊住了梅林,後者回過頭,看著紮坦娜,魔術師小姐打算將羊皮紙的事情告訴梅林,但就在她開口的那一刻,她放在口袋里的羊皮紙突然震動起來.
就像是一個警告.
顯然,羊皮紙和它背後的那些意志,並不想讓梅林知道,他們一直在關注梅林的私生活.
在這種警告之下,紮坦娜說出口的聲音話鋒一邊,她用一副楚楚可憐的姿態,對梅林說:
"請你別走,梅林先生."
"為什麼?"
梅林皺著眉頭問到:
"我需要一個理由,我有很多事情要忙."
"我...我怕黑."
紮坦娜說:
"自從知曉了那個靈的信息之後,只要我身處黑暗中,就能聽到若有若無的低語,大概是因為這座房子里殘留著那個靈的力量.只有在你這樣的神秘大師的陪同下,那些低語才會消失...請你,請你今晚陪著我,直到我明早離開這間房子."
她說:
"我會付報酬的,5件具有神聖力量的奇物...請你幫幫我!"
"哼,小狐狸精!"
瑞雯不滿的聲音在梅林腦海里回蕩著.
梅林也知道紮坦娜在說謊.
因為他根本不是神秘學大師,他對神秘學一竅不通,他的存在並不可能幫助紮坦娜消除那些"低語聲",這個姑娘在說謊.
她只是希望梅林留下來.
"我該回絕她嗎?"
梅林在腦海里問到,另一頭的瑞雯氣鼓鼓的抱著雙臂盤坐在床上,她盯著渡鴉維克特,那種目光讓維克特忍不住縮了縮腦袋.
但最終,瑞雯還是沒有反對,她對梅林說:
"5件神聖奇物,一個都不能少!"
"還有,你只能陪著她,不能做任何逾越的事情!我可盯著你呢,梅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