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知道我?"
聽到崔坦用"大名鼎鼎"這次來形容自己,梅林愣了一下,他反問到:
"我和你們之前有過交集嗎?"
"當然."
崔坦懸浮在海中,在陽光的照射下,他體表的水分飛快的蒸發,這讓魚人感覺到了不舒服,他活動手指,一團團璀璨的水流就被喚起,纏繞在他的軀體上,就像是一個水流組成的結界,在那充斥著水的圓球中,崔坦換了個更舒適的姿態,雙手枕在腦袋後面,懸停在梅林和戈登眼前.
這家伙就像是斜躺在水里,他不甚清晰的聲音從水中傳來.
"在1994年末,你們和克里艦隊大戰的時候,我們的黑蝠王出手幫了你們,你應該還沒忘記吧,梅林特工?"
"哦..."
梅林了然的點了點頭,他說:
"月球上的那個神秘的強者,原來你們生活在月球?"
"阿提蘭是80多年前遷徙到月球的."
崔坦隨口回答道:
"那時候地球上在醞釀戰爭,黑蝠王的父親,也就是上一任國王預感到了那場戰爭背後有神秘力量插手,它的目的是要把地球上的一切勢力都卷入其中,因此老國王在深思熟慮之後,決定率領異人遠離那麻煩,于是我們遷徙到了月球."
"但實際上,在那之前很久,就已經不斷有異人脫離王朝,在世界各地開枝散葉."
說到這里,崔坦又看了看戈登,他說:
"你的母親,嘉瑩女士的家族,就是在很久之前脫離了王朝的大家族之一,她的祖先,可是王朝的執政官之一呢,身家顯赫.戈登,如果你決定回歸王朝,那麼你肯定能繼承嘉瑩女士的伯爵頭銜...當然,我很懷疑,嘉瑩女士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家族的過去."
"畢竟,時間已經過去太久太久了."
"你們還知道嘉瑩?"
梅林又問到:
"看來,你們一直在關注地球,最少一直在關注地球上的異人們."
"也不能說一直關注."
崔坦翻了個身,他用左臂撐著腦袋,躺在梅林眼前,就像是聊天一樣,他說到:
"每過幾年,王朝都會向地球派出觀察的使者,我們保持著這種最低限度的注視,這里畢竟是異人們誕生的地方,這里也是我們的故鄉."
"不過關于'來世’的情報,確實是阿提蘭非常看重的一環."
"你們剛才說的話,其實我都聽到了,你們要知道,聲音在水里傳播的速度,可比空氣里快得多,但別擔心,我並不是那種保守的老古董,我對王朝持續了數千年的種姓制也很厭惡."
說到這里,崔坦眨了眨眼睛,他小聲說:
"很多人都很厭惡,尤其是我們這些接觸過地球文明的年輕人...可惜,我們還占不到主流,黑蝠王嘛,他什麼都好,但在維持傳統這一環上,他還是比較保守的.不過他也願意做出嘗試,來世就代表著異人文明的另一種嘗試,我們不干涉來世的事務,我們想看到,這個組織在未來的發展."
"也許,這會在阿提蘭掀起一場改革的風暴,但正如你們所說,那是未來的事情了."
"嗯,這聽上去像是一件好事."
在崔坦出現的時候,梅林就悄無聲息的讓伊卡洛斯打開了錄音和錄像功能,他對崔坦說:
"我聽說,阿提蘭是異人的聖地,而且那座城市會移動?"
"它不是你們傳統意義上的城市."
崔坦回答說:
"它更像是一座浮空堡壘,實際上,我們很懷疑,阿提蘭就是遠古時期,克里人用于轉化異人時修建的實驗室,里面有很多來自克里人的科技,那是王朝發展的基礎,借助克里人留下的科技,讓王朝所擁有的科技力量,要比地球文明更先進一些."
"這也不是什麼秘密,從遠古時期起,阿提蘭就一直在移動,有時候在深海之下,有時候在深山之中,哦,對了,我們還曾在現在的來世所在的地方停留過數年...那里確實很適合隱藏."
魚人看樣子是個大嘴巴的家伙,但也有可能是因為他覺得這些情報並不重要.
他對梅林和戈登說:
"不過最近幾十年,阿提蘭就一直停留在月球的某個環形山中,那里是個很無趣的地方,但足夠安靜,足夠偏僻,很符合異人一直以來隱世生活的教條."
"你們有多少人?"
梅林問到:
"我猜,最少在200萬?"
"少了."
崔坦慵懶的比劃了3個手指,他說:
"340萬人...我說了,阿提蘭是一座大城,我們是一個王朝,我們有足夠的國民來保證異人的血脈不會斷絕.我也知道你在思考什麼,340萬人里,有一半都是帶有異人基因的普通人,剩下的都是異人."
"地球上的異人數量之所以那麼少,就是因為大部分異人都還生活在王朝的統治下."
這魚人看著梅林,幾秒鍾之後,他說:
"你看,我已經給了你足夠多的情報了,梅林特工,這些情報已經足以證明我的誠意了...也能讓你對你的上司交差,我的意思是,我們其實並不排斥和神盾局合作,因為,接下來我要說的事情...不是你們兩個聯起手就能搞定的."
魚人的表情變得嚴肅了一些,他對梅林和戈登說:
"克里軍閥,那個該死的指控者羅南覬覦著異人的戰斗力,他渴望將我們重新變回克里人的戰爭機器,為他們攻城掠地.但我們有足夠的自保之力,所以在和克里人的正面戰場上,異人王朝不需要來自地球的支援,但問題是,羅南並不是個莽夫,除了正面作戰之外,他還有一份很陰毒的秘密作戰計劃."
說到這里,崔坦的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他對梅林說:
"羅南在秘密尋找異人之王!"
"異人之王?"
梅林疑惑的說:
"不是黑蝠王?"
"不,不是!這兩者不是一個概念."
崔坦解釋到:
"黑蝠王是王朝的統治者,但對于戈登和來世,還有那些隱藏起來的大家族而言,黑蝠王並不是他們的國王.我說的異人之王,是真正意義上,對所有異人都有絕對控制權的暴君...它的來曆有些複雜,所以你們得聽我慢慢說."
"沒問題,說吧."
梅林打了個響指,聚散不休的黑霧就在他和戈登身後彙聚成了類似于沙發一樣的座椅,他坐在那里,十指交錯,看著眼前的崔坦,他做了個"請"的姿勢.
"我們在聽呢."
他身邊的戈登沒有回答,但他也提起了注意力.
"你們應該都知道,異人是被克里人制作出來的."
崔坦輕咳了一聲,然後講起了很古老的故事,作為異人文明的正統傳承者,阿提蘭王朝掌握著地球上的異人們無法掌握的准確曆史.
他們對于異人的誕生和發展有一套非常精准的記載.
"當時地球還處于蠻荒時期,而克里人已經和斯科魯人在群星中開始了你死我活的大戰,克里人就是一群強盜,他們的基因里有掠奪的傳承.克里人最初的科技力量就是從斯科魯人那里搶來的,在戰爭初期,他們處于劣勢,為了翻盤,以及應對斯科魯人數目龐大的仆從軍,克里人也開始在銀河范圍內尋找可以用的炮灰."
崔坦說:
"他們找到了很多有生命的星球,然後對那些生命進行基因層面的改造.異人只是其中一種,但也許是最成功的那種."
"不過,我們到底是作為炮灰出現的,克里人不可能把我們當成真正的嫡系,他們只需要我們像野獸一樣沖向斯科魯人的陣地,為他們爭取時間而已."
"所以他們不會花心思來管理我們,因此,克里人給了被他們第一個轉化的異人一種特殊的能力."
崔坦深吸了一口氣,他說:
"一種可以從本源上操縱並且統禦所有異人的能力."
"那個特殊的異人名叫蜂巢,他就是克里人為所有異人選定的'天命之王’.但諷刺的是,他之所以成為異人之王,並不是因為他有多優秀,只是因為他是第一個遇到克里人的幸運兒,僅此而已."
崔坦的話里帶著一絲不加掩飾的嘲諷,他說:
"根據阿提蘭大圖書館的記載,蜂巢在那個年代是一個失敗的,愚蠢而又魯莽的獵人,他在自己的部落里,甚至連戰士都算不上."
"就是這麼一個糟糕的人,被戴上了王冠,他本該帶著我們的祖先死在群星的某個不知名的戰場上,不過,命運在那一刻將幸運賜予了異人.克里人和斯科魯人的戰爭突然結束,快的讓那些研究員都來不及反應,總之,戰爭武器還沒成型的時候,戰爭就已經結束了."
魚人說:
"異人便被拋棄了...而我們的祖先,也因此得到了自由."
"那就是異人王朝的起點,在克里人離開之後,我們那些被賦予了特殊力量的祖先們就占據了克里人留下的'遺產’,並且學習著它們的文明,建立起了自己的文明."
"蜂巢,因為他極其特殊的能力,便成為了第一任國王.但很可惜,一個之前一無是處的家伙,突然得到了力量,權力和威嚴之後,在失去了克里人的枷鎖之後,他很快就原形畢露."
崔坦說:
"他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成為了一個...不折不扣的暴君!"
"這很正常."
梅林聽著這個故事,他評論道:
"一個沒有經過體系的學習,沒有經曆過篳路藍縷的開拓,就被突然選擇成首領的普通人,是絕對不可能成為一個好國王的...他們脆弱的心智很難抵禦各種私欲的誘惑,再加上異人能力的特殊性,沒有人能制衡他,隨之而來的,就是一場不可避免的暴政."
"是的,你說的很對."
崔坦說:
"蜂巢成為國王之後,很快就沉溺于享樂,他給自己建立了龐大的宮殿,指揮異人們攻城掠地,你應該能想象,在那個荒蠻的時代里,沒有哪個部落能抵禦異人大軍的進攻,總之,在短短幾年的時間里,蜂巢就有了一個帝國!一個真正的史前帝國!"
"在記載中,蜂巢每日都過著極其奢靡的生活,他很殘忍,對于不服從他的異人,他會用最恐怖的刑罰懲罰他們,用恐怖和暴力維持著自己的統治,並且建立了一套愚蠢的種姓制,異人們苦不堪言,但我們的祖先可無力反抗他."
"他對于異人的控制是沒有弱點的,再強大的異人,在他面前也得卑躬屈膝...換句話說,他就是我們的'神’."
"不過,克里人也並不蠢,它們一開始就意識到了異人可能存在反抗的可能,所以它們在制作了蜂巢的同時,也留下了一個對蜂巢的反制措施."
崔坦有些不敢肯定的說:
"據說,它們留下了一條特殊的基因鏈,一旦這條基因鏈被激活,那麼一個能免疫蜂巢控制的異人就會誕生,他是唯一一個能和蜂巢對抗的異人,是天命的'噬神者’."
"但在我們的曆史里,這個被稱作'鞭撻’的異人卻從未出現過...沒人知道為什麼."
"等等!"
梅林伸手打斷了崔坦的故事,他問到:
"如果鞭撻沒有出現,那你們的祖先是怎麼驅逐蜂巢的?借助外力?依靠普通人?"
"不,蜂巢雖然無法控制普通人,但他也是個異人,他的能力足以輕易的擊敗數百名普通人的聯合...但你其實也沒說錯."
崔坦說:
"我們的祖先驅逐蜂巢,確實借助了外力,但不是普通人..."
"而是...變種人!"
"我說了,這個故事比較複雜,你們得靜下心,慢慢聽,轉折很快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