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後,2008年的萬聖節前夕.
查爾斯.弗朗西斯.澤維爾睜開了眼睛,窗外的陽光透過窗紗,照在他臉上,讓教授也很難再睡著了.
再說了,老年人的覺本來就少.
他從床上坐起來,拄著手杖去洗漱,上廁所,然後走到衣櫃邊,給自己挑選了一套衣服.
最近紐約的天氣有點冷,所以教授還給自己添了件圍巾.
教授的身材還是很不錯的,雖然這些年一直坐在輪椅上,但源于健康的生活習慣,讓他在老年時也還保持著相當不錯的身體素質.
他穿著一套藍灰色的西裝長衣,穿著寬松的襯衫,圍巾懸掛在脖子上,低垂在身體兩側.
再加上一把黑色的,造型精致的手杖,讓這光頭老漢也自有一番氣質.
說起來,教授年輕的時候,可是一名真正的浪蕩公子呢.
雖然獵豔生涯屢屢被當時陪在他身邊的魔形女瑞雯打斷,但教授上學的時候,可是有很多小迷妹的.
教授拄著手杖,走出房間,他站在隔壁屋的門口,如過去半個月一樣,伸手敲了敲房門,他說:
"埃里克,起來沒有?"
"沒有!別煩我!"
一個稍顯暴躁的聲音從房間里傳出來,讓教授忍不住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他站在門口,一邊繼續敲門,一邊說:
"你趕緊起來,別睡了,一會你的孩子們要來看你呢."
"我讓他們別來了."
房子里的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
"我心情不好,不想見他們...見鬼,查爾斯!我都住到養老院里了,你就不能讓我清淨一會嗎?"
"好吧,好吧."
查爾斯教授拄著手杖,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對房子里的人喊到:
"那你最少得起來吃早飯吧?看看時間,瑞雯就快來了."
房子里的人不說話了,片刻之後,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響起,然後房門打開,露出了萬磁王埃里克那張冷漠的臉.
他在半個月前被從孤島監獄轉移了出來.
是梅林親自批複的,將一個失去能力的老頭禁錮在牢房里是很不道德的行為.
而且他已經被關在孤島監獄里好些年了.
所以梅林把他送到了紐約的綠茵園養老院里,當然,並非完全自由.
埃里克的腳腕上有監視器,他不能離開養老院,在養老院里還有幾名特工,專門負責萬磁王的關押工作.
埃里克.蘭榭爾一開始對轉移監禁這件事還挺滿意的,畢竟在養老院里服刑,要比在監獄里服刑舒服的多.
但在他搬到這里的第二天,他就有了個新鄰居.
剛剛完成了靈魂切割手術的X教授查爾斯也被梅林送到了這里,也不知道是不是惡趣味作祟,梅林特意把他們安排在一起.
這對多年的老朋友,在相互爭斗了一輩子之後,就以這種新的方式開始了他們的養老生涯.
他們現在都是普通人了,都沒能力了.
都是老頭子,連掄起拳頭打架都做不到了.
"走吧,吃飯去."
教授對老朋友笑了笑,他拍了拍埃里克的肩膀.
後者哼了一聲,不理會他,自己就溜溜達達的走了出去.
在除去身為萬磁王那可怕的背景之外,他還是個嬌傲的老頭子呢.
萬磁王穿著一件黑色的大衣,里面穿著灰色的毛衣,頭頂帶著八角帽,他蒼白的頭發被梳的整整齊齊,他也拄著一根手杖.
兩個老頭一邊慢悠悠的走著,一邊說著話.
大都是教授在說,萬磁王在聽,偶爾會反駁幾句,但大部分時候,他都很沉默.
多年的監禁生涯,讓萬磁王已經習慣了這種沉默寡言.
十幾分鍾之後,這對老友坐在綠茵園養老院的花園里下著國際象棋.
這個養老院差不多是紐約最好的養老院之一了,有很多年輕漂亮的護工幫老人生活起居.
但不管是X教授,還是萬磁王,都不需要她們幫忙,也不敢讓她們幫忙...一旦有年輕的小姑娘出現在他們房間里,就會引發很糟糕的後果.
有個他們兩都惹不起的女人,在這半個月里一直照顧他們,同時也在監視他們.
"你這步棋走錯了!"
埃里克一手拄著手杖,一手拿起皇後棋,得意的對坐在他對面的查爾斯說:
"這會讓你收獲一場慘烈的失敗!"
"是嗎?"
教授倒不以為然,他看著老友將皇後棋移動,在落子之後,教授那溫和的臉上閃過一絲笑容.
他從容的撥動另一枚棋子,棋盤上的情況立刻顛覆.
"check!"
教授輕聲說了一句.
萬磁王埃里克得意的表情頓時凝滯,他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棋盤.
在好幾分鍾之後,他瞪了老友一眼,然後將手里的棋子丟在棋盤上,他說:
"沒意思..."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埃里克,干什麼都很急."
教授一邊重新擺好棋盤,一邊慢悠悠的說:
"剛才那個陷阱你明明可以發現的,但你對勝利的渴望蒙蔽了你的眼睛,你甘願冒險,就和我們年輕時在德國玩棋一樣,你一點都沒變."
"你這是在嘲諷我嗎?查爾斯."
埃里克拄著手杖,他冷聲說:
"一個差點被控制著毀掉了世界的人,還有臉說我...我聽說你和他們在月球上打了一架?差點用磁場干掉了梅林?"
"那是過去的事了."
教授顯然不想再回憶起被狂攻操縱的時光,但埃里克卻不依不饒.
這倔強的老頭將手里的手杖在地面上點了幾下,他不滿的說:
"你和我打了這麼多年,我以為你已經足夠堅定了,但看看你,查爾斯!"
"一個分裂的人格就打敗了你,你太軟弱了,比你年輕時軟弱太多,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埃里克!"
教授輕聲說:
"別說那些了,好好下棋行嗎?"
"哼."
萬磁王哼了一聲,但也沒有再繼續說這些事情,他重新拿起一顆棋子,挪到棋盤的某個位置,他盯著棋盤,他說:
"但你好歹還活著...在經曆了那麼可怕的事情之後,你還能活著.我也許該感謝梅林和他的那些朋友."
"所以,你其實在慶幸我撿了一條命,對吧?"
教授呵呵笑了笑,他眼中滿是真摯友情的溫柔,他說:
"你是在愧疚嗎?埃里克,狂攻是因你才誕生的,你是在用這種方式,對我說對不起嗎?"
"你想得美!"
萬磁王瞪了一眼教授,他用冰冷的語氣說:
"一個能被自己打敗的懦夫,還有臉讓我道歉?"
"如果不是你剛剛做完手術,我一定會掄起手杖揍你一頓!身為變種人世界的領袖,你真是太不爭氣了!太丟人了!"
"好吧,隨你說吧."
教授樂呵呵的挪動棋子,他說:
"我知道你是關心我的,雖說我無法再感知你的思維,但我能感覺到...唔,瑞雯來了."
兩個老頭在下一刻抬起頭,就看到一位穿著黑色長裙,有一頭漂亮長發,戴著墨鏡,圍著圍巾的美麗女人,提著兩個飯盒走入了花園里.
那是瑞雯...
魔形女.
她也被放出來了,當然,是她主動接受了水蛭病毒注射,為了照顧這兩個不讓她省心的老頭子.
她甯願失去力量.
"你們今天有沒有按時吃藥?"
瑞雯坐在兩個老頭身邊,她拿出飯盒,把做好的菜分給他們,一邊看著兩個老頭吃東西,她一邊問道:
"尤其是你,埃里克,治哮喘的藥每天都要吃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
埃里克瞪了瑞雯一眼,他一邊將意大利面卷起,放入嘴里,一邊說:
"你還有工作呢,每天往這跑算什麼."
"我那工作去不去都一樣."
看上去只有20多歲的瑞雯從口袋里拿出女士香煙,點燃,噴了扣煙氣,她說:
"反正是梅林安排的,就是為了讓我不亂跑...那個小心眼的家伙."
"要理解他,瑞雯."
教授拿著勺子,攪拌香氣四溢的濃湯,他對瑞雯說:
"梅林也是迫不得已,你在變種人中的聲望太高,又因為過去的特立獨行招惹了很多敵人,一旦被人知道你失去了能力,那麼就會有很多人上門尋仇."
"是的."
埃里克也擔憂的說:
"我和查爾斯都是普通人了,我們兩現在連街頭小混混都打不過..."
"我們沒辦法保護你了,你要自己保護好自己,說真的,比起你現在這樣拋頭露面,我甯願你還待在孤島監獄里..."
"最少那里不會有人害你."
"我比你們兩可好多了,兩個總是想太多的老頭子."
瑞雯哼了一聲,她說:
"我是失去了能力,但我的格斗術還在呢,我能保護好自己,你們就別胡思亂想了...好好在這里養好身體."
魔形女伸出雙手,撫摸著查爾斯和埃里克的臉頰,她輕聲說:
"唉,看看你們,你們都老了..."
"但是你還年輕啊,瑞雯."
查爾斯教授笑著說:
"別在我們兩身上浪費時間了,你還可以享受自己的人生,也許你還能遇到讓你心儀的男人."
"我早就遇到了."
瑞雯掐滅煙頭,她輕聲說:
"而且還是兩個..."
"我比一般的女人幸運多了,我已經不再奢求什麼了."
三個人之間的氣氛在這一刻變得安靜,在陽光溫暖的照射下,三個關系很複雜的,用一萬字都描述不清楚的老朋友們坐在花園里,一邊吃著飯,一邊說著過去的事情.
太美好了...
美好到讓人都不忍心去打擾.
但總有煞風景的家伙.
就比如現在,在兩個老頭吃完東西之後,一個略顯嘈雜的聲音就在花園外響起:
"老頭子!我來看你了!"
聽到這聲音,萬磁王的表情立刻變得陰沉下來.
片刻之後,穿著牛仔裝的皮特羅和旺達走了進來,洛娜跟在他們身後.
在花園之外,梅林正在和水晶說著話,他們沒有去打擾一個關系複雜的家庭的團聚.
"不是讓你們不要來了嗎?"
埃里克陰沉著臉,對皮特羅和旺達說:
"你們不該和我扯上關系,你們有自己的人生要去過,你們和我走的越近,我的那些麻煩就會找上你們..."
"你們怎麼這麼不聽話!"
"那我們難道能真的把自己的父親丟在養老院里不聞不問嗎?"
快銀是個年輕人,他頂撞著自己的老父親,他對萬磁王說:
"也許你是個拋妻棄子的王八蛋,但我們不是."
"皮特羅!"
旺達狠狠的瞪了自己的弟弟一眼,皮特羅還是很畏懼自己的姐姐的,他站在一邊不說話了,但萬磁王的表情也變得有些傷感.
大概是因為失去了力量,他成為了真正的老頭子,而人一旦老了,就會變得溫柔而敏感.
"皮特羅,當年埃里克也是有苦衷的..."
查爾斯教授試圖打圓場,但卻被萬磁王伸手打斷了,他抬起頭,對旺達和皮特羅說:
"當年的事情,是我不對..."
"我是個厄運纏身的人,我年輕時太過追逐極端的仇恨,我引發了很多的麻煩,我試圖保護我的親人,但每一次都會讓我珍惜的人受傷."
他對旺達說:
"我把你們放在索科維亞,我是希望你們不會被牽扯到我的麻煩里,我總是麻煩纏身,我失去了安雅,我不想再失去更多."
"包括你,洛娜."
埃里克扭頭看向自己的小女兒,洛娜別過頭不去看他.
雖然已經從旺達那里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但洛娜這麼多年和梅林一起生活,她的記憶里根本沒有萬磁王的位置.
對于她來說,要承認自己有個父親是很難的.
畢竟,她被自己過去的養父母傷透了心.
眼看著萬磁王想要伸手摸摸她頭發,洛娜立刻後退了一步.
這個動作讓埃里克伸出的手停在了原地.
"唉..."
看著洛娜那看待陌生人一樣表情,萬磁王落寞的收回了手,他拄著手杖,低聲說:
"都是我自作自受...你們走吧,別再來看我了."
"過去的都過去了."
旺達蹲下身,她伸出手,握住了萬磁王冰冷的手指.
她看著自己蒼老的父親,在成為普通人之後,失去了磁力的軀體活化,萬磁王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重要的是現在,還有未來..."
"父親,你還有時間,洛娜也還有時間...如果你覺得虧欠她,那麼也許你該用剩下的時間來彌補她."
旺達對洛娜招了招手,綠頭發的小丫頭有些猶豫,她回頭看了一眼花園之外的梅林,後者雙手插在口袋里,對洛娜點了點頭.
她很不情願的走上前,她看著萬磁王.
埃里克的雙眼有些濕潤,這是強硬了一輩子的萬磁王幾乎從未流露出的表情.
"旺達說得對,埃里克,你還有時間..."
查爾斯教授也站起身,他一手握住洛娜的手,然後朝著自己的老友伸出手,後者咬著牙,任由查爾斯將自己的手放在洛娜手背上.
那股熟悉的磁力的波動,讓萬磁王深吸了一口氣,他抹了抹眼睛,對洛娜說:
"我知道你討厭我,丫頭,但我知道你也有想要保護的人."
"你渴望力量嗎?你願意跟我學習使用你的力量嗎?如果你願意,我就教你,我們還有時間..."
"雖然可能不太多了."
萬磁王不愧是萬磁王,一眼就看出了洛娜的渴望.
洛娜抬起頭,看著萬磁王的力量,她皺著眉頭想了幾秒鍾,然後對萬磁王點了點頭.
"嗯,我想學..."
"但休想騙我叫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