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
在尼福爾海姆雪山中的廢墟之外,洛基手持火把.
王子眼中閃耀著一抹果決與憤怒,他對身邊的其他人說:
"別無他法了,我們必須燒掉這里."
"殿下!"
一名背著戰斧的金宮侍衛有些不忍的看著在廢墟中游蕩的那些"人".
他低聲勸阻到:
"也許他們還有救,也許我們..."
"他們沒救了!"
在洛基身後,一位年長的符文守衛低聲說:
"他們的靈魂遺留在了噩夢中,成為了勾連噩夢與現實的跳板,將噩夢的力量延伸到現實世界..."
"在那轉移的過程里,他們的靈魂就已經被壓碎了."
"你們看到的只是還活著的軀殼."
那老頭歎了口氣,他也握著一根燃燒的火把.
他轉過身,對那些不太了解魔法的士兵們喊到:
"深藏于夢境中的邪惡正在填充他們的軀殼,一旦它們完成了融合,我們的同胞就會變成無腦的怪物,成為噩夢肆虐現世的爪牙."
"他們已經沒救了,我們能做的,就是給他們最後的體面!"
"洛基殿下的決定是正確的."
這老頭握緊手中的徽章,他說:
"以大符文塔的名義,我們支持殿下的決定!"
"我們必須燒毀這座城市,將那些殘留的夢魘力量焚燒掉,否則它會繼續腐化尼福爾海姆...甚至蔓延到其他世界."
"我們會找到那個在夢境中藏匿的怪物!"
洛基冷冽的聲音在這傍晚時分響起,他對其他人說:
"以奧丁的名義,我們絕對不會放過它的!"
"燒!"
王子殿下閉上眼睛,他朝著眼前的廢墟丟出了火把.
那覆蓋魔力的火焰在接觸到廢墟之時,就開始熊熊燃燒.
在洛基身後,其他的人也將手中的火把扔出.
在大符文塔的符文守衛的援助下,廢墟之上的火焰燃燒的異常劇烈,就如被風吹動的風暴,以一種席卷一切的姿態,很快就將整座城堡的廢墟都引燃了.
大概是噩夢在這里殘留著太多的能量,在火焰接觸時,那些能量如汽油一樣被點燃.
"殿下..."
火光燃燒,將洛基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在洛基身後,大符文塔的守衛輕聲說:
"這里發生的事情必須會彙報給天後陛下."
"目前尚不確定這邪靈的實力,但可以將一座城市如此輕易的拉入噩夢中,它很顯然已經不是我們可以對付的了."
"它退卻了."
洛基面無表情的回答到:
"它是主動離開的,也許是它感覺到了威脅..."
"你留在這里向大符文塔彙報情況,大師,我會帶著一隊巫師進入山地,沿著它離開的方向搜索."
"我並不懷疑你的魔法力量,殿下."
那老頭勸阻道:
"但我覺得你還是等到天後陛下做出決定再行動...阿斯加德已經失去了一位王子,我們不能再失去另一個."
"時間不等人啊."
洛基本來只是把尼福爾海姆當成是一招解決自己問題的妙棋.
但在真正來到這里之後,他才發現,問題要比他想象的嚴重的多.
洛基確實對奧丁有怨恨,但他也同樣把阿斯加德當成自己的家.
他想證明自己比哥哥更適合成為國王,他就必須履行自己的職責,當初冒險和勞菲做交易就是為了這一點.
現在在尼福爾海姆看到這情況,洛基要是再臨陣脫逃...
他也就不用再爭國王之位了.
"唉."
他身後的符文守衛也歎了口氣,那臉上紋滿了盧恩符文的老頭看著被黑暗籠罩的山地,他充滿擔憂的說:
"要是托爾王子在這里就好了,他的雷霆力量對于這些邪祟有很強的克制."
洛基的表情變化了一下.
他知道這些忠心耿耿,從不介入政治的符文守衛只是無心之語.
但那話卻讓他很不舒服.
又是托爾...
明明站在這里保護人民的是他,是洛基...
明明他的哥哥都放棄了自己對故鄉的責任和使命,但所有人都還是在懷念他.
但...
難道自己一輩子注定都擺脫不了哥哥的陰影嗎?
"你去通知母後吧."
洛基抓起永恒之槍,他冷聲說:
"我要出發了!"
說完,王子殿下就帶著一隊符文守衛沖入了城市下方的山地里.
在他身後,那城市燃起的火焰在焚燒著.
火光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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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霧之國尼福爾海姆最深處的凍霧森林中,魔術師小姐紮坦娜正在夢境之門周圍忙碌著.
她臉上眉頭緊皺,正手腳麻利的在地面上布置著一個大型符咒.
在她身體周圍,夢境與現世正在交融.
那顆本該紮根于夢境中的噩夢樹的根須已經刺破了兩個世界的阻隔,在現實中生根發芽,
將這片冰冷的森林都拉入了那充斥著如灰燼般暗紅的夢境里.
現世和夢的區分在這里變得模糊,把這里變成了一個隨時變化,又錯綜複雜的迷宮.
一部分虛幻,一部分真實.
兩者以一種奇幻的方式交纏在一起,讓紮坦娜都有些手足無措.
"它長得太快了."
魔術師小姐站起身,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她回頭看著身後的噩夢樹,只是短短幾天的時間,這顆噩夢樹的規模就遠遠超過了她夢境世界里的那顆樹.
它變得寬大,猙獰.
毫無樹葉點綴的枝椏就如蓬松逸散的蒼穹之冠,只是一棵樹,卻又像是一座小樹林一樣.
那些交錯的枝椏將周圍的一切都覆蓋其中.
在那枝椏上,那些暗紅色的符咒在閃耀著,就如明滅的燈管,將滑膩光芒從枝頭點亮,但這一幕卻並不美麗.
只有驚悚.
難以形容的驚悚.
"我必須關掉這扇門."
紮坦娜看著那被藤蔓纏繞的環形光幕,那是夢境之門,用來連接這方夢境與她的夢境.
讓噩夢的力量可以在兩個方位流動.
在前幾天,這扇門還可以自由關閉.
但在今天,在實質化的夢魘摧毀了尼福爾海姆的一座城市之後,這扇門就關不掉了.
它被維持在主動開啟的姿態中,在紮坦娜的夢境世界里,源源不斷的噩夢被灌注到這里,讓那噩夢中誕生的邪靈得到充足的"養分".
夢魘要誕生了.
在汲取了一座城市的恐懼之後,它要從象征層面的存在轉化為現實存在的生靈...
就像是人類的分娩一樣.
在這霧之國的深處,在靠近阿斯加德冥府的地方,一個以恐懼為食的邪靈即將複蘇.
紮坦娜倒是不擔心夢魘誕生.
這本就是她的計劃...
將夢魘丟在阿斯加德國土上,在它誕生時切斷它和夢境維度的聯系,缺少噩夢維度的力量供應,剛誕生的夢魘會變得虛弱.
它有很大的幾率會被阿斯加德的符文巫師們打敗並封印.
這個計劃執行的很順利.
但現在,最後一步即將到來,意料之外的問題也隨之到來.
夢魘似乎洞悉了紮坦娜的想法.
它用噩夢維度的力量強行打開並且維持著夢境之門.
如果紮坦娜在它降生前關不掉這扇門,那麼她和梅林的夢境世界,就會第一個被夢魘占據.
夢魘也不傻...
比起和阿斯加德數量龐大的符文巫師們正面硬剛,只有紮坦娜一個人守護的夢境小世界顯然是更好捏的柿子.
任何計劃都有風險.
現在,就該輪到紮坦娜面對自己計劃的風險了.
"還好我提前做了准備."
魔術師小姐後退幾步,她從腰間摸出幾個古怪的舊印,丟在腳下的散發著黑光的符咒上.
在她特有的反語魔法又急又怪的誦念聲中,那些如昆蟲一樣沒有特定實體的噬夢者被從無光海中召喚過來.
這些以夢為食的靈體在出現的瞬間,就被喚引著撲向那些勾連著兩個夢境的門扉.
那些扭曲的生物開始用自己鋒利的口器汲取那門扉的力量.
"再多來幾個!"
紮坦娜再次丟出幾個舊印,更多的噬夢者如密密麻麻的蜂群一樣被呼喚過來.
它們發出古怪的翁鳴聲,趴在那束縛夢境之門的藤蔓上.
就像是一群蝗蟲一樣.
噩夢的力量被吞吃,那扇打開的夢境之門表面有飄蕩的水波光暈在蕩漾,它的魔法結構在變得松散.
而那些如門框一樣的藤蔓上的符咒,也在變得越發昏暗.
那些符咒快要熄滅了.
一扇門,可以從兩側打開,現在這邊的門鎖即將被破壞.
紮坦娜只需要回到自己那邊,再把那邊的門鎖砸掉,這扇門就會永久關閉.
這一點都不難.
前提是,無人打擾的話.
就在紮坦娜邁步走向夢境之門的時候,戰馬的嘶鳴聲突然在她背後那夢境與現實交織的區域中響起.
與戰馬嘶鳴的聲音一起響起的,還有一個如蛇一樣陰郁滑膩的聲音.
"你要去哪啊?小妹妹."
紮坦娜回過頭,就看到在噩夢樹瘋狂搖擺的枝椏下方,湧動的黑氣正在凝聚成一個詭異的身影.
一匹神駿的黑色戰馬在仰頭嘶鳴.
它的雙眼是紅色的,身上毫無一絲雜毛,那些飄動的馬鬃就如晃動的黑煙,四蹄和脖子上點綴著精美的鞍座,在馬頭還披著鐵甲.
它的四蹄上有暗紅色的火焰在燃燒.
夢魘獸...
這可不是地獄大君們馴養的那種雜交品種,也不是現世中已經退化了好幾代的夜祺那樣的奇幻生物.
它是正宗的夢魘獸.
只會誕生于噩夢之中,可以踏夢而行的詭異生靈.
而在那威武神駿的夢魘獸背上,坐著一個更詭異的家伙.
它穿著破破爛爛的綠色長袍,那長袍在身下分成四瓣,就如特殊的裙子.
它身體消瘦而蒼白,只是直視,就能感覺到一種詭異的縹緲和扭曲,還有最深沉的墮落.
它面孔消瘦,就像是極度營養不良又有嚴重的網癮症狀的家伙,有一雙暗紅色的雙眼,以及沉重的黑眼圈.
它還有一張尖銳的臉,就像是那些劣魔,又像是某種品種特殊的魔鬼.
有尖銳的耳朵,誇張的鷹鼻,還有一頭散碎的,混亂的黑色頭發.
就像是一頭黑色的油脂套在腦袋上,在跳動著,在閃耀著.
它手中握著一把如拉長的青銅鑰匙一樣的法杖.
或者叫,戰矛?
總之,這家伙正騎在夢魘獸背後,用一種挑剔的目光打量著不斷後退的紮坦娜.
"唔,面孔9分,身材滿分,神秘學造詣挺高."
這家伙看了一眼那些被召喚來趴在藤蔓上吞吃噩夢的噬夢者.
它抬起頭,看著紮坦娜,它說:
"可惜...靈魂不再純潔了."
"我這個人啊,稍有點潔癖,不怎麼喜歡別人用過的東西..."
它抬起手,整個現實與夢境融合的大地都扭曲起來,在那些如噩夢般變幻的蒼白光芒中,一團團黑泥一樣的東西被呼喚出來.
在夢魘的操縱中,它們化為扭曲的黑甲騎士,從各個方向包圍了紮坦娜.
"無數個時代,無數個永恒."
"睡魔一次又一次的阻止我吞噬那鮮美的世界."
"每一個時代都有被他選擇的勇士與我激斗,但這個時代是怎麼了?"
騎在夢魘獸背後的噩夢主宰用爪子一樣的手抓著下巴,它歪著腦袋,看著眼前的紮坦娜.
它說:
"睡魔是喝多了嗎?還是發瘋了?他為什麼會選你來對抗我?"
"你覺得你有勝算嗎?"
紮坦娜不理會夢魘的挑釁,她警惕的看著四周.
她手里扣著一團魔法,但還沒等魔法扔出去,一股劇痛就從腹部傳來.
"當啷"
如玻璃破碎的聲音在紮坦娜耳中響起,紮坦娜本人被一名悄無聲息出現的噩夢騎士從背後刺穿,她被甩動一周,又被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
痛苦讓她從夢境中清醒過來...
她回頭看去,夢境之門根本沒有被削弱一絲一毫,她也根本沒有召喚什麼噬夢者.
這一切都是個噩夢.
一個不斷輪轉的噩夢.
"啪"
紮坦娜整個人被從黑霧中出現的夢魘扣住脖子,提在空中.
噩夢主宰用一種玩弄獵物的語氣,殘忍而輕盈的說:
"猜一猜,紮坦娜.紮塔拉,你已經被殺了多少次?"
"猜一猜,紮坦娜,可憐的孩子,你還能在輪回的噩夢中,堅持多少次?"
"最後再猜一猜..."
"在你徹底崩潰之前,會有人來救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