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離破碎的挪威海峽,打破了維度鏡像的寒冬女神斯卡蒂落在冰川之上.
無所不在的狼狽籠罩著她.
身上的黑紗支離破碎,在腰部還有被利刃切開的傷口,漂亮的臉蛋鼻青臉腫,白色的長發一片散亂,再沒有了那女神該有的出塵氣質.
盡管以冰封萬物的氣勢撕碎了至尊法師丟下的維度鏡像,將那一整個虛擬的世界以寒霜摧毀.
但也顯然,在只有兩個人的維度鏡像里,她被古一大師摁在地上狠捶了一頓.
不過懸停于天際的至尊法師也並非完好無損.
飄逸的白色長袍上布滿了冰屑,黃色的兜帽也被撕開,手中的法杖更是只剩下了上半截.
盡管並沒有受傷,但慘白的臉色卻暴露了她此時的虛弱.
她並非真正的至尊法師.
源于群星之外的力量被剝離,在這個世界里就只剩下了真正的古一大師的幻象.
她留在此地最重要的使命,是填補下一任至尊法師出現前的空當.
她本不該貿然和一位天父開戰的.
而以至尊法師過去千年中的宏偉戰績來看,也不會有不開眼的域外邪魔不自量力的前來挑戰她.
但斯卡蒂進入地球,解封海拉,以此來試圖削弱阿斯加德神域的實力,這件事本身就是個不該出現的意外.
邪靈斯卡蒂是在賭局結束後才出現的.
她缺少對于至尊法師過去戰績的敬畏.
就如初生牛犢不怕虎一樣.
盡管以真正的至尊者留下的些許力量,古一的幻象依然足以擊敗斯卡蒂.
但摧枯拉朽的擊敗,與艱難纏斗後取得的勝利畢竟不同.
一旦斯卡蒂將至尊法師此時真正的實力暴露到諸界中,那麼至尊法師在過去千年里留下的無敵聲威就會盡數破碎.
一旦無法以絕對的實力壓制那些蠢蠢欲動域外邪魔,那這方世界的和平時光就再難以維持了.
也許一場大入侵的狂潮就近在眼前.
她犯了個錯誤.
心想到此,至尊法師便在內心中做出了決斷.
對外的威懾是必須的.
她所剩下的時間本就不多了,在下一任至尊法師的交替完成之前,她必須維持住所謂無上至尊的威嚴!
在奧丁,海拉和斯卡蒂的注視中,古一握緊胸口的吊墜.
她的左手捏出一個特殊的法咒,在微弱的,金屬碰撞與挪移的響聲中,那古樸的吊墜外部的金屬部分向外開啟,就如一個打開的鎖.
綠色的光芒如水一樣順延著至尊的軀體流動,最終彙聚在她的手指尖.
三重閃耀的綠色符文在她手臂上排列,以不同的方式旋轉著,這方世界的時間在這一刻被強行終止,就如滔滔流動的時間之河被凍結.
在至尊眼前,三個天父在禁錮的時間中完全無法移動,他們的思維在這一刻也變得僵硬至極.
這方群星中從未出現過的力量在他們眼前爆發開.
伴隨著至尊的手指輕輕移動,整個面目全非的海峽快速的複原.
就像是電影的倒放,被擊碎的海岸,被掀起的大海潮,布滿了金色雷霆的昏暗天穹,那些遍布于周圍數千公里之內的大冰川.
現實存在的事物飛快的回轉,在扭曲奇幻的綠色光流中,周圍景象的變幻被加速了千倍,一瞬之間,在三位天父周圍,一切又回到了十幾分鍾前的狀態.
高聳的海崖,郁郁蔥蔥的大地,平靜晃動的大海,溫暖的陽光照在這方海域上,還有悠閑的海鳥們拍打著翅膀在空中飛旋.
三位天父對這方世界造成的破壞,在這一刻就像是被無形的手撫平.
只以概念存在的時間軸被向前挪動.
一整個鮮活的世界在這一刻就像是眼前那光頭女人手中的玩具,被隨意的支配,組合.
如針刺般的危險感知在三位天父內心中瘋狂的示警.
那一抹流動于至尊法師指尖的綠色光芒,極其危險!
但意識到危險,和可以對抗,或者躲避危險,也完全是兩個概念.
"你們沖入被我庇護的世界,在這里大肆破壞."
懸停在半空中的至尊法師面色冷漠.
她抬起手指,對准了被禁錮于時間流中,被奧丁提在手中的死亡女神海拉,如審判一般.
無上至尊說:
"你們違反了我的瑜令,你們要被懲罰!"
"直面這...至尊之力!"
她的手指輕彈,淡綠色的流光在指尖迸發.
敢于和奧丁正面對抗,就算落入絕境也毫無畏懼的海拉,在這一刻發出了驚恐的尖叫.
"不!"
在海拉的尖叫聲中,屬于她本人的時間流被撥動.
在奧丁和斯卡蒂的注視中,海拉的軀體飛快的縮小,就像是被加速了近百部的逆生長.
在光暈散去之後,奧丁手中那成熟誘惑的大姐姐,被變成了一個"小妹妹".
看上去只有8,9歲的樣子.
身上的衣服寬大如長袍,小海拉本人就像是被包裹在其中,她可愛的臉頰上有一抹嬰兒肥,大大的眼睛里滿是無法抑制的恐慌.
大概是至尊法師滿滿的惡意,海拉那一頭黑色的長發,也被紮成了兩個丸子一樣的發髻.
這一幕讓奧丁和斯卡蒂寒毛倒豎!
這不是什麼幻術,封印的把戲,他們兩能清晰的感覺到,這是作用于神秘的時間本源的手段.
海拉再怎麼虛弱也是一位天父.
但現在,她卻在古一眼前幾乎毫無還手之力.
"呵呵"
至尊法師似乎對這個結果很滿意.
她輕松愉快的笑了一聲,又將目光放在了狼狽的斯卡蒂女神身上,
那平靜的注視讓斯卡蒂亡魂大冒,這個邪靈扣緊手中的寒冬權杖,能被她驅使的白霜之力在這一刻盡數爆發開,可以冰封時間的力量被聚集于一點.
如太陽一樣迸發的白光撞在身體之外流動的綠色光環上,將那禁錮她的綠色光芒擊碎,將她從時間的流放里釋放了出來.
但至尊法師的攻擊已至.
斯卡蒂感覺到屬于自己的時間在倒流,她的軀體和海拉一樣,在被重塑回兒時的狀態.
無法抵抗,無法反擊.
這是時間層面的入侵,並非天父可以介入的層次.
越來越年輕的斯卡蒂發出了一聲畏懼的尖嘯,頂著時間的倒流,將黑色的死霜撞在堅固的空間上,寒風陣陣的吹拂中,冰霜女神逃出了這方世界.
但還算她講點義氣.
在離開時,她還順手將被奧丁抓在手里的幼年海拉一起帶走.
奧丁被禁錮在時間流里,在憤怒中丟出的閃電就如爬行的蝸牛,完全沒能阻止斯卡蒂帶走海拉.
下一刻,綠色的光芒也在奧丁身上爆發開.
但這一次,至尊法師沒有將奧丁變得"年輕",相反,她的手指以順時針旋轉,奧丁的時間被向前加快數倍.
只是短短幾秒鍾,奧丁的白色短發就變成了披肩的長發,而他原本修繕的非常得體的胡須,也變長了很多,他臉上的皺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增多.
他變得越發蒼老.
只是幾秒鍾,奧丁就變老了最少1000歲!
"轟"
金色的流光從蒼老的神王軀體中爆發,以一種蠻橫的力量擊破了周身纏繞的綠色光圈.
他也從時間的流放里複蘇.
這垂垂老矣的白胡子老頭體內的神力被增強了1倍還多...
托爾曾說過.
擁有神格的阿斯加德人,是越老越強的.
"呼,呼"
一股難以承受的疲憊在神王軀體里回蕩著,他拄著不斷嗡鳴的岡格尼爾,以一種虛弱的姿態半跪于完好無損的海峽之上.
那姿態,就像是在向至尊法師屈服一般.
手握時間之石的古一站在半空中,她抬起頭,看向空無一物的天空,她能感覺到那些來自域外邪魔的注視.
但在至尊的目光所及之處,那些偷窺這個世界的域外邪魔的意志卻如被嚇壞的兔子一樣,一個接一個的消失,根本不敢和至尊的雙眼對視.
好吧...
至尊還是之前的那位威壓萬界的至尊.
以一己之力,輕輕松松的打發掉了三個天父.
那種無可抵禦的至尊之力,那作用于時間軸上的偉力,就如冬日里的一盆冷徹骨髓的水,當頭澆在那些蠢蠢欲動的邪魔晦暗的心靈中.
只要這個光頭女人還在地球上...
入侵什麼的,就暫且緩緩吧.
"你自己離開吧."
面色溫和的至尊法師對虛弱的奧丁說:
"我就不送你了."
說完,她轉身踏入身後在空中洞開的傳送門里,那如火光跳躍的三眼符咒組成的環形大門在下一秒閉合.
在郁郁蔥蔥的海崖之上,蒼老的奧丁用自己的獨眼死盯著消失的無上至尊,他感受著體內膨脹到近乎爆棚的神力,還有那極其虛弱的軀體.
這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海姆達爾."
神王拄著岡格尼爾艱難的站起身,他看向天空,他說:
"接我回去."
"轟"
彩虹橋的七彩光柱從天而降,橫跨數個星域精准的降臨于地球之上,在那流轉的七彩光暈中,神王的身影消失不見.
在原地留下了一大片被燒焦的,印刻著焦黑色盧恩符文的草地.
剛才還無比喧鬧的海峽,飛快的安靜下來.
在三位天父和無上至尊都離開之後,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在那海崖之下的海水里,一個藏匿起來的黑色影子悄無聲息的上浮.
它小心翼翼的感應著四周,剛才那"諸神大戰"真的把它嚇壞了.
但也得益于那諸神的征戰,將這片海域鬧得不得安靜,也打破了它被束縛于海底的封印.
阿斯加德人在過去的時間中,確實在這里埋了很多東西,其中有一些東西連他們自己都忘記了.
"嘩啦"
在十幾分鍾之後,那躲在海水中的黑色影子確認了周圍沒有危險之後,它張開雙翼,猛地從海水中飛了出來.
那是一頭龐大的,外表猙獰,軀體上遍布著黑色角質的龍.
就像是神話傳說中的巨龍,它有威嚴的頭顱,遮天蔽日的雙翼,如攻城錘一樣的尾椎,還有四只猙獰的利爪.
但這東西又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巨龍.
它甚至都不是血肉生物.
在快速飛向高空的過程中,那巨龍的軀干上,黑色的軟泥狀共生體不斷的翻滾,將它的身形塑造成更適合在太空中飛行的姿態.
這是那頭被封印在海峽之下的共生體巨龍!
梅林的共生體貝奧武夫就曾是這頭巨龍脫落的鱗片.
它是深淵之神納爾的原初造物,納爾的軀體和意志被反叛的共生體們束縛在共生體的星球中央,不得解脫.
但就如貝奧武夫能承載納爾僅有的自由意志,這頭在很久之前就擺脫了束縛的共生體巨龍,同樣是納爾的深淵意志的載體.
它自由了!
奧丁和海拉的大戰讓它從被封凍的狀態解脫了.
它現在只需要飛入群星,回去共生體的星球,將納爾的意志送回它的軀體中,那原初的深淵之神,就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在飛出地球大氣層,在進入群星的那一刻,共生體巨龍發出了一聲暢快的咆哮.
那是納爾的歡愉.
它就快要自由了,被束縛的時代就要結束了,黑暗的紀元將重新降臨這方群星!
快了!
就快了!
只要...
"砰"
共生體巨龍拍打著雙翼飛入群星中,納爾的意志還在暢想著未來,但一只帶著綠色光暈的手卻如撕破空間,突兀的出現在這頭黑色巨龍眼前.
那手指纖細而潔白,一看就是女人的手.
在它出現的那一刻,那包裹著綠色光芒的手指就飛速膨脹,眨眼之間,還沒反應過來的共生體巨龍就被那手指扣在手心.
"不!"
納爾發出了絕望的咆哮.
它認出了那手指的主人,古一!至尊法師!
她早就發現這鬼鬼祟祟的共生體巨龍了,她在這里等它呢...
殺雞儆猴!原來它才是那只雞!
見鬼!
"噗"
黑色的共生體巨龍在群星中被那纖細潔白的手指捏碎,就如裝滿了水的水囊破裂開,那些蠕動的黑色共生體被至尊法師捏在手里.
這握緊的手指在群星中做了個輕盈的拋擲.
那一團破破爛爛的,承載著深淵之神納爾意志的共生聚合體,就被丟向了燃燒的太陽.
焚燒殆盡,那就是這團共生體最後的結局了.
在卡瑪泰姬的密室里,古一面色如常的收回探入群星中的手指,她拿起手帕,擦了擦手指上殘留的灰燼.
而在至尊法師眼前的桌子上,正放著一個古樸的盒子.
"咳咳"
剛剛擊退了三位天父,又弄死了一個虛弱邪神的至尊劇烈的咳嗽了兩聲,在捂住嘴唇的手指間,有刺眼的紅色鮮血.
貿然動用強大的力量是有代價的.
她看著手心中的血漬,輕歎了一口氣,然後閉上眼睛,對等候在密室之外的弟子說:
"王,把這盒子送入廢土,交給渡鴉大君."
"無需向他解釋更多,他會明白這是什麼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