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篇 薄發篇 第三十八章


方文失蹤了。

在龍尊威德從黑叢林中回來後三天,就在南宮煞一家子和西門家一族人鬧得整個一號城雞飛狗跳、晶

石管理部烏煙瘴氣的時候,方文失蹤了。就連瑪蒂娜都不知道方文去了哪里,而應該是唯一知道方文去向

的龍尊威德,卻是做起了閉口佛爺,沒有任何解釋。

這三天中,月殘曾經受人之托來詢問龍尊威德方文的去向,龍尊威德用很天真很純潔的眼神看了月殘

許久,這才雙眼一閉,慢條斯理的哼哼道:“我們家元帥,他。。。最近突然察覺下體經脈有所不暢,所

以閉關打通經脈去了。”

月殘傻傻的追問了一句:“何處經脈出了問題?”'龍尊威德再次睜開眼睛,用看白癡的眼神看

了月殘好久好久,才輕輕的歎息道:“個人隱私,不說也罷。”

月殘覺得自己就是天字第一號的白癡,他自覺自己猜出了方文玩失蹤的用意所在,所以他也很配合的

‘淫笑’了幾聲,拍拍屁股轉身就走。他的魔獸基地還有一屁股的事情堆在那里,他可沒力氣幫晶石管理

部的同門師兄弟忙活。南宮煞要折騰就折騰吧,反正是完全符合決斗法案的正式決斗,西門家的人能干掉

南宮煞,那是他們的本事;若是被南宮煞干掉了,那是他們的晦氣!

至于晶石管理部的各項事務因此而受到了極大的影響,這干他月殘鳥事?他又不是晶石管理部的人!

‘砰’,月殘走出一號城軍部大樓的時候,在重傷的西門妖影療傷期間暫時兼管晶石管理部的西門道

被一枚純鋼彈丸命中了面門,七竅噴血、無比淒慘的摔在了月殘的腳邊。月殘就這麼當著大街上數百將領

、行政官員的面,施施然的踏著西門道的身體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道:“啊呀,似乎踩到

了什麼東西?沒有?有?嗯,我們回去!魔獸基地還一大堆事情呢。”

就在月殘踏著西門道的身體走過之後,臉上帶著猙獰笑容的南宮三大步的走到了重傷暈厥的西門道身

邊,狠狠的一腳踢向了他的下身要害。南宮家數百年的怨氣,盡蘊藏在了這一腳之中。昏迷中的西門道仰

天吐出一口鮮血,就算是在昏迷中,他依然是發出了極其尖利的一聲慘叫,就好像一只被燒了尾巴的貓,

那聲音帶著一絲絲的顫音,嫋嫋的在空氣中回蕩。

南宮煞一家人向西門一族發出決斗戰書後到現在,還沒有一個西門家的人死亡。南宮煞覺得,僅僅是

死,還沒辦法盡情的發泄他們心中的毒火,他們必需要貓戲耗子般盡情的蹂躪西門家的人,從肉體到精神

徹底的摧毀他們的抵抗意志後,這才將西門家趕盡殺絕。一名三星元帥施施然走到了南宮三身邊,皺

著眉頭看了一眼滿身是血的西門道,點頭道:“嗯,南宮三中將,下次你們下手能不能干脆點?唔,現在

沒有西門妖影閣下的簽字,我們很多事務都無法開展。不如你們干脆殺了西門妖影和西門道這些負責的,

留下他們的族人慢慢的和你們決斗,這樣我們也好順手接過他們的指揮權啊,省得我們都閑得身上都快長

蘑菇了。”

這話說得刻薄陰毒,南宮三則是抿著嘴笑了笑,用力的朝西門道的小腹踏了一腳,冷聲道:“好,下

次,就干掉西門妖影。”

于是,軍部派駐晶石管理部的將領們全都滿意的笑了;于是,執正甫派駐晶石管理部的非西門族人的

官員們,也滿意的笑了。

這時,方文正在一艘超小型戰艦中,以超過軍部制式戰艦接近三倍的高速,向殖民星域的四顆太陽飛

去。

這是一艘外裝甲板使用純粹的紫幻晶制作的戰艦,是龍門的秘密基地專門為方文和龍尊威德設計制作

,方便他們進行某些秘密行動而特制的突擊艦。純紫幻晶制作的裝甲,對各種射線和電磁波擁有近乎百分

百的吸收率,執正甫科學院現有的各種雷達在這艘戰艦前都成了聾子的耳朵──擺設。而紫幻晶獨特的光

影變幻特性,更是讓這艘小戰艦擁有了近乎隱形的特殊效果。方文就公然駕駛著這艘戰艦經過了三顆

殖民星的領空,卻沒有驚動任何人。


戰艦中一間練功室內,方文靜靜的盤膝而座,雙手合成一個印訣,輕輕的貼在了丹田部位。

他在思索一些問題,一些平時他沒有足夠的時間和心情來思索的問題。修煉紫霄丹經後特有的丹氣自

周身二十三顆金丹內蒸騰而出,有如云夢大澤上朦朧的水霧,不斷的升入他識海之中,滋養、刺激著那兩

枚靈魂神苻所化的銀色晶球。一波波清涼如水的靈魂力量,就從銀色晶球中很靜謐的湧出,流淌方文的周

身,漸漸的和他的丹氣融合為一體。

“我是誰!”這是方文質問自己的第一個問題。他是方文,這是毫無疑問的。但是,在他嘻

笑怒罵中解決了一個個對手,當他肆意胡為的折騰一個個敵手,在他利用各種心機手段向上攀附的時候,

他還記得他是方文麼?三千紅塵之中,有多少人在蠅營狗苟的掙紮之時,會有那個心思詢問一句:我是誰

當燈紅酒綠蒙蔽了你的雙眼、當紅男綠女麻醉了你的心靈、當權勢財富腐蝕了你的靈魂。你是否還能

抽取一點點閑暇,對著自己的靈魂深處,很認真的、很審視的、沒有絲毫閃避的問一聲:我是誰?我

是誰,我的根本在哪里,我為什麼存在,我的那個名字有什麼意義。

你是否還記得童年的一片樹葉標本,記得那張稚嫩卻笑顏如花的臉蛋,記得一些讓你心痛心醉心碎心

迷的故事。撕開了你如今身上擁有的光環,讓你遲羅羅的袒露在空氣之下,你問一句:我是誰?

“我為什麼在這里?”是的,你為什麼在這里?你如今處于什麼位置,你在哪里生活,你在哪里

掙紮,你為什麼會來到這里?你來到這里,你得到了什麼?你失去了什麼?你滿意了麼?或者,你讓其他

人滿意了麼?這麼多的問題,你能否有個很甯靜的空間,去好好的想想?

“我在做什麼?”

你現在做的那些事情,有意義麼?“我想要什麼?”

你想要追求的,到底是什麼?你身上籠罩的那一道道的光環,那一層層的迷霧,那沾著金銀珠寶、酒

色胭脂香氣的氤氳,是你想要的東西麼?你為什麼出現在這個世界,你為何而來,你為何在這浮屠世界、

三千紅塵中掙紮嘶吼?你累麼?你倦麼?你被傷害過?或者,你傷害過人?恩怨情仇,有因有果,因

果得失之間,你考慮清楚了麼?

你堅持著什麼?又是什麼東西讓你不屑一顧?有什麼你曾經無比珍貴的東西,在你前進的路上被你輕

易的就拋棄在路邊?從誕生開始,一步步的走到如今,你明白了你的追求了麼?你,還是那個童

年時只要能擒住一只紅蜻蜓,就心滿意足、笑口大開的稚子麼?

你,還記得那記憶深處,那只和你無比親近的老狗望向你的深情雙眸麼?

那顆曾經潔白如雪,晶瑩如露的心,現在是不是已經沾上了一些再也無法擦拭乾淨的東西?風、

花、雪、月,經曆了這些。酒、色、財、氣,見識了諸多。

你,是否還是你?

“好吧,我方大少才奔三的年齡,距離奔四的老男人還有很長一段時間。這些複雜的問題,留給以後

的我去考慮吧。”方文歪歪斜斜的躺在了練功室的地板上,翹著二郎腿哼哼道:“我方大少嘛,要求不

高。嗯,兩三個真正的兄弟,一個乖巧聽話的老婆,當然咯,漂亮一點的是最好,啊哈,再來一點喝不完

的美酒。。。哼嗯,似乎沒有什麼別的要求了。其實,我方大少,是一個很容易滿足的人嘛。嗯,只要找

那幾個王八蛋出了那一口惡氣,其實我現在就應該滿足了。”

“坐擁八百萬小弟,大吼一聲,方圓數萬里就獸奔禽飛,彈指處就能將數百個山頭炸得支離破碎,嗯

,這日子,其實不錯。”一絲淡淡的苦澀笑意浮現在方文的臉上,他低聲自言自語道:“其實,我一

直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只是。。。”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哪位江湖前輩說的這句話,實在是太不吉利了。”

一縷略微帶著蒼涼氣息的歌聲在戰艦中響起,方文用手掌拍打著地板,輕輕的哼著那有點悲傷的歌。

歌聲,來自一群功成名就的老人,當他們數十年後重聚在一起,再次彈起那熟悉的老吉他時,他們回


望過去,卻已經是***闌珊,再也不見當年的那群風華正茂的少年。

“歲月如刀,江湖催人老。。。其實,我方大少不僅僅是奔三奔四,其實,我都已經奔八百了吧?真

是,荒謬啊!”

走過黑色荒野上的高速公路,將那在發絲間充盈的冷風拋在了身後,空氣中傳來了馨香的食物氣息,

在那前方遠處,你可否能見到一縷溫馨的燈光?或者,你的心,是否還能感受到那脆弱卻堅韌的暖意?那

一縷黑夜中的光?

嗯,方大少不知道他是否還能感受到某盞黑夜中的燈,但是四顆太陽近距離散發出的恐怖高熱,卻差

點將他直接在戰艦中烤成鐵板串燒。

這片星域的四顆太陽,很古怪的組成了一個正四面體的四顆太陽,每一顆都比地球本星的那顆太陽大

上十倍左右。它們之間的距離很小,小到方文有種錯覺,似乎自己的戰艦是貼著它們才勉強飛過去的。+

“很強悍嘛,這樣貼近,都還沒有因為相互間的巨大引力而合成一體。呵呵呵,是不是因為他們的中

間,有一個排斥力極大的存在逼得他們只能保持如今的位置?真是不可思議啊!如果不是為了。。。我這

輩子都不會來這種鬼地方。”緊張的坐在戰艦的駕駛室內,方文小心翼翼的操作著戰艦,避開外面虛空中

滿天的烈焰。

紫幻晶,這種神奇的晶體阻擋了外界九成九的熱量,但是剩下的一分熱力,依然將戰艦內的溫度直線

提升到了超過三百度。

如果不是融合了奔云獸的生命結晶,方文現在已經是一攤熟透的肉塊。

當然,方文還有火之掌控神苻的力量,但是在這里,他根本不敢發動神苻的威力。他剛開始只是想要

略微調動神苻來控制外界的火性能量,戰艦外原本就無比狂暴的烈焰酒突然有如颶風一樣奔湧起來,嚇得

方文急忙乖乖的停下了一切不合時宜的輕舉妄動。

這四顆太陽之間的距離太近,他們的活動又異常的劇烈,時不時的可以看到一道道數十公里粗的日餌

突兀的從恒星表面沖天而起,飛起來有數十萬里高下。一道道火龍飛舞,方文的戰艦就在這些火龍之間謹

慎的穿行著。饒是方文的膽大包天,他依然被嚇得雙股戰栗,尤其是膀胱劇痛,似乎一泡尿水就要噴薄而

出。

饒是方文如此的小心謹慎,一道突然爆發的火柱依然幾乎命中了他的戰艦。

那粗有數百公里的巨大火柱幾乎是筆直的自他左側的恒星表面沖起,擦著方文的戰艦蠻橫狂野的沖了

過去。

戰艦內的溫度瞬間飆升到數萬度,狂暴的宇宙射線撕開了戰艦的磁性護罩,徑直沖進了方文的身體大

肆破壞起來。沒有使用火之掌控神苻護體的方文慘叫了一聲,身上突然冒出了騰騰的青煙,就有如當年街

邊燒烤攤上的羊肉串一樣的青煙。一股撲鼻的肉香滾滾而出,方文身上大片大片的皮膚炸開,淡黃色的體

液狂瀉而下。

“我~~~操~~~明崖,你***這還是最安全的一條路線!”方文痛得靈魂都差點沒爆裂開,他

覺得自己就是一支倒黴的被丟進了微波爐的蛤蟆,那種劇痛,是自內而外的,是每一顆細胞都被那宇宙射

線強行擠爆時產生的劇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方文發出了有生以來最為淒慘的一聲慘叫,活力神苻狂暴的運轉起來,大股溫柔的生命能量湧遍全身

,被破壞的身軀在急速的愈合,被破壞,再被愈合。方文覺得自己就是一塊被放在鐵砧上的生鐵,正在被

一次次的扭曲敲打,慢慢的從普通的生鐵砸成了百煉、千煉、萬煉的精鋼。“啊!”

一聲大喝,方文強行用靈魂力量包裹住了那些正在體內肆意胡為的宇宙射線,用盡全部的力氣開始分

析它們的能量構成特征。

全心全意用在解除身體痛苦的方文一個不查,戰艦失去了控制一頭紮進了那根黑紅色的火柱中。)H.


益發狂暴的宇宙射線湧了進來,不斷的沖進了方文的身體,方文的身軀就有如不斷膨脹的氣球,每一

顆細胞都被那巨大到不可思議的熱力和射線能擠得滿滿的。就在方文的身體要被擠爆之時,他已經徹

底的掌握了這些射線能量的構成特征。靈魂神苻一陣劇烈的閃動,一枚純黑色近乎黑洞一樣的神苻突然自

方文識海中產生。神苻剛剛出現,就將方文體內所有的射線能抽得干乾淨淨,並從外界不斷的汲取狂暴龐

大的宇宙射線,以補充自己的需要。無形的射線立刻纏繞著方文的戰艦翻滾起來,方圓數萬公里內的所有

射線能量都瘋狂的沖向了這里。

純黑色的神苻不斷的膨脹、壓縮,如此三十六次之後,突然凝結成了一枚小如麥粒的細小晶球,內中

一枚纖細入微的黑色神苻正在熠熠發光。緊接著無窮無盡的射線能不斷的轟入那晶球,晶球不斷的膨脹,

很快的就漲大到和靈魂神苻等幾枚方文掌握了許久的神苻所化晶球一般大小。一股無形的能量波動湧遍方

文全身,外界的宇宙射線盡數被那波動吸收轉化,化為一種奇異的能量注入了方文的身體。$r$i(d8

“操!”方文不由得一陣的目瞪口呆,那三十六枚神苻中居然還有一枚是專門對應宇宙射線能的!創

造了這三十六枚神苻的,到底是什麼人物?通過自己的修行經驗,方文清楚的知道,若是沒有對某種能量

特別靈敏的感悟或者長時間的浸潤在這種能量中,根本不可能領悟相對應的神苻!是哪一位如此的強悍,

居然第一個領悟了這枚對應宇宙射線的神苻?

“他當年,是在哪里領悟這玩意的?”長吸了一口涼氣,堪堪避過了一次殺身之禍的方文顧不得考慮

這些旁枝末節的問題,急忙操縱飛船飛過了這一道可怕的火柱,沖進了四顆太陽包裹的那一片小小的虛空

中。不愧是用純紫幻晶金屬打造的戰艦,經曆了數萬度高溫的考驗,戰艦的總體大概還是保持完好,依

然還保留了正常的飛行功能。方文命令那台特制的電腦自檢了一下戰艦,發現所有的功能模塊依然保持了

正常的工作狀態,他這才松了一口氣。

他可不是明崖,他還沒強悍到可以用肉體度過茫茫虛空的地步。

“該死的明崖,你分明說了這是最安全的一條航線!***,這就是最安全的。”摸著光溜溜的頭皮

,心疼自己一頭‘秀發’的方文對明崖致以了最為憤怒的咒罵。

氣極敗壞的咒罵了一陣,方文打開了戰艦前方的裝甲板,透過半米厚的舷窗,看向了前方的虛空。

這一眼看去,方文的身體頓時僵硬在了那里。

那里,很顯然存在著一個蟲洞,一個供人跳躍的蟲洞。但是在那蟲洞的四周,是一個直徑在三千

公里左右的立體的。。。應該怎麼說?建築群?或者,衛星帶?

一塊塊整齊劃一的高百米、寬十米、厚兩米許的石板懸浮在那里,數量以十萬計的石板有如看守天神

領地的守衛,靜靜的懸浮在那里,組成了一個內外三十三層的同心球系統。

一道道很純淨的電弧在這些石板上流轉,不斷的從這塊石板劃向鄰近的石板,一道道長有數十里的電

弧,將這一片虛空照得雪亮。

“人力?天成?神仙?妖怪?外星人?Damn!”方文呆呆的看著這不可思議的龐大系統,一種莫名的

震撼,讓他想要跪在地上頂禮膜拜。

幸好,他方大少從來不是有著太大敬畏之心的善人。他長吸了一口氣,淡淡的說道:“管你神仙妖怪

還是ET,總之,這里看來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使用過了。起碼,明崖之後,就再也沒有人來過。而且不管

你們去了哪里,想來你們沒有回來的意思。或者,你們已經在那邊死光了。”

“所以,如果有需要。。。你們這里。。。”低下頭,方文沉思了足足有兩天兩夜,他突然發

動了戰艦的引擎,駕駛著戰艦一頭沖進了那個巨大的陣勢中,鑽進了那個黑漆漆的蟲洞。

無數電華照亮了虛空,巨大的球形陣勢劇烈的旋轉起來,隨後,方文的戰艦失去了蹤影.

那些石板,再次恢複了平靜。

它們靜靜的懸浮在虛空中,有如本身就是一段已經被風化的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