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姆親眼見過了"季風的流亡"這個魔法的威力.
梅林告訴他,這個魔法是一次性的,但杜姆根本不相信.
源于施法者的本能在告訴他,在剛才那魔法之風席卷地獄的一幕中,梅林得到的絕對不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實力突破.
那個狡猾的地獄大君,肯定是攝取到了更寶貴的東西.
但用屁股想想也知道,這樣的秘密,梅林肯定是不會那麼慷慨的分享出來的.
在從地獄前往現世的路上,杜姆保持著沉默,這種思緒萬千的沉默被渡鴉注意到了,後者突然停下腳步,他回頭看著杜姆,他說:
"你想學這個魔法,對吧?"
"嗯."
杜姆沒有遮遮掩掩,他點了點頭.
"我可以教你."
梅林說:
"但不是現在,實際上我本就打算把它作為至尊法師的傳承流傳下去,但還是那句話,現在不是時候."
"好鋼要用在刀刃上呢."
渡鴉伸手拍了拍杜姆的肩膀,他說:
"在最終決戰之時,你會得到它的."
"你怎麼能肯定,在你所謂的'決戰’的時候,我會和你站在一邊呢?"
杜姆反問到:
"如果敵人實力太強,沒准我會加入他們那邊."
"哈,一個好問題."
梅林嘴角咧開了一個笑容,他靠近杜姆,他輕聲說:
"你肯定會站在我這邊的,不只是你,所有人都會站在我這邊...因為你們根本沒有第二個選擇,除非你願意老老實實的等死."
"你願意嗎?"
面對梅林的詢問,杜姆沒有回答.
缺少事實的信息,神君不願意這麼輕易的做出結論.
這沉默讓梅林哈哈大笑,在這一次蘇醒之後,他似乎變得更樂觀,更活躍了很多.
他對杜姆說:
"別忘了我們之前說好的事情,你現在就可以去准備了."
"這是一場根本不該開始的游戲,曾經我手里沒有牌,只能自己去玩命,但現在我不但坐上了牌桌,手里也多了很多牌..."
梅林轉身走向現世維度的門,在他眼前閃耀不清的光影中,是那座懸浮在海面之上的城市,還有那沉默的黑色豎瞳.
"你們,你們這些英雄們,你們就是我手里的底牌!"
"你們一定要贏!而且要贏得漂亮!"
"嗡"
渡鴉邁過維度的阻隔,他的左腳踏入了被活躍的黑暗覆蓋的亞特蘭蒂斯城中.
他看著眼前的黑色豎瞳,那只眼睛也在盯著他.
因為巨凶獸的存在,升騰的黑暗已經開始扭曲這個世界的現實,在梅林回頭眺望的時分,他看到的是一片正在被黑暗摧殘的大地.
光影交錯著,似乎褪去了整個世界的色彩.
最強大的一批英雄們就在海岸上據守,而天堂和地獄的軍團也沒有貿然發動進攻,三方勢力在竭盡全力的將巨凶獸無意識之間散發出的力量擋在這片區域中.
但他們的努力是沒有意義的.
他們只是在假裝在阻攔,一旦巨凶獸發起攻擊,整個世界,整個星系,都會在瞬間被湮滅.
只要有黑暗存在的地方,就都是巨凶獸的領地.
在祂進入這世界時,崩壞的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梅林長歎了一聲,他回頭看向眼前的豎瞳,在那眼瞳中燃燒的紅色火焰的映襯下,他眼前的道路都變得彎彎曲曲,就好像有一個黑暗塑造的火獄在為梅林准備著.
而那也並不是幻覺.
沉重的壓力撲面而來,那是這片群星中能到達的最高級的力量,超越單體,幾近多元的邊界.
就算是五大神靈的投影,在一對一的情況下,也不可能是這個黑暗源頭的對手.
這畢竟是個不完整的世界.
一個畸形的世界總是能誕生很多的怪物.
"嘩啦啦"
梅林手中的渡鴉之書書頁翻轉著,晃動的紙張停在了最後一頁.
在渡鴉的手指放置在書頁之上的瞬間,由多瑪姆和納爾的雙重力量詮釋的黑暗就如蛇一樣,咬在梅林的手指上.
他身後的影子翻轉著,如黑暗的幕布一樣覆蓋了他,讓他也似乎融身于這片已經被扭曲了現實,正在快速消亡的黑暗之域中.
誕生于黑暗的力量覆蓋在梅林軀體上,在全能天父更上一層的魔力操縱中,這種很像是元素化的手段非常有效.
黑暗加身的瞬間,梅林的壓力就大大減弱.
他向前行走著,伸手扶起了半跪在地面,已經虛弱至極的超人,瑞雯,還有蝙蝠雷神,在他眼前的大地上還有更多的人躺在那里.
他們都是來回答巨凶獸的問題,以期讓祂得到答案,離開這個世界的.
但他們的努力依然是徒勞的.
"去休息吧."
全身上下黑黝黝的,就好像是黑色像素組成軀體的渡鴉對自己的妹妹和朋友們說:
"你們做得很不錯了,接下來的事情,我來解決吧."
"小心!"
克拉克握緊了梅林的手臂,他說:
"不要正面對抗,沒有勝算."
"祂要一個答案..."
蝙蝠雷神也開口說:
"但我們已經給了他數百個答案,都不是祂需要的."
"祂要的不是答案."
梅林伸手將雷神蝙蝠身體里的鳳凰之力抽了出來,在光影閃耀間,布魯斯和史蒂夫的折疊也被取消.
他對看著他的瑞雯說:
"把他們帶回去,瑞雯,做好准備,等我回來之後,我們就去三宮地獄,徹底了結恩怨!"
"嗯."
瑞雯點了點頭,她不再打擾自己的哥哥,用魔力扶起這座城市里的其他人,在一個大范圍的傳送中,將所有人送離了這方區域.
"你想要我,我來了."
偌大的城市里,只剩下了梅林一個人.
他用手中的鳳凰碎片如提燈一樣照明,在那微光閃耀中,他抬起頭,對眼前的豎瞳說:
"何必還要玩這個裝模作樣的游戲呢?是誰喚醒了你?是誰告訴了你真相,又是誰蠱惑你前來殺死我?讓我猜一猜,高天尊,對吧?"
黑色的火渡鴉腳下焚燒翻滾,但梅林根本不在乎,他眼神平靜的說:
"他定為你許下了某個承諾."
"他是不是告訴你,在他點燃了宇宙熔爐之後,會幫助你擺脫死亡的命運,或者干脆在點燃熔爐之前,就用某種方法把你送出這個被塑造的宇宙?"
面對梅林的質問,巨凶獸沉默不言.
"你想要答案,我就給你答案!"
梅林繼續向前,就如穿越門扉一樣,由那黑暗的豎瞳,踏入了巨凶獸所在的宇宙暗面里.
這里根本沒有光.
梅林手里用于照明的鳳凰碎片的光也被遮擋了.
在一片最幽深的黑暗里,渡鴉只能感覺到,有一個恐怖的巨人盤坐在自己前方,祂的形體已經超越了語言可以描述的極限.
渡鴉對祂而言,就如落在皮膚上的灰塵一般.
梅林在那沒有方向感,甚至沒有存在性的黑暗中懸浮著,此地不需要眼睛去觀察,反正也看不穿黑暗的本源.
他干脆就閉上眼睛,對眼前那呼吸低沉的原初陰影說:
"你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呢?"
梅林的手中出現了一本漫畫書,他輕咳了一聲,他說:
"這個問題的標准答案應該是...光暗共存."
"也就是說,之前不管是納爾,奧丁,還是加百列,克拉克的回答都是對的,你只是否認了這一點."
"就如我所說,你只是在玩一個拙劣的角色扮演而已."
"你已經知道了真相,不管是誰點燃宇宙熔爐,這個虛幻中的紀元都會結束.而你,你這個虛幻紀元里最強大的生物,也會伴隨著夢境的破碎一起消亡..."
"但誰又想要死去呢?"
渡鴉丟掉手里那本記載著巨凶獸故事的漫畫書,他朗聲說道:
"上帝大概也意識到了祂和你面臨的情況,祂不能將答案親口告訴你,只能由我來轉述."
"祂已經預見了這一切,祂也選擇了接受,祂幫我,代表著祂將所有的籌碼都壓在了我身上,祂希望由我來點燃宇宙熔爐,將虛幻的萬物衍化為真實存在的宇宙紀元."
"而你,你將籌碼壓在了高天尊那邊,寄希望于那兩個偷渡者能用狡猾的手段贏得這場賭局的最後勝利,並且希望他們能履行對你的承諾."
"你真的相信他們嗎?如果是我,我是絕對不信的."
梅林輕笑著說:
"那兩兄弟根本不在乎這個宇宙的歸屬和結局,他們想要的只是勝利本身."
"你,我,上帝,還有之前被你愚弄的所有人...我們只是他們眼中的棋子."
"可以隨意犧牲,可以隨意丟棄,我們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勝利."
"我相信你也是不全信任他們的,否則你在到來的瞬間,就該直入廢土,毀掉地獄,連同我一起殺死."
"但你沒有這麼做,唉,想要給你一個答案,就得先弄清楚你的問題."
"我猜,你真正的問題是,我,梅林.萊利,我能不能贏,能不能走到最後?"
"你就像是手握籌碼的賭徒,在等待著一次下注的機會,一旦你押錯了寶,結局就很慘了."
黑暗中沒有回應傳來.
但巨凶獸的呼吸聲卻愈發低沉,就如隱匿于黑暗中的巨人,梅林甚至能感覺到,猶如手指一樣的物體,正在觸摸自己的頭發.
祂只需要輕輕用力,自己就將從存在的層次被徹底殺死.
"我的回答是..."
梅林仰頭說:
"我會贏的!"
"我會讓你看到,我是怎麼先把那兩個狡詐的偷渡者趕出我們的宇宙,然後帶著這宇宙被聚集起的所有力量,狠狠的抽打那些把我們當玩物,自詡為棋手的家伙們的臉!"
"我會親手點燃宇宙熔爐,把一切都變成真的..."
"但我還是會消亡."
巨凶獸終于第一次發聲.
它用低沉而渾濁的聲音說:
"只要那熔爐點燃,我就會消亡,我和上帝的存在就是為那一刻服務的,我們的意識與軀體會分裂開,在群星中塑造出下一紀元誕生的基礎."
"這一切都是虛幻,而我們兩人的死,將成為真實到來的基礎,我們會衍生為下一紀元的宇宙萬物."
"光暗共存,缺一不可."
"真實的宇宙紀元會到來,但代表公正的上帝,代表需求的我,我們都會死..."
"憑什麼!這是你們的勝利,又憑什麼要犧牲我們?"
"這不是我想要的回答,梅林.萊利!"
"你答錯了!"
巨凶獸怒吼著將雙手下壓,眼看著梅林就要被壓碎到黑暗中,渡鴉卻伸手從口袋里取出了一樣東西.
那張羊皮紙.
在無盡的黑暗本源中,那羊皮紙上浮現出了微光,而在微光里,有個拙劣的簡筆畫,畫著一個惡劣的笑容.
巨凶獸毀滅的動作暫停了一刻.
"我有幫手的."
梅林抬起頭,借著微光看向眼前的巨凶獸,他看著那黑暗中的輪廓,他眨了眨眼睛,他說:
"天吶,你可真丑..."
這句話讓黑暗中的巨凶獸呲了呲牙.
顯然,沒人喜歡聽別人說自己丑陋,就連原初陰影也一樣.
"對于你的問題,我已經有了答案."
梅林好整以暇的揮舞著手里的羊皮紙,表明自己也是有後台的,他對眼前的巨凶獸說:
"宇宙熔爐點燃,確實需要兩個足夠強大的實體來組成下一紀元萬物誕生的基礎,你和上帝就是預選的犧牲者,但思考問題要多方面來看!"
"虛幻變成現實需要物質基礎的支撐,但...沒有人規定必須是你們犧牲."
梅林眨了眨眼睛,他對巨凶獸說:
"如果我們能把兩個足夠強大的家伙'騙’到這片宇宙里,然後把他們困在這里,用他們來代替你和上帝,讓他們為真實的宇宙誕生做出犧牲!"
"你知道最妙的是什麼嗎?"
渡鴉輕笑了一聲,他伸出手,如勝券在握一樣扣緊手指,他對巨凶獸說:
"霸王的力量如火焰,如太陽,他是光明;死神的力量陰寒如冰,漆黑如夜,他是黑暗."
"光暗共存,缺一不可,衍化萬物,重塑真實."
巨凶獸的表情在這一刻變得極為詭異.
祂就像是看到了站在巨人腳邊的螻蟻叫囂,不但要干掉巨人,還要把巨人作為過冬儲存的食物...
何等的狂妄啊!
祂被梅林的狂妄野心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想要笑也笑不出來.
因為仔細想一想,這個計劃除了有些異想天開之外,並非沒有執行的可能.
那兩個賭局外的家伙確實強大,但他們也不能無視宇宙的規律.
除非他們不想要這個口袋宇宙里,否則他們就只能以符合這個宇宙規則的方式去做事.
換句話說,只要能把他們騙進來,那麼干掉他們,到也不是做不到.
哪怕是力量的投影,也足夠了!
而且這個計劃妙就妙在,主動權一直掌握在自己這方手里,比起高天尊那虛無縹緲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實現的許諾更讓人信任.
如果可以自己動手,誰又會把逃生的犧牲寄托在其他人身上呢?
"咳咳"
梅林給了巨凶獸足夠的時間去思考,在數分鍾之後,他咳嗽了幾聲,他看著巨凶獸,他說:
"我說完了我的計劃,閣下,希望我的這個回答能讓你感覺到滿意."
"現在,我把選擇權交給你,是和我一起舉起救世的大旗去反抗,還是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兩個說謊不眨眼的混蛋身上..."
"你自己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