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離區中,林兮坐在一個小花園里,正在看書.這種老式的紙質書已經是古董級的東西,往往只能在博物館中找到.不過此時此刻,倒是和這個溫馨且充滿陽光的小花園非常契合.
林兮的頭發已經長了不少,快要垂到肩膀.陽光順著她的發梢披在她的身上,給她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她神態悠然,坐在一張藤椅上,一雙長腿交疊在一起,正在享受著閱讀和甯靜.
院門外景物突然一陣扭曲,徐岩仿佛從水波中走出,就那樣突兀地出現在門外.她推開院門,走到林兮面前,上下仔細看著林兮,眼中閃過一絲嫉恨.
徐岩拉過一張椅子坐下.林兮看看天色,淡淡地說:"現在好像還沒有到審訊的時間."
"是調查."
林兮淡然一笑,"每天8小時整,強光,冷風,催眠,心理暗示等等都用上了,這還不是審訊?"
徐岩看著林兮,在個人終端里輸入指令,周圍的環境立刻出現些微的變化,風不見了,樹葉也不再搖曳,所有的光影效果全部停滯.
"好了,現在沒有監控了.你想知道,為什麼我如此討厭你嗎?"徐岩說.
林兮換了個姿勢,動作幅度稍大,就感覺到了明顯的阻力,加在她身上的力場束縛沒有減弱.她放下了書,安靜地聽.
徐岩不再繃著一成不變的冷硬神情,這一刻她赤裸裸地展示著自己的嫉恨,說:"你們林家的人一個一個都是這樣,總以為自己高人一等,總覺得自己可以不食人間煙火.你們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自以為是!"
林兮有些驚訝,說:"你的成就不是不錯嗎?怎麼會跟個怨婦一樣地抱怨?"
徐岩冷靜了一下,說:"在很久以前,我還年輕,曾經見過你的叔叔林玄尚.有段時間他曾經是我的偶象,我一心一意地追趕他,可是始終無法縮小和他的差距.而在追趕的過程中,不知不覺就沒有了青春.他從來沒有注意過我,甚至可能早就忘了我的存在.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罷了,作為王朝最年輕的元帥之一,他卻找了個只有年輕和好看的花瓶!這是對所有拼命變得優秀的女人的羞辱.而後來,他甚至找了個更加年輕且無用的花瓶."
林兮歎了口氣,說:"我倒是挺同意你最後那句話的."
徐岩盯著林兮,咬牙道:"你就是第二個林玄尚!"
林兮一怔,道:"不是吧,我沒有辜負誰啊!倒是有個傻小子從頭到尾都在辜負我."
徐岩拿出一塊光屏,扔給了林兮,說:"你自己看吧."
林兮一看,光屏上是自己的各項身體數據.這些數據她早就知道了,于是將光屏遞了回去,說:"這些又能說明什麼?"
徐岩說:"你的智力水准是無優化普通人的1106%.而我現在是1172%.我們都知道,超過1100%,就是智力優化到極致的標志."
"你不是比我還強一點?"
"只是現在強而已.你還在不斷進步吧?雖然進步幅度不大,但是跟我們手上一年前的數據比對,你確實還在變強.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你就會變成第二個林玄尚."
"我再強,一身本事也是用在對敵人的戰場上,而不像你,把本事都用在內斗上."
徐岩不為所動,說:"原本上面的想法是借你來除掉林玄尚,不過現在看來,如果放任不管,那你就是下一個林玄尚.這一次的審查,你過不去."
周圍的景物動作恢複,徐岩起身離開.走出院門,穿過光幕,外面赫然是在一座巨大倉庫之內,根本就沒有什麼藍天白云.周圍有十幾名工作人員,還有七八名全副武裝的戰士.兩台自動武器站始終鎖定著林兮.
徐岩快步走進一間實驗室,問:"東西研究得怎麼樣了?"
一名醫生走了過來,說:"送過來的那批藥品質很快,現在濃縮和重新配制過程很順利,預計8小時後完成全部發酵分離程序,就可以使用了."
"效果會和說明的一樣嗎?"
"已經經過多次秘密測試,效果和預期的完全一致.它是最新一代反基因優化藥物,可以從根本上反向編譯基因優化成分,消除優化效果,並且破壞基因基礎,阻止重新優化."
徐岩皺眉,冷道:"我要的不是這個."
醫生趕緊說:"它還有另一個用法,當使用極少劑量多次使用時,能對基因基礎造成不可逆的破壞,並且不留痕跡.最終在幾年之外,使用者的基因優化幅度會緩慢退化."
"確定不會留下痕跡?"
"只要劑量足夠小,並且注射次數足夠多,就不會被發現.哪怕是徹底檢查也查不出來."醫生非常肯定地說.
"很好,我們正好有充足的時間.一會新藥出來後,就給她來一針."
徐岩走出實驗室,就見一名軍官匆匆奔來,叫道:"局長,有緊急情報!"
徐岩接過情報,看了一眼,就有些變色,"老余跑了?什麼時候的事?"
"6小時之前,他已經在4小時前登上了前往海王6星系的飛船,並且于20分鍾前進入蟲洞."
徐岩臉色有些難看,說:"他為什麼走,查出來了嗎?"
"昨晚有人突然襲擊了他的秘密藏身處,不知道和他說了什麼,襲擊者走後他就立刻逃離,還帶上了唯一的女兒.襲擊者手腳非常干淨,我們只是通過現場推斷有人襲擊,但是找不到任何線索和痕跡."
徐岩臉色是真的難看了,喝道:"沒有人能不留痕跡.擴大搜索范圍,必須把這個人找出來,我們要弄清楚他究竟知道了什麼.另外給海王星系的機構發通知,讓他們協助攔截老余."
軍官又說:"這里還有幾件事需要您出面和各方打個招呼,否則光憑我們的級別壓不下去."
徐岩掃了一眼,氣得把光屏都捏出了裂紋,說:"這個周石磊,一次出了這麼多事,他在辦自己家里那點破事時就不能挑挑人嗎?"
旁邊軍官說:"能辦成就很意外了,恐怕他沒有什麼挑選余地."
徐岩若有所思,"你是說,他瞞著我做了別的什麼?"
軍官道:"這幾件事,您也不是都知道,不是嗎?"
徐岩眼神有些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