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 4-44 鎮武伯


等宋應星甥舅二人到達京城的時候,劉子光的封號已經出來了,禮部那幫食古不化的老家伙引經據典弄了一個鎮武伯的封號給他,本來按照皇帝的意思,起碼封個國公給劉子光,但是眾大臣們認為劉子光還很年輕,大明朝周圍未收複的國土還有很多,以後立功的機會多了,如果現在就封國公,那以後拿什麼來封賞?總不能封他個王爺做吧。權衡之下,朱由校還是采納了大臣的意見,不過為了補償,特地賞賜劉子光一件特制的紅色蟒袍,這件蟒袍的特別之處在于顏色和標准一品紅蟒有差異,用的是紅衫團獨有的鐵鏽紅,這份殊榮可算是獨一無二了。



參加政變的部隊也各有封賞,雞鴨豬牛自不必說,銀子更是每人五十兩,內庫忽然掌握在手中,以前一直很拮據的朱由校覺得自己特別闊綽,花起銀子如同淌水一般。劉子光、錢謙益等人也得到了高達萬兩銀子的賞賜。



除了物質獎勵,還有精神方面的,政變軍隊的標志——紅領巾成了一種固定的禦賜裝飾物,以此區別于其他大明軍隊,凡是佩戴紅領巾的部隊的軍餉都比其他部隊高出三成。



而直接參加奉天殿戰斗的士兵們則領到了鑲金邊的紅領巾,凡是佩戴這種領巾的將士,可以見官不拜,家里也不用繳納稅賦,沒有老婆的朝廷給安排老婆,受傷的朝廷負責養老,家里有孩子的免費進儒學學習,當真是恩寵之至。



劉子光另外給他的部下們發了賞賜,凡是參加紫禁城空降作戰的士兵每人發放一枚鎦金的雄鷹徽章,可以和軍銜章一起佩戴在胸前,其余參與攻打東廠等地面作戰的士兵發放鎦金猛虎徽章,另外士兵每人一百兩銀子,軍官每人五百兩銀子,全體放假十天,如果有結婚或回家探親的另外再給三個月長假。



京城里的武裝力量進行了大規模的調整,袁崇煥現在是武英殿大學士,兼任兵部尚書,屬于內閣成員,權勢熏天,他一上台就把閹黨後黨派系的中高級軍官全部清洗掉了,年老體弱的士兵也進行了撤裁,軍隊自然出現了反彈,但是這些在政變中寸功未立的家伙根本得不到朝廷中任何大佬的支持,皇帝更是不鳥他們,這種反彈還遭致了袁崇煥更嚴厲的打擊,稍有不敬就會被殺頭,殺武將如同宰狗一般輕松寫意,一時間京軍大營噤若寒蟬。



還有當初在山東企圖暗殺袁崇煥的崔承秀,自從被押解京城以來,便被都察院以證據不足為理由無罪開釋了,准備過一段時間等風波平息了再出仕的,現在再也等不到那個機會了,被袁崇煥以通敵賣國的罪名下了大牢,著大理寺重新審理此案,原先判崔承秀無罪的都察院官員也被追究徇私枉法的責任。



新任五軍都督府左都督徐增壽也是春風得意,原先和他交好的一幫武將都是郁郁不得志的家伙,現在全部得到了升遷,孝陵衛的原班人馬直接改了名字叫羽林衛進入皇城負責警衛任務,而原先的羽林衛因為是在最後一刻才反戈一擊的,所以並沒有得到封賞,而是派到孝陵看墳墓去了,至于跟隨閹黨叛亂的金吾衛和府軍衛直接被撤銷番號,只有在關鍵時刻反水的趙爾虎部長槍營得以保存,依舊在皇城值守,趙爾虎本人也升了指揮使,歸領侍衛內大臣劉子光領導。年近五十的趙爾虎終于飛黃騰達了,他算是吃夠了沒有靠山的虧,現在終于抱上了鎮武伯的大粗腿,哪有放手的道理,獻媚拍馬趙爾虎也不會,只有拚命的訓練士兵來博取劉子光的好感,鎮武伯還就吃這一套,對趙爾虎的槍陣贊譽有加,許諾以後有機會調他們去山東前線博取更大的功名。



紅衫團的私人軍隊性質現在不得不做出改變,鐵廠的雇傭軍自然不再做,現在他們一分為三,最精銳的一部分依舊保持紅衫團的名稱,但是隸屬于皇帝親軍,平時駐紮在皇城里;還有一部分進入南廠,駐紮在南郊外;另外就是山東招收的那一批人,現在已經是武成兵馬司的中堅力量了。




最早從奴隸大營就跟隨劉子光的老兄弟已經不足三百人了,現在這些人個個都是身居要職,家財萬貫,基本上也都成親了,在山東戰場歸附劉子光的鐵衛騎兵們已經徹底和鐵廠脫鉤,成為紅衫團的中堅力量,再有就是山東招募的新兵,這些人馬有一部分仍在山東照顧劉子光的產業,有一部分在利國駐紮,絕大部分人都跟隨劉子光到了京城了。



前幾天拜劉子光為師的顧大海,領了一個南廠百戶的官銜和三千兩銀子笑眯眯的回天目山了,銀子和官職他倒不在乎,關鍵是以後有了鍍金的身份,鎮武伯的大弟子,這個牌子可是到哪里都能吃得開的。



繳獲的四台甕仲連同操作人員都被送到了南郊外的南廠衙門關押,這種利器劉子光當然不會放過,那個叫高達的家伙是常州戚墅堰機器廠的總技術師,一個不懂政治、癡迷于技術的半瘋子,劉子光許諾給他充足的資金和支持研發更變態的機器之後便義無反顧的投降了。



生產翁仲的常州府戚墅堰機器廠被朝廷查封了,原因是附逆叛亂,京城常州距離很近,所以是鎮武伯親自帶隊去的,查封的過程中沒有遇到抵抗,廠主已經帶著銀子、圖紙逃亡了,但是留下的資產依舊豐厚的讓人不敢相信,戚墅堰機器廠是最早生產火車的工廠,廠房、機器、原材料極其豐厚,技術工人和研究人員更是數不勝數,規模絕不比利國鐵廠小,那些技術員和工人正在發愁沒人給他們發工錢呢,劉子光如同及時雨一樣的出現了,出重金籠絡了一批人才,然後把工廠封存,等候朝廷的處置,按照他的規劃,戚墅堰機器廠先收歸國有,然後由工部拍賣,價高者得之,工部尚書是自己人,到時候隨便搞個小手段,機器廠不就成了自家的囊中之物了。



從常州府回來之後,劉子光先進宮面聖,皇宮里一片張燈結彩,中秋節快要到了,這個節日朝廷准備好好的大辦一下,以此沖淡前一段時間的腥風血雨的味道,彙報完了工作之後他便打馬回府了。



現在劉子光在大街上走路的動靜可不小,前面有人鳴鑼開路,還有肅靜、威武的淨街牌子打著,後面是衛隊跟著,刀槍閃耀,煞是威風,大街上的行人聽到鎮武伯的大駕到了,無不讓開大路,在一旁恭恭敬敬的等著伯爺過去,最近京城里流傳著一個說法,說鎮武伯正在找媳婦,如果這事能成的話皇帝要出面賜婚的,所以京城里凡是沒出嫁的小姑娘們都急紅了眼,這些平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戶小姐們恨不得沖出家門跑到鎮武伯跟前毛遂自薦,小姐們的父母更是心急火燎,如果能攀上這樣一個女婿,那真是後面幾代都不用奮斗了,京城的這些流言劉子光還不清楚,他從常州趕回來已經風塵仆仆,現在急著回家呢。



鎮武伯府就在原先的楊府,現在已經裝扮一新,門頭上掛著的黑底金字牌匾上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是當今大學士首揆錢謙益題寫的,大門上的紅漆是新刷的,銅釘也是嶄新的,一個個被擦得澄明瓦亮,八個昂首挺胸的紅衫團士兵站在門口,一水的紅緞子團花戰袍,白底黑腰快靴,掐金絲的腰刀,西洋毛呢的武松帽,上面星星月亮,雄鷹猛虎的外人也看不懂,不過鑲金絲邊的紅領巾大家可都認識,凡是從門口路過的人無不嘖嘖稱贊,要說還是人家鎮武伯牛比,連門口的家將都是戴金絲紅領巾的,這份派頭就別提了。



劉子光翻身下馬,自有家將接過缰繩,小厮接過他解下的佩刀和火槍,小丫環遞過香噴噴的手巾擦臉。另有管家過來報告:“稟伯爺,宋大人和艾大人等候您多時了。”



原來是宋應星到了,劉子光趕忙前去相見,上次路過鐵廠的時候就沒和宋應星照面,現在終于見面了。




“宋先生,許久不見,您老瘦了許多。”劉子光快步走進客廳笑道。



“大人….”宋應星看見劉子光進來,立刻從座位上站起來,搶前幾步就要下拜,劉子光趕忙攙扶著他:“宋先生不必多禮。”



“大人….”宋應星的嘴唇哆嗦著,眼眶里晶瑩閃爍,話音已經有些哽咽,士為知己者死,這就是他現在的想法,宋應星早年中過舉,但是後來再無建樹,仕途也極其坎坷,只作到了一縣學渝這樣的小官,對于一個封建社會的讀書人來說,還有什麼比做官更能體現自己價值的呢,宋應星不是不想做官,是無法做官,所以才潛心著書立傳,寫《天工開物》。後來劉子光重金聘請他倒鐵廠作工程師,也算小小園他一個心願,可是這種成就感遠沒有做官來得這麼強烈,從一個縣學喻一步就當上了工部尚書,比坐火箭升的還快啊,想想以後衣錦還鄉、光宗耀祖的場景,真是讓人心潮澎湃,熱淚盈眶啊,而這一切全靠眼前這位大恩人所賜。



宋應星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劉子光卻知道他想說什麼,笑道:“宋大人不必謝我,我保舉你執掌工部,乃是為了皇上和大明,並非一己私利,也並非結黨營私,先生的才學在這個位置上才能更好的發揮,這就是我的初衷。”



(利用工部竊取本該屬于朝廷的機器廠資產,是夠偉大的。國有資產都是這樣流失滴)



聽了這番話,宋應星更加佩服劉子光的為人了,五十多歲的人了。也不知道哪里的力氣,硬是連劉子光都扶不住他,跪在地上給劉子光磕了三個頭。



“這大禮不是我宋應星謝大人的,而是我代表大明子民謝大人的。”宋應星莊重的說。



“快快請起,先生言重了。”劉子光無奈,只好受了他三拜才把宋應星扶起來。



艾迪生這才過來見禮,小伙子倒是沒那麼激動,看來做官對他來說遠沒有搞科研的興趣大,三人寒暄了一會,劉子光問道:“你們到了幾天了?有沒有去工部接手?”




“昨天就到了,已經被陛下召見過了,官服和吏部的文書也領到了,只是想拜見了大人以後再去上任,所以未曾去過工部。”艾迪生說。



“噢,是這樣啊,工部現在群龍無首,還是及早接管比較好,盡快熟悉衙門的各種運作流程,我還有事情托你們辦呢。”劉子光正色道。



(我全靠你們幫我侵吞國有資產呢)



“既如此,我等即刻赴工部上任。”兩人毫不含糊,站起來就要走。



“等等,我好像記得小艾你和工部還有些冤仇,當年你拿著那盞自磨電琉璃燈送到工部衙門制造司的時候,被那個主事直接扔出來摔碎了,還說是垃圾,並且將你亂棍打出,說只要他在位一天,就絕不許你踏進工部半步。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莫愁湖大會那天晚上你是這樣給我說的。”劉子光說。



(請參閱2-27章)



“大人…”艾迪生的鼻子也有點酸,剛才他還嘲笑舅舅呢,可是現在自己也快要掉淚了,想到自己當年差點自殺的困境和在工部遇到的不公正待遇,再想想劉子光的恩德,那可真是恩同再造。



“帶著你的自磨電琉璃燈,我去換件衣服,咱們都不穿官服,再到工部制造司去獻寶。”劉子光一臉壞笑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