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凌遲酷刑,活叫驢



尸體是警察在一條下水道里發現的,外面裹著一層黑色防水塑料袋,繩子系得十分凌亂,警察把它送到了停尸房,袋子也已經被剪開了.

因為查案過程中繩結往往是重要物證,所以不從袋口解開,這是作為刑警的基本常識.

我和黃小桃第一眼看見尸體的時候,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黃小桃更是用手捂住了嘴!

死者被剃光了毛發,全身裸-露,只穿了一條內褲,身上被削去了大量皮肉,臉頰,胸口,側腹,手臂,大腿,小腿,尤其是四肢被削得只剩下光禿禿的白骨,上面並沒有多少血跡,卻沾了一些粘稠的組織液.

我最先聯想到的就是滿清時期的凌遲酷刑!

死者被削得已經男女莫辯,發現尸體的警察說把它抬上來的時候感覺輕飄飄的,一開始還以為是有人惡作劇在袋子里塞進了充氣娃娃.

我戴上橡膠手套,用手指丈量了一下死者的腳長,以及身高,然後摸了下死者的盆骨,又看看牙齒.

當我移動到死者頭部的位置時,發現死者的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這一幕,看得我心尖兒都情不自禁顫了一下!

試想一下,一個全身上下如同被凌遲的人卻露出一縷似有若無的微笑,這是怎樣的畫面?

檢查完之後,我飛快的說道:"死者為女性,年齡在二十五到三十歲之間,體型中等,身體健康,從骨骼判斷沒有疾病與殘疾的跡象,職業可能是紡織廠女工."

黃小桃被尸體的慘狀震懾住了,一直捂著嘴,聽我這麼一說,立刻道:"等等,宋陽,你怎麼看出來她是紡織廠的女工?"

我翻過死者的手掌解釋道:"看見這上面的橫條狀老繭沒有?死者手上還有一些剛剛愈合的細長型傷口,只有每天用手調整紡線的人才有這種痕跡.再一個,她的背有點駝,這是長時間彎腰造成的,這些都符合紡織廠的工作特征."

在場的人都露出佩服的表情,黃小桃若有所思地點頭,問一名警察:"南江市最近三個月的失蹤人員查了沒有?"

"小王負責這事呢!"警察回答道.

"把他找來,問問里面有沒有紡織廠女工."黃小桃命令道.

"是!"

我在死者的臉上嗅了下,然後看見小周也在場,就對他說道:"你去化驗兩樣東西,一個是繩子來源,一個是死者鼻粘膜里的殘留物."

小周畢竟是專業人士,馬上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死者可能吸入了藥物?"

"死者鼻腔里面有醫用酒精的味道,你只要比對一下是不是氧化二氮就可以了,因為這種呼吸麻醉的藥物總是和醫用酒精混著用的."我解釋道.

小周笑道:"你確定就是這一種嗎?沒想到你一個仵作,還知道這些啊?"黃小桃瞪了他一眼,小周連忙點頭:"行行,我馬上就去!"

于是他用一根沾了酒精的棉簽在死者鼻腔里取樣,然後又從繩結上取了些纖維,拿去化驗了.

我用剪刀剪開死者的內褲看了下,沒有被性侵的痕跡,實際上死者還是處女.然後檢查了一下死者身上的創傷,這時我注意到她的腿根和肩膀部位有被捆綁的痕跡.

我檢查得太入神,隨口說道:"王大力,去給我買些東西來."


回頭一看,我才想起來王大力今晚不在,不單他不在,王援朝今晚也不在.

黃小桃說道:"你需要什麼,我叫人去給你買吧!"

"一瓶質量最好的醋,一個小漏斗,再買一些無砂紫菜還有海帶."我想了想道.

黃小桃當即吩咐一名警察去附近的超市給我買來.

等待的時候,我用聽骨木聽了下死者的內髒,首先死者內髒和肋骨都完好無損,生前並沒有遭到虐待,然後斷定死亡時間為二十天左右.

聽見這個結論後,黃小桃詫異地張了下嘴:"二十天?按常理說應該出現巨人觀了吧."

我笑了:"你還知道巨人觀啊?"

"當然嘍!平時尸檢報告也沒少看,什麼死後僵直,巨人觀,泥炭鞣尸這些術語我還是知道的."黃小桃得意的掃了掃眉頭.

"那你能解釋一下巨人觀嗎?"我問道.

"巨人觀就是……"

黃小桃一時說不上來,我替她解釋了一下,所謂'巨人觀’是一種尸體現象,人死後一段時間,身體里的細菌沒有食物可吃,同時沒有人體免疫系統的控制,就開始反噬人體,在機體組織內產生大量腐-敗氣體,人體就跟充了氣的皮球一樣全身膨脹起來.

出現'巨人觀’的尸體可以說極度恐怖!整個人腫成了一大坨,兩個眼睛往外鼓,嘴唇就像兩根肥香腸一樣,翻動的時候,皮膚下面還一股腐爛尸液在流淌,用手碰破身體組織還會流出一股汙綠色的氣體.極度考驗法醫的心理素質,不相信的可以自己百度查查.

《洗冤集錄真本》中記載:'如尸經多日,則頭面胖脹,皮發脫落,唇口翻張,兩眼迭出’,與現代法醫中所說的'巨人觀’描述完全吻合.

我只是不想拽文言文裝逼,圖個方便,才拿法醫學里的話來解釋.

之所以要解釋這個,並非是賣弄才學,主要是待會我有件事情需要跟黃小桃說明,在說反常的狀態之前,得讓她知道正常的狀態是什麼樣的.

然後我又說道:"死者之所以沒有出現巨人觀,有三個原因,第一是死者身上的肌肉和脂肪都被割掉了,身體內的細菌沒多少東西可吃;第二,下水道里的氣溫較低,加上塑料袋隔絕空氣和水,可以說尸體是處在一種半密封狀態."

"第三個原因呢?"黃小桃問道.

"我等會再告訴你,對了,你看看這里."我指了下死者腿根,肩膀處的捆綁痕跡.

黃小桃問道:"死者被捆綁過?"

"不是,繩子繞著腿根捆了一周,這種捆法沒有任何束縛意義,更像是故意讓她的腿部血液不流通……"說到這里,我深深感覺到,做這件事的凶手不是凶殘到極點,就是心理扭曲到極點.

"為什麼要這麼做?"黃小桃問道.

"你聽說過'活叫驢’嗎?那是一道獵奇而又殘忍的菜,把一頭毛驢的四肢用木板固定住,然後往驢身上澆滾燙的開水,活活把一塊肉燙成半熟再割下來,讓客人蘸著醬料吃,整個過程可以說殘忍得令人發指."我從黃小桃的眼里看見一絲驚恐,她大概猜到我要說什麼了,我說道:"凶手殘害死者的過程跟這也差不多,他緊緊捆束住死者的血管,就是為了從她身上活著割下新鮮的肉來!"

我朝鐵床上這具面目全非的尸體望了一眼,也就是說,死者是真正被凌遲而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