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嶗山掌門

單萱剛洗好換上衣服,房門又被人敲響了,敲門的肯定不是亡垠,他要說什麼做什麼完全可以先密語傳音說一句.可這個時候已到深夜,店家這麼晚還找她做什麼?

打開門一看,竟是剛剛下去時沒有看到的阿牛.

阿牛是天水客棧里的男人們中,長得最剽悍魁梧的一個,此時手里端著食盤,樣子十分乖順."我為你准備了熱乎的飯菜,你今天晚上吃得太少,現在早該餓了吧?"

單萱本想拒絕,畢竟她與常人不同,沒那麼容易覺得肚子餓,但是她入店確實沒怎麼吃,若執意拒絕,難免讓人懷疑,生出芥蒂.

"謝謝."單萱剛准備接過食盤,阿牛靈巧地避讓開了.

"我幫你端進去."阿牛說完也不給單萱拒絕的機會,直接端進了房里.

這宵夜實在豐盛,兩碟素菜,一盤燒肉,還有一碟花生米和一碗雞湯.單萱還記得晚飯那頓,也就是一盤素菜一盤肉而已.

阿牛將飯菜擺好,就示意單萱趕緊過來吃,畢竟天冷,涼了就不好吃了.

單萱一坐下,阿牛又忙活著將浴桶搬了出去,再進來時是跟陳五一起進來的.

陳五有些不情願,幾乎是被阿牛給拉扯進來的,單萱只好放下碗筷,"怎麼了?"

"他說吧!"阿牛指了指陳五.

陳五這才磨蹭著走上來一步,看了看單萱,還未開口,倒是撲通一聲跪下了,"仙人饒命,我之前在你吃下去的飯菜里下了蒙汗藥,我...仙人饒命啊!陳五知錯了..."

原來是為這事,單萱趕緊將陳五扶了起來,"這事我知道,以後可別再做這種不義之事了,起來吧!"

晚飯那頓是陳五親自端上來,並催促單萱趁熱吃的,可單萱竟然知道下了藥還吃下去了,陳五更覺惶恐,"我真的知錯了,以後再也不做這種事了,求仙人原諒."

本來陳五是打算多跪一會兒表示誠意,可單萱一托他的胳膊,他就覺得膝蓋好像被人頂著,直接站了起來.

"沒事了."單萱說完,收回了手,她覺得她此時身上的氣度十分像文淵真人,話少且動作緩慢優雅,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或許她也在無形中已經學了師父一兩成了吧!"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單萱說完,看了一眼阿牛,又說道:"青娘還要好好調理身體,大哥要勞累了."

"這是我的分內事."阿牛一拍胸脯,那一拍力道不小,拍完又躊躇了一會兒,"其實,那事不能怪陳五一個人,是我們大家一起做的,菜還是我炒的..."

阿牛口中的'那事’,自然是指洗蒙汗藥的事,單萱不等他說完,就開口打斷了,"我知道."

再這麼被他們磨蹭下去,天都快亮了,單萱禦劍這麼久又要采藥換錢,並不比亡垠輕松,明天還要繼續趕路,她也想早些休息.只是沒想到,阿牛竟然是那個做菜的人,真得很難想象那些味道不錯的飯菜竟是出自這樣一個魁梧的男人手里,"菜很好吃."

"呵呵."阿牛被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本來是我娘子做飯的,她月份大了,做飯不合適了,我就替她分擔一下,反正學會了,還能為她開個小灶弄點啥的填填肚子."


單萱點頭,看來之前阿牛貿然沖進來,也是因為他娘子快生產了,沒錢請不了穩婆,對她娘子可真是致命啊!

就是不懂怎麼偏偏就挑中了她,若說她像壞人吧!單萱是打死都不會承認的,不是說面由心生嘛!她的心底總不壞吧!要壞也是亡垠更壞!可能還是看她帶個孩子沒什麼威脅力,身上又有銀子,這才出了手.

畢竟這個世道就是,富了少數人,餓死了更多的人,若想不被餓死,總得那麼幾個富人倒黴才能平衡.

"我剛剛陪了青娘一會兒,她很感激你…"阿牛初為人父,情緒十分激動,不自覺就多說了兩句,"孩子也感激你,多謝你賜的名字…"

單萱耐心聽著,阿牛的喜悅她又不能體會,除了聽著,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那我們出去了,仙人您再多吃點,不夠樓下還有,您隨時叫一聲,有人值夜的,隨叫隨到."阿牛許是見到單萱不怎麼言辭,果斷提出了告辭,陳五跟在後面點頭附和.

單萱自然也是點頭應允,這家人本就不算太壞,如今又知錯能改,若是師父見到了,大概也會誇贊她處事有方吧!

等阿牛和陳五兩人離開,單萱也無心吃東西了,雖然本就沒吃幾口,在房間里晃悠了幾步,沒有聽見亡垠那邊的動靜,便吹了蠟燭,坐在床上盤膝打坐.

是要早些歇息了,不然明日一早,恐怕會起不來.

單萱打坐完,剛迷糊著准備入睡,就聽見一陣吵鬧,這後半夜的,樓下竟突然沖進來數十個人.

"有沒有看見可疑的人進來?"聲音有些耳熟,單萱靜觀其變,並未用神識探知,因為樓下的那群人,似乎也都是仙門中人,只是惡聲惡氣的,大概來者不善.

"沒有沒有,誰都沒有進來."樓下是天水客棧的小伙計在值夜,剛一直趴在櫃台上瞌睡,突然見這麼多人闖進來,早就嚇傻了.

"胡說."另一個闖進來的人說道:"我們明明看見那黑鳥進了你這客棧,你難不成要包庇妖怪不成嗎?"

"沒有,我沒有...剛剛真的沒人進來,我一直守在這里,什麼都沒看見...這里沒有妖怪..."

"搜!"不等小伙計說完,先前問話的那人發號了搜查的命令.

一群人分散著向樓上,後院逐個搜查,天水客棧的人幾乎都被吵醒了,事實上,他們剛剛結束了青娘的事情,剛躺下入睡又被吵醒了,實在是不容易.

但掌櫃見到這樣的情況,還是不得不笑臉出來討好道:"你們這是在找什麼啊!告訴我,我幫你們找…別…別砸東西…別嚇著孩子,孩子們都睡了…哎,那房里住著個坐月子的,門不能這麼開著..."

孩子們被吵醒後,都被直接嚇哭了,一個接著一個,哭聲此起彼伏.奈何幾名大漢都是空有力氣的莽夫,哪里是這些人的對手,不僅不敢出手阻攔,就是勸阻幾句也是被直接推開.

單萱聽著樓下的動靜,心里有些火氣,抓什麼妖怪,還非要弄得尋常百姓家這麼雞飛狗跳的.

並沒過多久,單萱所在的房門就被一腳踢開了,房內蠟燭早已吹熄,光線很暗,但對方顯然也看到了單萱,並且足夠他確定單萱也是正道中人了.

那人多看了單萱兩眼,就哐當一聲關上門,又離開了.


然後是隔壁亡垠的房間,單萱想到這個,趕緊站了起來,但還是晚了一步,因為那人大喊著:"師兄,這里有情況."

話還未說完,人就被亡垠給直接扔到了一樓.

這還得了,樓下那群人,顯然訓練有素,迅速扶起傷者,然後集合在一起.

為首的那人指著樓上亡垠的房間,"樓上何人?"

亡垠並未立即出來,倒是單萱走到扶欄邊,向樓下看去,說話的人竟是舊識,嶗山代掌門梁博,不過現在應該是正牌掌門了.

梁博看見單萱也是一愣,雖然單萱的變化非常大,但憑著氣息和某些特質,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眼前的這個姑娘.

紅豔的燈籠,將單萱的臉映襯得很紅,事實上所有人的皮膚都被映成了紅色,只是單萱因為皮膚更白皙一些,臉上要顯得更加鮮紅一些.

"仙人,這幾位爺的事,我會跟他好好說的,你回去休息吧!"掌櫃出面對單萱懷著歉意地說道.

單萱想了想,她現在跟亡垠一起,確實不能被人看到,尤其還是嶗山的人.何況這客棧雖然被一番搜查,但並未有大的損失,人也沒事,跟梁博那種一根筋的人計較起來,她只怕更麻煩.

糟了,其實她剛剛根本就不應該露面的.

可梁博卻不是好糊弄的,就在單萱剛准備回房時,梁博警覺道:"有妖氣...剛剛是誰打傷了你?"後面那句自然是問那個被亡垠打傷的人.

那人只是覺得亡垠看著有些奇怪,那時候還不覺得亡垠是妖,"是一個十歲的男孩子,眼神很可怕."

是的,他只來得及看了一眼亡垠的眼睛,就被亡垠給扔出了門外.

亡垠卻在這個時候,施施然露面了.

即使他露面了,梁博也一時並未看出來他妖王的身份,畢竟亡垠習慣性地掩藏了身上的妖氣.

"閣下是何方神聖?"梁博出聲問道.

"在我沒發火之前,最好給我滾!"亡垠說道.

就因為亡垠開口說了這句話,即便聲音跟以往不同,梁博還是當即就認了出來,一把拔出了金色長劍,"是你!他是妖王,大家戒備."

樓下那群人一陣慌亂地擺好陣型,單萱的心里也同樣一陣慌亂,事情為何會發展到這種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