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安穩綿長

掌門仁聖同樣小聲地回了一句,盡管再小的聲音,都躲不過眾人的耳朵,但兩人說完這兩句話,默契般的再也沒有繼續說下去.

"我們繼續剛剛的話題."掌門仁聖大聲地對著眾人說道:"布置好了外圍巡守,誰願意去妖界查探?"

因著掌門仁聖的這一提問,剛剛思緒還在單萱身上的人,瞬間又回到了這緊張的討論氛圍當中.

天倉山和妖界的大戰持續了整整兩天兩夜,到第三天午夜,妖族突然就全部撤退了,一個也沒有剩下.

雖然一開始,天倉山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但越到後來,天倉山爆發出來的力量,也是不容小覷的,可那也遠遠沒到令妖族主動撤離的程度.

所以對于妖王突然下令撤退,天倉山事後又商量了一整天,也仍是毫無頭緒.

之後,單萱就突然出現了,莫名其妙地襲擊了覓云,又很快逃了.

雖然暫且還不清楚,單萱襲擊覓云的事情,到底是個人恩怨,還是妖族的另一個計謀,但直到現在,天倉山的防守已經做得滴水不漏,是攻是守都沒有任何問題了,但妖族那邊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二十一真龍陣尚且還在,天倉山就不能松口氣,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所以弄清楚妖族此時的動態是非常有必要的.

沒有人押解,單萱像個沒事人一樣地踱步去了無情閣.

弟子們忙于安葬死去的師兄弟,以及休整被妖族破壞的建築,盡管看見了單萱,眼神中還是有一絲好奇.

其實理論上來說,覓云在天倉山還是很有威望的,如果這些人確切看到是'單萱’攻擊了覓云,應該不缺為覓云出頭的人.

但事實上,他們也只是多看了單萱幾眼,並沒有任何過激的行為,包括目光也多為冷靜漠然,其次就是略帶好奇的,總之就是不包含任何的惡意.

或許是誰跟他們說了,單萱是因為體內的那縷魔魂,才會做出傷害覓云的事情的吧!

想到這個,單萱苦笑了一聲,她此時與眾不同的模樣,再加上體內確實有魔魂存在的事實,這個解釋,大概會有很多人都很容易接受的吧!

無情閣,司刑長老像是特意等候單萱一樣,單萱一出現就安頓她住進了一間十分特別的房間,或者也可以說是牢房.

特別的金屬房門,沒有窗戶,關了門密不透風,房間里非常寬敞,生活所需的用品一應俱全,甚至還有兩大書架滿滿的書籍.

單萱有一瞬間,差點以為她要在這里常住了.

司刑長老引單萱進了房間,意外地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站了一會兒,突然開口說了一句,"我聽說,忘仇平時跟你相處得還不錯!"

不是問句,是十分肯定的語氣.

忘仇一個人為天倉山守山門將近十年,因為平日沒有修行任務,逐漸和其他弟子變得無話可說.

單萱也同樣因為平時少與人來往,進出天倉山都對忘仇禮貌回應,兩人倒有點君子之交的意思.

因此司刑長老一問弟子,忘仇平日跟誰來往地比較頻繁,有人理所當然地回他道,是單萱.

單萱想起司刑長老先前跟忘仇的兵戎相見,也知道司刑長老這麼問,肯定是心里有些疑問想要問她,可單萱卻自認為她跟忘仇並不算熟悉.

"沒有還不錯,一般…般吧!"


司刑長老像是並沒有聽到單萱語氣中的回絕,而是又問了一句,"他過得不好嗎?"

如果連師父都不知道自己的徒弟過得好不好,她這個連自己的那麼點破事都擺不平的人,又怎麼會知道呢!

並沒有等到單萱的回答,司刑長老卻也並沒有失望,單萱原本還擔心她給不出令司刑長老滿意的回答,司刑長老會勃然大怒,可司刑長老卻不過是調頭直接出去了.

司刑長老離開前帶上了房門,好在房間里點燃了蠟燭,不然恐怕是伸手不見五指了.

周圍突然安靜下來,覓云怎麼樣了?單萱無力得回想這段時間的事情,漸漸就有些乏了,法力和體力的消耗早已經令她身心疲憊.

這一覺睡得極其安穩綿長,單萱覺得她休息地很好.

房間里找不到鏡子一類的東西,但單萱看到她頭發已經恢複了黑色,也算是心安了一些.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連日夜都不能准確分辨,也沒有一個人進來,或許她已經被遺忘在這里了吧!

單萱開始盤膝打坐,計算著時間,差不多了就閉上眼睛好好睡覺.

比起在挽仙閣真氣受限,修煉不能的感受,在這里至少真氣是一點點充溢起來了.

充足的睡眠之後,是睡眠質量的大幅度下降,單萱只要一閉上眼睛就開始做夢.

夢境的內容有些醒來就完全不記得了,有些卻記得十分清晰.

比如有些已經發生過的事情,覓云和永生等一眾師兄弟在黑石山救她于危難,她剛來天倉山忘仇為她打開山門的那一瞬間,跟玉濃,董捷爾下山游玩,和文淵真人在長樂殿練劍,和亡垠在瀑布邊偷偷見面…

這些夢境其實很好理解,單萱自進了無情閣就總是回想以前,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何況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再從夢境里看見,除了感慨外,也不會生出其他的心思想法.

可也有一些夢境是單萱怎麼也摸不著頭腦的,比如她在夢境中見過一個跟她同樣血瞳的男人,那人滿身戾氣,卻並不針對于她,所以她也並沒有危險的感覺,但總覺得同一個人出現在夢中兩次就已經很不平常了,這個男人她卻一連見到了好幾次.

外面,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光景了?

單萱清楚地知道並沒有過去幾天,最多只有六七天,但她卻好像過了漫長的一個月的感覺一樣.

自從司刑長老出去後,也沒有一個人進來過,單萱在這里住了多久,就有多長時間沒有開口說話了.

她偶爾會想念起之前在無情閣住得格子間的牢房里,隔壁的那人十分聒噪地總是說話,現在她想聽見誰跟她說話,卻是只能閉上眼睛做夢了.

"咚咚咚--"

這天,就在單萱盤膝打坐的時候,突然聽見誰敲響了房門.

單萱並沒有應聲,但永生還是推門進來了,"單萱."

"永生."單萱應了一聲,才想起站起身來.

永生進門後,很快就關了房門,卻也沒有繼續往房間里走進來."你怎麼樣?"


這間房里最多的東西除了書就是蠟燭了,單萱實在不喜歡黑暗的地方,又自覺她不會在這間房住太久的時間,因此平時從不吝嗇使用蠟燭.

所以即使兩人之間相距十幾米的距離,單萱還是能看到永生因為沒有休息好,氣色不佳的臉.

"還好."就算單萱沒有鏡子,大概也能猜到她此時的臉色,也比永生要好太多.

"過來坐!"單萱招呼永生坐在桌前,"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你."永生回道,停頓了片刻,又補充了一句,"大師兄醒了,昨天醒的."

昨天…才醒的?看來覓云傷得不輕,單萱點了點頭.

"玉濃那邊,她只是一時激動,你別怪她!"

知道永生是在說玉濃出手打她那一耳光的事情,單萱搖了搖頭,下意識地又伸手摸了摸那曾被玉濃打過的臉頰.

永生將目光從單萱的身上挪開了,視線掃視著這間房,有屏風和幕布的遮擋,並不能一覽無余.

"她還好嗎?"單萱問道,口中的'她’自然是指玉濃.

永生笑了笑,笑容還是和以前一樣,很能暖人心窩,"放心吧!她沒事的,估計過兩天,她就會來看你了."

單萱低著頭,看著空無一物的桌面,低聲說道:"她如果很忙的話,就別過來了,我現在…也沒什麼好看的."

她算是被軟禁在無情閣的囚徒,雖然沒那麼狼狽,但也跟風光無緣,被人看見也是會覺得羞赧的.

永生笑了笑沒有應聲,再開口又說道:"覓云肯定會來看你的."

覓云嗎?如果見了覓云,跟他說什麼好呢?說自己並不是傷他的人?單萱又是點頭.

之後,永生又說了些外面的情況,亡垠撤出天倉山後就再也沒有攻上來了,但其他的仙門,王屋山,蓬萊等地都遭到了妖族的攻擊,某些小門派直接覆滅了.

人界也是群雄割據,動亂不安,感覺哪里都在戰亂不休.

永生不便久留,臨走前,單萱突然問了一句,"外面桃花開了吧?"

說實話,這種局面下永生可沒心情關心桃花,但永生還是認真地想了想,然後點頭應了聲是.

"開了就好!"單萱說著笑了笑,"我送你!"

說是送也不過是送到門邊,單萱只能說一句'慢走’,連邀請別人再來玩的話都不適合此情此景.

永生離開後,果然並沒有過去多久,覓云就來了.

覓云看上去也不好,面色很慘白,但他能這樣瀟灑地出現在單萱的面前,單萱也覺得心里的一塊大石終于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