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 元神出竅

安頓好單萱後,亡垠再回去找文淵真人,文淵真人半分頹勢都沒有.

這讓亡垠交代暗鴉的那句'留活口’,完全沒有了用武之地.

即便是對付妖魔,文淵真人難免還是手下留情了,可看到亡垠優哉游哉地現身了,文淵真人也不想再在這些小嘍啰身上浪費半點工夫了.

花袖恰好是文淵真人此時最大的敵手,只是她三番五次地被文淵真人揮弄開,已然不是起初的恨得牙癢癢,她已經完全魔化了,暴怒的狀態.

可因為亡垠的現身,文淵真人連看都不看花袖一眼了,先前被單萱欺負的深仇,這時候又被單萱師父如此羞辱,花袖連一分理智都不想保持了.

冬羽和無道都很為花袖的狀態擔憂,可他們完全不敢貿然接近花袖.

文淵真人知道糾纏下去,只會累他深陷在此,先前看見亡垠將單萱帶走了,沒有來得及跟上去,此時這些妖魔被他打退大半,亡垠又現身在此,已經是他所剩無幾的機會了.

可文淵真人一有沖出包圍的舉動,花袖必然冒出來擋在他的面前.

幾次三番,文淵真人惱怒了,下手越發狠厲了,一把重劍,出刀時快如閃電,落刀時如千斤巨石,直打得花袖雙手雙腳都被震得發麻.

亡垠含笑地看著文淵真人,等到差不多了,這才揮手讓一眾妖魔退下,給他騰出地方.

小妖怪自然是趕緊撤了,包括佩玖和煌耀,基本也是沒什麼反對意見地退到了大殿之外,這短短的距離,足夠他們反應的.

唯一留在亡垠身邊的僅有一個暗鴉.

然後便是因為氣急不肯認輸的花袖,以及因為花袖沒有離開,他們也不好撤走的冬羽和無道.

可這三個魔族,卻並沒有引起亡垠又或者是文淵真人的注意.

對于文淵真人,他真氣充盈,剛剛的那場混戰無非是給他熱身了而已,這時候再來對付亡垠,反而是最佳的狀態.

亡垠和文淵真人對視,卻並未有說話或者動手的意思.

看不透他們的作為,暗鴉選擇默默後退了.

而花袖確實很想沖上去,卻被冬羽和無道拉扯著,因為被文淵真人打得手腳都不利索了,花袖一時掙不開冬羽和無道,還被他們給拉到邊上去了.

又等了半晌,不論是這大殿之上,還是將這大殿團團圍住的妖魔,安靜地聽不見一丁點的竊竊私語.

亡垠終于做了一個請了動作,文淵真人一甩重劍,便就不客氣的攻擊了上去.

單萱睡在妖王的寢宮里,柔軟的床能給單萱一個舒適的睡眠.

然而單萱不過沉睡了片刻之後,便很快醒了過來,清醒之後耳邊也就聽到了大殿方向傳來的打斗聲音.

從床上跳下來,單萱剛一動,脖頸就傳來了鈍疼.


想起亡垠的暗下黑手,單萱臉色都變了,卻又因為擔心局勢發展,只想趕緊出房間.

可不等單萱離開,房間被驟然打開,又進來了一個陌生的小妖.

那小妖進門之後,還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外面,又小心翼翼地關上了房門.

全程都在單萱的親眼目睹之下,可那小妖一回頭,看見單萱正瞪大著眼睛看著自己的時候,卻並沒有半點驚慌的模樣.

想到文淵真人就是扮作小妖進來的,混在那麼多的妖魔之中,甚至還在亡垠的眼皮子底下,都並未被發現,或許眼前的也是某位熟人呢?

所以單萱選擇了靜觀其變.

單萱很冷靜,那小妖也不著急.

好整以暇地原地轉了兩圈之後,那小妖才看向單萱,未開口說話,便先笑出了聲音,"猜猜我是誰?"

單萱側了一下耳朵,好像這樣才能將小妖說得話聽得更清楚一樣,可她還是沒有分辨出這聲音是屬于誰的,並且一點也不覺得眼前的小妖會是她認識的.

"以你的修為,猜不到也沒什麼奇怪的,我是東音!"那小妖又開口說道.

東音?單萱手指微動,暗暗擺出了攻防手勢.

可東音卻半點也沒有和單萱對打的意思,甚至還特意將雙手背在身後,又轉了兩步,"我現在元神出竅,附在這驅殼之中,即便是你師父又或者妖王都未必能看得出來."

好心地為單萱多解釋了一句,雖然單萱根本就沒有質疑的意思.

"你來這里干什麼?"單萱此時哪有心思跟東音多廢唇舌,可東音堵在門口,即便他說他是元神出竅,單萱也不想因為冒失而吃虧上當.

看到單萱這麼戒備,東音倒也並不意外,甚至還覺得相當享受,只是那張完全陌生的小妖的臉上,即便擺上了東音慣有的表情,氣勢上也減弱了很多.

"我來這里,只是為了跟你說一些事情!"

"哪些事情?"

"這就得你自己看了."

音落,房間的半空之中,單萱的眼前,出現了一團白霧,白霧之中又慢慢呈現了畫面.

安靜無聲,畫面全都是圍繞著亡垠的.

有亡垠和司琴長老見面的場景,有亡垠和雪女說話的場景,有亡垠交代暗鴉事情的場景,也有亡垠撕掉人皮面具的場景…然後的然後,還有亡垠扮作單萱的模樣,手拿魔劍,去刺傷了文淵真人的場景.

看完了一遍,單萱只覺得指尖僵硬,全身發寒.


可眼前的東音,本身也是一個陰險的人物,又已然和亡垠翻臉了.

在這種時候,他突然冒出來讓她看到這些,又何嘗不是帶著目的來的.

"你想說什麼?"單萱開口說道,直到聲音說出口了,單萱聽在耳朵里,才慶幸她這句話說得並不帶有任何異樣的情緒.

可東音還是露出了高深莫測的笑容,笑著笑著,那小妖眼一翻,便軟下身體倒在了地上.

單萱等了一會兒,才終于走過去探探虛實,那小妖已然回天乏術了.

此時房間里還是能聽到大殿傳來的打斗聲音,可單萱蹲在小妖尸體的身邊,甚至一時都並未再有動作.

單萱知道亡垠和司琴長老有聯系,不然他憑什麼說司琴長老是在假死陷害她.

知道亡垠和雪女之間的關系,並不是她知道的那麼簡單.

知道在天水客棧,是亡垠的命令,暗鴉才去將梁博等人引去,導致天水客棧毀于大火,而婆婆也因此喪命.

知道自她離開家鄉後,她再也沒有見過鄰居哥哥王晝,帶她去給母親上墳的人是暗鴉.

但是,單萱並不知道,亡垠還做過扮作她去傷害過文淵真人的事情.

就在單萱因為梁博大鬧天水客棧,法力失控,力竭昏迷後,她被亡垠帶去了孔雀嶺的那段時間,被單萱留在雪山的被雪女打傷的文淵真人,竟然還遭到了魔劍的傷害.

那之後,單萱回去請罪時,雖然承受了三鞭子魂鞭,但她還是聞到了文淵真人身上的血腥味.

魔劍的傷口並不容易好,何況那時候文淵真人剛被雪女打傷,先前又為救治被魔劍穿胸的單萱耗損了一百三十年的功力都尚且未好.

現在想想,原來她聞到的那血腥味竟然是來自她手中的魔劍,師父看到傷害他的人竟然頂著她徒弟的臉,又是承受了什麼樣的糟糕心情?

單萱從天水客棧被亡垠帶去了孔雀嶺,在孔雀嶺醒來後看到亡垠完全不設防備地露出了雪狼原形,有多少比例是因為亡垠喜歡原形的自在,又有多少原因是因為他自身消耗了太多的法力?

豆大的眼珠,悄無聲息地落了下來,滴在地面上,濺起干淨的水花.

那小妖在短短的時間內,皮膚發黑發皺,沒一會兒便現出了干尸一樣的原形,看那模樣,好似是一只刺猬.

單萱也不知道她是為受傷的文淵真人而哭,還是為她並未及時發現自責而哭,又或是無法接受亡垠的所為而哭,但等單萱終于平複了心情,一擦眼淚,決定暫時不作計較.

到後來,單萱越發以為她拒不承認的那些事情,或許都是出自她之後.

傷害了文淵真人,也傷害了覓云和一眾師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