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 你繼續說

葉寶庭表現出來的那種淒然,不是說他的表情或者狀態,而是他給人的感覺.

當然,也或許是因為單萱入夢,知道了一些葉寶庭的事情才有了這種感覺.至少在亡垠看來不覺得,他已然被葉寶庭激怒,只是刻意壓制了怒氣而已.

葉寶庭此時突見單萱現身,自知他離開更是希望不大,竟干脆拋開一切,大有拼個你死我活的架勢.

只聽見葉寶庭憤然大吼一句,"我殺了你們!"便如強弩出箭再次攻向亡垠.

單萱迅速插手其中,攔下葉寶庭的瞬間還要防備亡垠下手."住手."

葉寶庭哪是單萱的對手,一個定身術就叫葉寶庭動彈不得了,而亡垠見單萱干預,更不好繼續跟葉寶庭糾纏下去.

本來攔不住葉寶庭,還跟他纏斗到現在,就已經夠讓亡垠難堪了,難道在單萱制止住了葉寶庭,他還有心情上去狐假虎威不成麼?

"你們想怎麼樣?"葉寶庭保持著腳尖點地的高難度動作,厲聲說道.

單萱想她不過離開了一會兒,怎麼再見葉寶庭他就用一副如臨大敵的口吻對他們說話了?

"先回去再說吧!"單萱說完,施法帶上葉寶庭和亡垠,瞬移回了茅草屋.

雖然只是一間簡陋到不能再簡陋的茅草屋,但總比在外面爭鋒相對來得讓人身心放松吧!

亡垠一進屋,便冷哼了一聲,走到窗邊,只留一個後背給單萱,一副不管怎麼折騰都跟他無關的模樣.

至于葉寶庭,眼前一花,所處的位置就變了個地方,他心理素質再強悍,也得回味一下.

單萱看了看亡垠,又看了看葉寶庭,不明白他們有什麼好打起來的?不說黑衣人攻來,他們一起遇過危險,至少也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了這麼多天,有什麼難道不能好好說開麼?

又沉思了片刻,單萱想著要不要從姓名,過往說起,後來又覺得既然是別人有意隱瞞的,她何必自作聰明的揭開那所謂的真相呢!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急于離開可是有什麼要緊事?"單萱走到葉寶庭的面前,葉寶庭便能活動自如了.

只是葉寶庭剛准備舉起手中的長劍,那長劍頃刻間好似重有千斤,任由葉寶庭再怎麼用力,平時用起來得心應手的長劍居然連離地都不能了.

"收起你的劍吧!你是傷不了我的."單萱道."你放心,我們並不想為難你,如果你真有要事非走不可,我們不會留你."

葉寶庭咬緊壓根,瞪著單萱,以他的身手,從無數護衛之中都能取目標首級,他已經太久沒再體會過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了.

就在單萱以為,葉寶庭要把眼珠子都瞪出來也不會開口說一句話的時候,葉寶庭突然冷聲說了一句,"那就放我走!"

啊?…這樣啊!單萱想著,剛剛說的話,不知道能不能收回來?

葉寶庭見單萱不說話了,就知道單萱也只是話說得好聽而已.


他實在不明白這兩人強留他做什麼,他是殺了很多人,也知道他自己會有死于非命的那一天,但是這兩人叫他摸不著頭腦.

從一開始待在一個屋子里,亡垠就表現地十分疏遠,單萱要熱絡些,當然那樣的熱絡,在葉寶庭看來是一種負擔,還不如疏遠點好呢!

後來黑衣人半夜突襲,葉寶庭當時沒想過救單萱或者亡垠,即便他們因此而死,葉寶庭也覺得他並不會因為自己連累他們而覺得愧疚.

再然後單萱阻止葉寶庭殺害那些黑衣人,雖然最終單萱並沒有制止成功,但是他們也看到他給黑衣人補刀了,只要不是瞎子,都應該知道他是窮凶極惡之輩.

還記得他挖坑埋尸的時候,單萱還給他送過食物,到底是為什麼?

葉寶庭突然想到單萱說過的見過一面,"你…"

一個'你’字出口,葉寶庭突然頹然倒下.

單萱還以為葉寶庭看出來她言而無信了呢!聽著這第一個字的口氣好像有點不像啊!不過人已經倒下了,單萱也只能懊惱地收回手了.

亡垠聽著長劍咚的一聲掉在了地上,接著又聽到葉寶庭摔倒的聲音,便回過了頭來.

單萱對上亡垠的眼神,訕笑了一聲,施法將葉寶庭搬到了床上,連同他的長劍也收好放在了他的身邊.

"不是答應放他走麼?這麼快就後悔了?"亡垠見單萱安頓好了葉寶庭,適時打趣了一聲.

"那個…我這不是不想浪費你的一片好意麼?不然你好不容易幫我把人給留住了,我一句話就給放了,多浪費你的苦心."

"客氣,我留他只是不想你回來找不到人…"亡垠停頓了片刻,說到底就算單萱回來沒看到葉寶庭又能怎麼樣,不說短短時間內葉寶庭能走到哪里去,就說單萱真要找誰,還能找不到?可亡垠說到了這里,也就不去管他當時到底在擔憂什麼了,趕緊接了一句'而已’便再次背過身,又不理會單萱了.

其實亡垠也說到關鍵了,既然單萱刻意窺夢,更加了解了葉寶庭的過往,依照她的性格,斷然不可能知道了卻不管不問.

只是怎麼管呢?單萱以前是一個凡間小丫頭的時候,跟在文淵真人的身後都知道了不能過多插手別人生死命運的道理,何況現在!

亡垠一句話說得欲言又止,曖昧不清的,他還在想著,如果單萱問他為什麼要擔心她回來找不到人,他就說不是她讓他看著葉寶庭的麼?若單萱繼續問他那為什麼他沒看得住葉寶庭讓葉寶庭跑出去了呢?他就說…就說…他無聊玩玩…哼.

結果單萱不過是樂呵了一聲,就沒話了,壓根沒在意亡垠那句話的語氣.

亡垠梗著脖子站了會兒,再回頭的時候,看見單萱跪坐在床邊,雙手捧著下巴,盯著葉寶庭看得那叫一個認真.

"咳咳…單萱."亡垠出聲,引得單萱看向他.

單萱等著亡垠開口說話,亡垠卻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他們來太白山是為了修行的,這日子還沒過幾天,就冒出來這麼一個瘦小子,還要不要繼續修行啊!


"亡垠,你知道他都經曆了什麼嗎?"等不及亡垠開口,單萱如是說道.

或許亡垠是想要跟她說別的事情,但是她現在真的很想有一個人來聽她說說她都在葉寶庭的夢里看到了什麼.

亡垠皺了皺眉,他的忍耐,最多是單萱去做某件事,他不阻攔就是了,難道單萱還妄想拉著他一起麼?

妖王是不會做好事的,更沒必要拯救凡人.

"我先前跟你說過,他以前是一個乞丐,是那三個小乞丐中年紀最大的李初年.半夏死了之後,他帶著小寶庭浪跡江湖了,寶庭死在了奔波的路上,也許是餓死的,也或許是病死的.初年遲遲不肯將寶庭下葬,直到寶庭開始腐爛…"

單萱的視線又完全黏在了床上躺著的那個面色蒼白的年輕人身上去了,亡垠無力的在心里歎息,他一點都不想知道,為什麼單萱絮絮叨叨大有不吐不快的意思啊?

"寶庭拜了一個女子為師,學了很高強的武功之後開始為一些人鏟除異己,他的確殺了很多人,卻沒有一個人是他自己想要殺害的,我覺得雖然半夏和寶庭都相繼死去了,但他依然相信美好的生活會到來…他後來還認識了一個姑娘,叫小云…"

單萱回憶夢中,少年坐在許願樹上偷看紅菱上記下的願望笑出聲來的模樣,那段時間應該是他還在那女子身邊學功夫,沒有開始殺人的時候吧!

夢里的時間順序很混亂,單萱在跟亡垠敘說一遍的時候,也好好整理了一下.

"亡垠,你之前說他的身上沒有煞氣,按理說他殺了那麼多人,沒有煞氣是不可能的,你說是不是因為半夏和寶庭在保佑著他呢?"單萱說到最後,終于想起來還有亡垠在這里,拋了個問題出來,好做一下互動.

結果這麼長的問題問出口,亡垠竟一點沒有反應都沒有.

"你在聽嗎?"單萱皺著眉頭,不滿地回頭看著亡垠問道.

亡垠這才長歎一口氣,說完了?只是暫時說完了!

"我在聽,你繼續說吧!"

單萱點了點頭,根本不管亡垠到底是不是真的在聽,又看了一眼床上的葉寶庭,"那你說,那個教他武功的女子是什麼人?"

亡垠搖了搖頭,單萱好歹在夢里見過那女子的樣貌,亡垠知道什麼啊!當然搖頭.

單萱終于起身,不再跪坐在葉寶庭的床邊,時間久了,她也覺得腿酸嘛!

"她現在在哪里?"單萱走到亡垠的身邊,皺著眉頭又問了一句.

亡垠繼續搖頭,他不知道,他現在法力低微,管好自己就不錯了,哪能知道別人的小秘密啊!

"嗯?…教了一個人這麼厲害的功夫,那人卻用來掀起血雨腥風,她難道都不管的麼?還是說,就是為了培養一個劊子手,所以挑中了一個孑然一身的乞丐?"單萱知道亡垠也回答不了她的問題,干脆魔怔般的自言自語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