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六章 龍門下埋骨,歸來的劍聖!

幽暗的池子,墨玉池水晶瑩,此刻蕩開了一圈圈淡淡的漣漪.

一身明黃長袍的修長身影立在池子前,靜默不語.

"你不想說些什麼嗎."幽冷的聲音從池水中升起.

"有人察覺了,在試探."沉默半晌,池邊的身影開口.

"試探不可怕,是你的心,還不夠冷."

"這麼多年過去,終于到這一天了嗎."

"你說錯了,是這一天,終于等到了我們."

……

西海敖家,萬龍淵.

這兩三天,萬龍淵海岸邊聚集了大量的船只,很多在界海游曆的西海敖家子弟都回來了,實在是這兩天在界海中得到的消息太過駭人,他們在第一時間回返,想要印證,了解真相.

而真相很多時候並不美好,甚至更殘酷.

"敖谷龍將,他居然……"

"敖峰,那是我兄弟,加入白龍戰師還不滿三年,怎麼會……他怎麼就……"

"我不相信!"

哪怕得到了族人的肯定,一些敖家子弟還是不願意相信,尤其是一些旁系血脈,他們修行進化,純淨人龍戰血,為的就是能有一天進入白龍戰師,站在界關龍門外的最前方,現在有人告訴他們,他們向往的地方,造下了聳人聽聞的殺孽,心靈世界中,矗立多年的豐碑轟然崩塌,他們心氣郁結,有一種無法呼吸的沉重感.

"是那一脈的……"

有人點出來,當日前來問罪的人,有著非同尋常的身份,就算是萬龍淵底常駐的三位龍王,都當成了座上賓.

鎖天一脈!

這四個字,在中域祖地是一種禁忌,對于四大人龍世家的族人而言? 也有著太多的傳說與羈絆.

一些西海敖家子弟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複雜起來,對于這一脈? 他們大多不親近? 也不敵視? 隨著歲月的流逝,一代又一代人更迭,對于很多敖家子弟而言? 這一脈甚至是陌生的? 很多東西,更多的是從一些傳下來的骨書玉冊上得知.

而眼下這樣一種接觸的方式,令諸多敖家子弟的心緒更加複雜.

這兩天? 蘇乞年暫居在萬龍淵底? 一處廢棄的龍洞中.

說是廢棄? 實則是一處幽靜的洞府? 原主人種植了許多金玉竹? 這是一種靈竹? 只要靈氣充裕,可以一竹成林,孕育出的靈筍有洗煉肉身之用,對于修行進化,有著不可估量的好處.

據大龍將敖夙說? 這是白龍戰師一位上代龍將的龍洞? 這位上代龍將常年駐守界關龍門? 一甲子前戰死在界關外? 流盡身上的最後一滴人龍戰血,而從其進入白龍戰師那一天起,已經過去了整整五千年.

沒有人繼承這處龍洞? 不是其沒有後人,而是從這位上代龍將往下,其血脈子嗣,盡皆戰死在龍門外.

"將道友安排在此處,不是為了向道友抱怨什麼,只是想要告訴道友,在西海敖家,更多的族人,在界關征戰,他們最想要的歸宿,是龍門下埋骨."


這是大龍將敖夙的原話,那一刻,蘇乞年能夠清晰感受到這位赤誠的心境.

"蘇乞年!"

第三天,萬龍淵前的界海上,響起了一道冷冽的聲音.

一名著黑袍,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踏浪而來,他背負一口滿是鏽跡的鐵劍,幾步之後,就登岸而上,無形的鋒銳之氣在空氣中彌漫,一下驚動了很多臨海的敖家子弟,他們看到來人,皆吃了一驚.

"是他!"

尤其是一些敖家的老人,更是蹙起了眉頭,這是剛剛被釘在鎮龍樁上的敖谷的幼弟,這兄弟二人早年因為舊事不相往來,這敖戮比其兄長更加孤僻,在領悟劍道之後,更是在千多年前就孤身走出萬龍淵,闖蕩界關內外,雖然成聖多年,但沒有回來過一次,眾多西海敖家子弟,有人曾在龍門外見過這一位,因其而活命,但這一位始終冷著一張臉,拒人于千里之外.是以千年來,也少有人關注這一位,沒想到在今日歸來了.

"敖戮!你要做什麼!"

萬龍淵中,有神聖氣機升騰,四龍將敖銳出現在萬龍淵前,沉聲道.

"讓路."敖戮淡淡道,但眼中的冷冽濃得幾乎化不開.

看這位千年前的故舊,敖銳猶記得當年他們那一代剛剛踏上修行路的日子,千年不見,這一位已不見當年青澀,唯有風骨如劍,寒氣四溢,成了一位少見的劍聖.

"敖戮,你走吧,三位龍王親自印證,敖谷罪無可恕,鎮龍樁下無冤魂,你不該沖動."敖銳深吸一口氣道.

"讓路."回應他的,是依然冷冽的聲音,"我記得,當年脾性最暴烈的,就是你."

敖銳一怔,隨即歎息一聲,道:"你還記得,那就該明白,我為什麼會來,你不是那一位的對手,一切都是徒勞的,遑論那一位並無過錯,敖谷罪有應得."

"那都與我無關."

敖戮搖搖頭,伸手按住了背上的劍柄:"讓開."

第三次開口,敖銳分明感到了一股沉寂的劍勢,已經積蓄到了極點,那可怕的鋒芒,已經露出了一絲苗頭.

咚!

他向前邁出一步,鐵塔般的身子,綻放出絢爛的白金光輝,一片片龍鱗在肌體之上浮現,敖銳勾動了庚金龍體,對于這位故舊,他沒有保留,因為他相信,這麼多年過去,這一位一定比以前強大了千萬倍.

鏘!

有劍鳴聲一閃而逝,沒有刺目的劍光,但萬龍淵前,很多臨近的敖家高手皆感到神庭顫栗,戰魂像是一瞬間被割裂開來,不過霎那之後就恢複如初,他們再看向萬龍淵前,只剩下四龍將敖銳的身影,立在那里,一動不動.

直到數息後,敖銳低頭看一眼胸前,龍鱗破碎,一道清晰的劍痕烙印其上,堪比神金的庚金龍體被破開了,劍痕橫亙在皮肉與龍血之間,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印血卻不見血.

好可怕的劍!

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敖銳明白,這是刻意留手了,否則剛剛那一劍下,他多半活不下來.

一劍?

不,只有半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