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孫氏的眼皮就一直跳個不停,門口的樹枝上幾只喜鵲一直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
"老頭子,今天怕是會有好事發生,我這眼皮跳起來沒完沒了."
"我說你是想兒子想魔症了."
林正泰沒好氣的回應一句.
其實他也想兒子了.
孩子才八歲而已,還是第一次離開家.
也不知道他在外面能不能吃飽飯?
晚上能不能睡好覺?
還有他那個愛蹬被子的毛病,半夜里可會有人起來為他拉上蹬開的被褥?
這個大男人有時候竟然會像個女人一樣,想兒子想的掉眼淚.
"你以為老娘不知道你偷偷的抹眼淚啊?還整天說我想兒子了,有本事你別想?"
孫氏手持掃把用力的打掃著庭院里的塵土.
"老頭子,去集市上稱幾斤肉回來,俺總感覺今天肯定有喜事發生."
"要去,你自己去.俺還得去孟家灣給孟老頭針灸去呢!"
林正泰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天天去給孟老頭針灸,一個大子都沒往家里帶過,你好意思開口?"
"這不是人家孟老頭無兒無女的,無依無靠嗎?咱總不能見死不救不成?"
林正泰的語氣立即軟了下來.
確實這些年他幾乎都是免費給鄉親們治病.
也難怪孫氏責怪他,就連地里的農活也都是孫氏一個人撐起來的.
"就你心腸好,老娘到成了黑心婆了."
孫氏見林正泰服軟心里也是一軟,畢竟丈夫做的事是給祖上積德的善事,自己也就嘴上一說,其實心里還是支持他的.
"然兒,留下的種子我看都開始出芽了,等我從孟家灣回來咱倆下地里,種上一些試試."
林正泰想起兒子走時留下的話,開口說道.
"老娘比你還上心,你去孟家灣吧,老娘一個人下地就行,免得累著了老爺您."
說完孫氏又抓起一小把米向雞舍走去.
"也不知道咱然兒,胖了還是瘦了?老娘給他養的雞都快長大了."
"瞧你那點出息?然兒滿打滿算才離家不到兩個月,矯情～"
林正泰說完就要轉身離開家門.
"夫人,你仔細聽好像有鼓樂的聲音往咱村子里過來了."
孫氏聞言跑到門口,支愣著耳朵.
果然隱隱有鼓樂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老頭子,真有鼓樂聲呢,老娘從嫁到林家村還是頭一次聽到這鼓樂聲."
漸漸的鼓樂聲清晰可聞,後面夾雜著孩童的嬉鬧聲.
不一會兒便來到了林正泰的巷子口.
"林大夫,可不得了了,然小哥兒考上秀才了,還是高居榜首,人家衙門送喜報來了,這幾個大子您拿著,給官爺賞錢."
村正林正良一路小跑過來,將幾個大子硬生生塞到還沒反應過來的林正泰手里.
"死老頭子,還愣著干啥?快,快去迎接啊?俺滴娘啊,俺就說今天有喜事吧,俺家然兒出息了."
孫氏歡喜的搽著眼淚說道.
"這～這是真的?"
林正泰兩眼瞪的溜圓,看著村正林正良開口問道.
"正泰,人家送喜報的都到家門口了,你還問真的假的?虧你還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呢?"
存在林正良拉起林正泰便往門口而去.
"恭喜林老爺,您家林然喜中縣試頭名,高居榜首可喜可賀啊!"
兩位官差將喜報交到了林正泰的手里,示意鼓樂再響亮一點.
林正泰現在知道此事千真萬確了,趕緊將手里的大子塞到了官差的手里.
"謝謝,謝謝,一路辛苦了.進屋喝杯熱茶."
林正泰滿臉堆著笑容開口說道.
"林老爺客氣了,林小哥如此年紀便身中秀才功名,來年必是進士舉人,踏入官場,平步青云,小子還有喜報要送,就不叨擾林老爺了."
觀官差客氣的回答道,然後在村民豔羨的眼睛里轉身離開.
官差也都是精明過人之人,林然八歲便得秀才之身,那前途可謂是一片光明,所以他們對林正泰的態度也愈發的客氣許多.
"父老鄉親們,今日俺家然兒喜得功名,中午俺在家開席,宴請大伙.林村正派幾個後生去集市打些酒菜來,錢俺出."
林正泰紅光滿面的挺直腰杆大聲說道.
"好,正泰.我這就安排."
孫氏笑得臉上樂開了花,將眾鄉親請進家中.
"翠花,嫂子在然小哥三歲的時候就說過,然小哥以後定能封侯拜相.咋樣?被嫂子說中了吧!"
"嫂子,你那時候奶水不足,然小哥可是吃過俺幾天奶的,可不能忘記告訴然小哥,俺咋樣也得算是半個干娘不是?"
"嫂子,然小哥五歲那年,掉到後山的池塘里,可是俺大壯給撈上來的."
"大妹子,然小哥今年也到了定親的年紀了,俺那侄女可是咱這十里八鄉有名的美人坯子,她跟然小哥可是一起穿開襠褲長大的,不如找個時間將親事定下來吧?"
如果林然聽到這話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小時候吃過人家的奶水也就算了,掉到池塘被人撈起來也是大恩一件,可是這八歲就到了定親的年紀也太嚇人了吧!
孫氏笑容滿面的與眾鄉親寒暄著,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她可不能說喪氣的話,不然依她的火爆脾氣早蹦噠起來了.
還十里八鄉有名的美女?我呸!
整個一個二傻子,八歲了還不會捋直舌頭說話,走路還一拐一拐的,給俺家然兒做丫頭俺都不要.
不多久騎馬去集市買酒菜的後生便返回來了.
幾個村婦趕緊上前幫忙捯飭酒菜,不大功夫便湊齊了幾桌酒菜.
林家村本來就不過幾十戶人家,出去在長安討生活的,家里都是些老人孩子居多.
林正泰又讓後生挨家挨戶的招呼了一遍.
然後全村人聚在一起,慶祝林家村有史以來的第一位秀才的誕生.
"老師,師娘.學生先敬老師和師娘一杯!"
林然端起酒杯鄭重的開口說道.
"好,老師和師娘都很高興,老師干了."
"師娘也干了,師娘好久沒有飲酒了.今天為然小哥破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