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從來沒有今天這樣傷心過.
從來沒有…
一路狂奔到程府門前.
程咬金直接推門而入.
"夫人……"
話未出口,程咬金已然淚濕衣襟.
"觀音婢,剛剛在朝堂得報,宿國夫人病危了…"
李二陛下在程咬金離開顯德殿不久,便早早的解散了早朝會.
"二郎,宿國夫人不是身體挺好的嗎?"
"應該是急病突發,就算是朕現在派太醫院的禦醫也來不及了."
李二陛下無奈的開口說道.
"二郎,不管來不來得及,皇家的心意必須到."
"現在便派禦醫過去,臣妾代表皇家過去宿國公府探視一番…"
長孫皇後起身回應道.
"觀音婢,你這有孕在身,還是避諱一些的好."
"二郎,別的府邸臣妾可以視若無睹,可是宿國公可是二郎的左膀右臂啊!"
"臘梅,准備轎攆.本宮要親自前往宿國公府…"
"觀音婢之心意,朕,自然懂得.辛苦愛妃了…"
李二陛下深情的握住長孫皇後的玉腕,眼神中滿滿的都是感動.
很快太醫院的高太醫,帶領兩位禦醫一起來到了立政殿.
他們三人一起跟隨長孫皇後的轎攆,往一街之隔的宿國公府而去.
"夫人…"
"夫人,你不能丟下老夫不管啊……"
程咬金看著直挺挺在床上躺著的夫人,直接撲倒過去,眼淚奪眶而出.
"姨夫,您先別難過,姨娘還有生還的機會."
林然伸手將程咬金給拉了起來.
他現在非常擔心錯過搶救的黃金時間.
林然現在可以初步斷定姨娘現在的症狀.
是類似于後世的突發性心肌梗塞的症狀.
眼下當務之急,便是給姨娘進行緊急心髒複蘇按壓.
借用後世的一句話,時間就是生命,毫不為過.
無奈在林然的多番解釋下,自己的母親仍然不能領會林然的意思.
對于心髒按壓始終不得要領.
情急之下林然不得不起身站在床前,親自為姨娘按壓起來.
"孩子,你姨娘當真還能回來?"
程咬金想起林然的醫術了得.
擦擦眼角的淚水,激動的開口詢問道.
"姨父,晚輩盡力而為."
"姨娘吉人天相,晚輩相信她不會舍得丟下我們不管的------"
一番話惹得整個屋子的人嚎啕大哭起來.
"姨父,再哭讓他們全部離開房間."
"哭哭泣泣的會嚇倒姨娘的---"
"臭小子,聽到沒有,誰也不許哭---誰再哭給老子滾出去."
程咬金眼睛一瞪,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完全忘記了自己剛剛哭得像個孩子一樣.
長孫皇後和高太醫等人走到房間門口.
剛好看到林然滿頭大汗的在為宿國夫人做心髒複蘇按壓.
她之所以沒有讓人通報,是因為知道程府肯定沉浸在一片悲傷之中.
"參見皇後娘娘---"
被父親趕到門口的程處默和程處亮,趕緊施禮說道.
"皇後娘娘,臣,不知娘娘大駕光臨.失禮之處,還請莫怪."
"宿國公無需多言,本宮得知宿國夫人病危,心里面放不下,特過來看看---"
"皇後娘娘的大恩大德,程府永遠銘記在心."
程咬金一番話說的皆是肺腑之言,讓長孫皇後都微微動容.
看來自己這一趟也算是沒有白來.
不過既然進來了程府,怎麼也得見宿國夫人最後一面才行.
就在長孫皇後,打定主意進去看看宿國夫人的時候.
"老爺,剛剛我夢到父親和母親了."
"他們要帶我走,可是我放心不下老爺和處默,處亮啊---"
"五娘,剛剛姐姐也夢到你了,你使勁拉住姐姐不讓姐姐離開---"
慢慢睜開眼睛的宿國夫人,看著滿屋子欣喜的淚流滿面的眾人.
掙紮著從床上坐了起來.
"你們這是怎麼了?為什麼還哭上了呢?-------"
"夫人啊,老夫也不舍得你走啊---"
"處默和處亮也舍不得你走啊---"
"剛剛是林然施展了起死回生之術才救了你啊,老夫差點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程咬金這個虎背熊腰的七尺大漢,這一次流下的是欣喜而激動的眼淚.
"四娘---"
孫氏一頭撲倒在床邊,抱住姐姐大哭起來.
原來自己莫名的眼皮直跳和心口疼痛,不是沒有緣由的.
"下子,這次姨父欠你一條人命,以後老夫必定報答."
"姨父,此言差矣."
"姨娘是晚輩和母親的親人,也是姨父和處默哥,處亮弟弟的親人."
"晚輩豈有不救之理?否則晚輩一輩子都將寢食難安---生活在痛苦的自責之中."
程府不過一個時辰的時間,經曆了從地獄到天堂的大喜大悲.
經曆了過山車般的滋味和感覺.
幸運的是,經過林然的細致檢查.
姨娘身體並無大礙.
可見躲過此劫過後.
以後的命運將得到徹底的改變.
而且因為林然的這一次及時出手,直接或間接的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
曆史上的崔氏,崔寡婦.
最終未能踏進程府的大門.
不出意外的話,姨娘和姨父將會白頭偕老.
成就一段人間佳話.
至于崔寡婦最終會花落誰家.
對于林然來說.
那就是三個字.
愛誰誰.
跟他的親人沒有半分錢的關系.
為了慶祝姨娘的逢凶化吉.
林然讓侯三去四季酒樓,通知劉鵬送幾桌上好的酒菜過來.
長孫皇後和太醫院的太醫也被挽留了下來.
期間高太醫多次詢問林然的起死回生之術.
林然欣然予以耐心的解答.
無奈太醫院的太醫實在難以接受林然的先進理論.
最終他們也是聽得云里霧里的,不知所以然.
程處默和程處亮親切的圍繞著林然身邊.
兩個人知道自己的母親,就是眼前的少年拯救過來的.
如若不是他.
從此兩人將會過上沒有娘親的生活.
當然,就父親那秉性.
肯定會給兄弟倆整個後娘出來的.
從此在繼母的臉色下生活.
以後的日子可想而知會多麼的艱難.
孫氏和宿國夫人坐在一起.
兩姐妹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孫氏歡喜的一直抹眼淚.
"觀音婢,程府的事情都處理完了吧?"
"沒想到讓你在程府忙活到現在,讓愛妃受累了."
"臘梅,傳禦膳房給皇後娘娘上菜."
李二陛下一直在立政殿等待長孫皇後的消息.
不曾想長孫皇後是在程府吃飽喝足來的.
而且還是吃的四季酒樓的大餐.
"不用麻煩禦膳房了.二郎,臣妾在宿國公府用過午膳了."
"而且是喜宴."
長孫皇後微笑著撫摸著隆起的肚子,開口回應道.
"觀音婢何處此言?宿國夫人她---莫非她起死回生了?"
李二陛下腦筋飛快的運轉著,也只有這一條解釋可以算的上是喜事.
"二郎,臣妾不瞞你說.宿國夫人還真是起死回生了."
"哦,竟有此事?宿國公和夫人當真是福大命大之人啊---"
李二陛下不由的開口感歎道.
"是他們遇到貴人了,陛下的狀元郎及時出現."
"挽救了宿國夫人的性命."
"臣妾趕到的時候,狀元郎的起死回生之術已經到了收功的時候了."
長孫皇後的話讓李二陛下大吃一驚.
雖然他有所思想准備,還是被結結實實的嚇了一大跳.
"這世上莫非還真有起死回生之術不成?林公子又從何學來的?"
"臣妾問過了,他說這不是什麼起死回生之術,只是救人性命的急救措施而已."
"至于從何學習而來?還是夢中偶然所得的借口---"
長孫皇後據實回答道.
"觀音婢,不管林公子到底從何習來的此等醫術."
"終究是救人性命的好事,此乃大善事也---朕心甚慰啊."
"剛剛朕還在為知節續弦的事情破費腦筋."
"看來朕是操之過急了."
林然和母親離開的時候.
是被宿國公府邸的所有人員一起給送出門口的.
直到馬車消失不見的時候.
程咬金和宿國夫人才帶領眾人,返回府里.
因為夫人逢凶化吉的原因,心情大好的程咬金重賞了府里的一干家丁和丫環.
管家范正書更是被予以重賞.
因為在夫人昏迷期間,他們和她們的表現還是可圈可點的.
第二天早朝時候群臣驚訝的看到了宿國公准時的上朝.
而且還是一副喜氣洋洋的樣子.
有人暗自為宿國夫人悲哀.
這才剛剛走,看老程這幅模樣是要立馬續弦的架勢啊.
真是個沒心沒肺,無良心的家伙.
程咬金對眾人不解的目光,完全是一副視若無睹的表情.
直到李二陛下登台.
"知節,宿國夫人,真是命大福大造化大啊."
"都是,陛下和皇後娘娘的福澤庇佑.才讓夫人轉危為安---"
程咬金恭敬的施禮說道.
眾位大臣,才在陛下和程咬金的對話中,得知了宿國夫人起死回生的消息.
一個個表情是極其的精彩.
震驚的群臣是久久緩不過神來.
云游歸來的神醫孫思邈,得知林然將已經沒有呼吸和心跳的宿國夫人,給活生生拯救過來的消息後.
震驚的徹夜難眠.
第二日他便請示過陛下後,前往林家村拜訪.
孫思邈是朝堂和百姓口中有口皆碑的神醫在世.
即便是他這樣的被稱之為神醫級別的老醫師.
遇到宿國夫人那樣的情形,也只能是束手無策,無能為力.
帶著無盡的困惑和深深的震撼.
孫思邈登上了前往林家村的馬車.
一路上孫思邈越來越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因為在萬年縣前往林家村的道路兩旁的田地里,全部種滿了連他都不認識的植物.
可是這樣的植物如果不是糧食的話.
為何都會整整齊齊的種植在上好的田地里?
如果這些綠油油的植物都是糧食的話.
為何自己活到了古稀之年,走遍了大唐的東南西北.
竟然未曾見識過此種食物呢?
孫思邈非常好奇的走下馬車,將幾種植物的葉子采摘下來幾片.
正所謂神農嘗百草.
孫思邈作為一名,走在時代最前沿的神醫級別的醫師.
當然有責任,有義務,親自嘗試一下這新鮮植物的習性.
"村長,有位道士前來拜訪."
"自稱是孫道長."
劉老漢據實彙報道.
"孫道長?---本公子不曾結識道長一類的好友啊."
"老劉,讓他進來說話."
盡管心中疑惑,但是人家既然來了,理應接待一番.
"小友,生活的如此愜意,老朽很是羨慕啊."
孫思邈進來林然的房間竟然感覺到無比的清涼.
仔細一看,原來這房間里竟然有整箱的冰塊在正中擺放著.
如今正值盛夏時分.
外面酷熱難耐.
所以孫思邈進屋後,便立刻感到清涼如秋.
心情也大好了起來.
"道長前來,本官未曾遠迎."
"失禮之處,還請道長勿怪."
林然見對方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樣,雙眼更是精光閃爍.
立即感覺到此人不同尋常.
"少年郎毋須多禮,老道孫思邈一生追尋醫道,今日是來拜訪少年郎的."
"叨擾之處,還請少年郎勿怪."
"老朽口誤了,應該稱一聲狀元郎."
孫思邈片刻間暑氣盡消,撫摸著胡須笑言道.
"原來是孫神醫,失敬失敬------"
"孫神醫,請坐.有何指教,晚輩洗耳恭聽."
林然聞言是孫思邈,心中肅然起敬.
對于這樣一位為華夏民族的醫術之道,做出卓越貢獻的先輩.
林然是打心底里無比尊敬的.
在這個時代竟然完成了《千金要方》這樣的醫學寶典,留于後人.
才一直讓華夏民族的醫藥一道一直在整個世界閃耀.
而且他還有一項極其重要的成就,那就是完成了世界上第一部國家藥典.
《唐心本草》
這是整個人類第一部完整的有記錄的國家藥典.
林然對于這樣的堪稱名族英雄的先人,始終是心懷感激和感恩的.
正是有了一個又一個孫思邈這樣的先輩.
我們民族的智慧和經驗才得以得到傳承.
才得以在後世,被一代又一代人逐漸發揚光大.
雖然在曆史的長河之中.
我們這個民族經曆過諸多的苦難和波折.
可是林然想起自己前世穿越而來時的現狀,終于還是欣慰的為自己,為國家,為這個偉大的民族,感到驕傲.
"狀元郎不進四部,獨愛村長的決定.老朽非常佩服啊."
"昨日聽聞狀元郎將已經沒有呼吸,沒有生命跡象的宿國夫人,施展起死回生之術而救活."
"老朽深感震驚,特意前來請教小友."
孫思邈就座後,言語間無形之中就拉近了和林然的距離.
從開始的少年郎,狀元郎,到最後的小友.
無不彰顯著孫思邈內心極具豐富的變化.
"而且從小友房間這整箱整箱的冰塊來看,老朽相信小友確非凡人."
"如果小友能將起死回生之術的奧義告知老朽."
"老朽替天下所有的百姓們,替那些不得醫治而故去的亡魂們感謝小友的大恩大德."
孫思邈說話間就要起身給林然行禮.
正所謂達者為先.
如今自己是抱著學習的態度而來的.
沒有什麼高傲和身段可言.
"孫神醫,不可如此."
"折煞晚輩了---"
林然快速的走到孫思邈的面前.
畢恭畢敬的阻止了意欲施禮的孫思邈.
"既然是前輩來訪,晚輩定當知無不言."
"如果此醫術能在孫神醫的手中發揚光大,從而為百姓造福."
"晚輩也深感欣慰啊------"
林然一番話讓孫思邈連連點頭稱贊.
"小友高義,老道佩服的很啊."
"不愧是聖上禦賜的狀元郎,果然有一副懸壺濟世的熱心腸."
孫思邈的稱贊讓林然差點招架不住.
如果是其他人的稱贊也就罷了.
自己面前的可是一代神醫孫思邈啊,這讓林然如何能坦然處之.
"老侯,上果汁."
"別忘記給孫神醫的果汁冰鎮一下."
林然開口吩咐道.
侯三答應一聲便下去准備了.
孫思邈對林然所說的果汁,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孫神醫,來晚輩這就為您詳解一下這所謂的起死回生之術的道理."
于是,林然連解說加比劃.
瞬間孫思邈的表情便精彩了起來.
林然的講解為他打開了一扇新的世界.
突然間孫神醫感覺自己以前許多疑惑不解的問題.
竟然有了新的思路.
這個發現讓他自己都被自己震驚到了.
如此說來,這個少年郎當真是醫術奇才不成?
或者是他的背後有不為人知的高人指點?
眾所周知醫術不可能是一觸而就的.
沒有幾十年經驗的實踐和積累.
根本就不可能成為一名優秀的醫師.
"孫神醫,其實很多時候人看上去是沒有了生命體征."
"但是那只是出于一種假死狀態."
"就像我的姨娘便是處于一種突發性的心髒器官衰竭,導致的假死狀態."
"但凡這樣的突發性假死狀態,如果搶救及時的話,還是有幾率挽救過來的."
"這就需要有人懂得這心髒按壓複蘇之法."
"晚輩敬重孫神醫是一個愛民親民的神醫,所以願意將此法術毫不保留的告知孫神醫."
林然一番話讓孫思邈雙眼精光閃爍,林然的話讓他對死亡有了一種新的認知.
原來人還有一種假死狀態.
難怪民間有不少死而複生的傳說.
應該就是這種假死的狀態.
只不過他們命更硬或者身體更加強壯,不需要急救便能自己恢複過來而已.
"公子,加冰的果汁來了."
侯三及時的出現讓孫思邈從一個震驚,進入到另一個震驚之中.
他看到了什麼?
他看到了一個據說價值幾百萬貫的高腳琉璃酒杯.
這還不算.
在那價值連城的高腳酒杯里.
竟然蕩漾著嬌豔欲滴,五顏六色的液體.
難道這就是自己聞所未聞的果汁?
"孫神醫,趕緊趁涼嘗嘗味道如何?"
林然熱情的招呼道.
孫思邈還是第一次聽人勸說要趁涼嘗嘗的.
不都是勸人趁熱品嘗嗎?
心中對這個有趣的少年郎,愈發的好感倍增.
仔細的拿起桌子上的琉璃酒杯.
孫思邈感慨萬千啊.
幾百萬貫的琉璃酒杯,這少年郎竟然用來招待自己.
輕輕的品嘗了一小口.
孫思邈整個人都差點彈跳起來.
一股從未有過的滋味瞬間在口腔爆炸開來.
有香濃,有甘甜,竟然還有一絲酸酸的味道.
一口而已便口齒留香.
讓人回味悠長.
更要命的是那一抹冰涼.
那時讓人從身體到心靈的透心涼啊---
真真正正的透心涼.
讓人從頭到腳的舒爽透徹.
這些冰塊和果汁是林然見今年天氣炎熱,專門為林果和林厚而研制和准備的.
說句心里話,還有一個人.
那就是長樂公主殿下.
可惜的是長樂已經有段時間沒有來林家村看望自己了.
讓林然心里難免有幾許失落的情緒.
"小友,這所謂果汁的飲品,老朽還是第一次品嘗,簡直是人家美味啊."
"今日林家村一行,老朽受益匪淺."
"若不是府里還有一位重病的病人在等待老朽的醫治,老朽定將叨擾小友幾日不可."
孫思邈微笑著據實開口道.
"孫神醫客氣了,林家村的大門隨時為孫神醫敞開著."
"不管何時孫神醫到訪,晚輩都將會盛情招待."
"這些是晚輩閑暇無事,寫下的一些醫術方面的心得."
"家父對醫術也頗有研究,不足之處還請孫神醫不吝賜教."
林然在孫思邈火熱和期待的眼神中,將自己近期整理的一些醫術心得交到了孫思邈的手里.
"大善---老朽待天下百姓,謝過小友."
"老朽正在准備編寫一本千金要方,小友提供的這些資料,尤為珍貴啊."
孫思邈仔細翻看了幾頁林然手寫的心得.
心里面震驚的無以複加.
自己這一趟林家村之行,真的是收獲滿滿.
也讓他對林然打心底里開始看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