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秘不可宣



劉秀兒一怔,這是何意?

劉秀兒微微沉吟,搜刮腦中前人對鼠疫的治療,忽然想到一本醫書曾經有所記載.

眸光一閃,趕緊躬身說道:

"秀兒記得一本醫書曾經有過治療鼠疫的良方,用九節石菖蒲二分,銀花蕊六錢,煎水一盅,先服三分之一,將三分之二入蜜糖再服可也.良方名銀蜜平安飲,可無疫症傳染也."

周恒一怔,這方子非常熟悉,似乎和梁達樵在《辨證求真》記載的非常相似,看來中醫對鼠疫的認知,是相似的.

果然,劉秀兒說完,身後的屈大夫不斷點頭,顯然他也非常認可這個方子,不過對鼠疫而言,現代的隔離法,是最有效的,沒有第二.

周恒微微搖頭,盯著劉秀兒說道:

"你所說的良方我有很多,其中白虎加人參湯和解毒活血湯備受推從,按照古籍記載都可以醫治鼠疫,但實際情況如何?你可知這樣治療能救活幾人?"

劉秀兒怔住了,這些並未在醫書上有過記載,她回答不出來.

"這......"

周恒沒停頓接著說道:

"還有,你可知這樣的一個方劑需要多少銀兩?幾副湯藥能治愈?一個人需要多少治療成本?"

屈大夫也怔住了,多年來救治鼠疫就這幾個良方.

而且都是價格不菲的良方,一人至少需要十五六副藥,這就要至少十七八兩銀子,如若每人服用,一萬人就需要二十萬的銀子.

算完這個數字,屈大夫被自己嚇到了.

不會讓活人燒死,積極醫治,難道這還有錯誤?

帶著疑問,屈大夫看向周恒.

周恒抬手,打斷劉秀兒想要爭辯的話接著說道:

"我來告訴你,這些所謂有效的藥物,能救治十之一二已經是極限,而且所救治的患者,必定是初發感染,或者是作為防疫應用的,如若老幼婦孺,只能聽天由命,治療費用一人在二十兩左右,單單是銀子和藥材我們都拿不出來."

周恒抓住劉秀兒的衣袖,直接將她推到隔離室的病房門前.

見到那個奄奄一息的小男孩赤裸在病床上,劉秀兒想要轉過頭,周恒隨即說道.

"盯著他看看,他叫盛兒,今年不過三歲,我們發現他的時候,已經高熱抽搐,嘔吐不止,身上全是虱蟲,這才是鼠疫患者的樣子,你用那些不痛不癢的方子,想要救他們?這和屠殺有何差別?"

劉秀兒有些腿軟,春桃已經過來,不過她不敢多說話,周恒所說的她聽明白了,是想要讓小姐知難而退,這是再好不過,春桃沒做聲,只是在一側扶住劉秀兒.

周恒松開劉秀兒的手臂,示意張嬸子她們進去給盛兒穿衣服.

幾人走向屈大夫所站立的位置,周恒給屈大夫見禮,二人隔著三步遠,周恒站定,劉秀兒跟在周恒身後,微微垂著頭,似乎被打擊的不輕.

屈大夫看得明白,也知道周恒的意圖,關于救治病患,這個周大夫似乎總是能夠另辟蹊徑,他抱拳問道:

"按照周大夫的說法,想要讓大部分得鼠疫的病患,能進行救治的方法是什麼?"


周恒看向屈大夫,劉秀兒抬眸看向周恒.

"防疫防疫,重在防,這些流民中,有的是康健的,有的是患病的,還有的人是和病患接觸過的."

周恒頓頓,接著說道:

"我們要做的就是,給所有人消毒,隔絕鼠疫病毒,然後進行初步篩查,比如體溫是否高熱,還有眼睛是否泛黃,身上是否有傷,最為重要的就是有沒有虱蟲.然後將無病的人送到安置區安置,高熱的送到隔離區救治,和病患有緊密接觸的人,或者是有些咳嗽輕微發熱,不好進行辨別的人,送到觀察區觀察,七日後無恙可以送到安置區,如若有問題及時到隔離區救治."

周恒說得非常籠統,不過整個安排的框架,算是說明白了.

這就是現代傳染病應急處理預案的一部分,雖然只是寥寥數語,卻全是最重點的方法,凡是傳染性疾病,最重要的方法就是隔離,沒有之一.

劉秀兒沒了剛才的糾結,這些她真的不明白.

屈大夫沒說話,腦子里面一遍一遍演練著周恒的想法.

畢竟活了幾十年,經曆的事兒非常多,自小到老所有的鼠疫,大多各地都是放任不管,或者城門緊閉,讓這些流民自生自滅.

等人死的差不多了,再打開城門.

派人出去將所有尸體或者沒死的人都丟在一個大坑里面焚燒,雖然方法殘酷,但城內的人可以保命.

有些城鎮的地方官,覺得這種做法殘忍,就決定放災民進來,或者也如清平縣這樣舉行賑災.

原本很好的事情,可是漸漸的鼠疫橫行,無論是災民還是城內的百姓,大批的死亡.

最後,也不得不使用那些城鎮的方法,進行焚燒.

按照周恒的理論,如若做了隔離,似乎真的有效,將人按照這幾個標准進行分區管理,然後進出城嚴格噴灑藥劑,這樣就保護了未患病的人.

至于病患,也可以得到專業的治療,一些疑似的也不用太過擔憂,只要好好觀察就行.

不過這個周大夫,並不認同剛才的幾個藥方,那麼他會用什麼方法,是不是秘不可宣?

屈大夫看向周恒,沒有急著問話.

顯然周恒是想要讓劉秀兒抓緊回城,其實這個安排非常正確,不是男女的問題,而是身份,如若她出事清平縣就亂了.

周恒歎息一聲,似乎自己的話,說的有些重了,不過絕對不能讓她留在這里,如若有所閃失,別說劉仁禮,就連自己這關都過不了,朝著阿昌說道:

"阿昌趕車將秀兒和春桃送回去,秀兒你的任務此刻就是學習,你身上的傷才痊愈,無法抵抗這樣的疾病,如若覺得這兩日學不進去,那就跟著阿昌和銘宇,學習統計病患的情況,按照我教他們的方法制作數據表格,力所能及才是真正的幫忙,你可明白?"

劉秀兒抬起頭,讓周恒驚訝的是,這樣訓斥劉秀兒居然沒哭.

如若在後世,這樣批評小護士,早就抱頭痛哭,第二天就調轉科室了,護士長會追著屁股後面數落半個月.

劉秀兒趕緊施禮,打斷了周恒片刻的回憶.

"秀兒明白了,隨便派個人就好,不用非要阿昌師兄來送我們."

周恒歎息一聲,聲音放柔和些說道:

"秀兒你是劉大人的妹妹,他唯一的親人,此刻他將精力全都放在賑災上,如若你有所閃失,你讓他將清平縣的百姓放在何處?他還有心情和精力去處理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