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交加,搖晃的馬車在泥濘的路上行進著.
一匹快馬疾馳到隊伍最前面的馬車前,勒住缰繩,抱拳稟報道:
"大人,前方山坳兩側似乎有人埋伏,這里風雨太大,路不好走,我們是否繞行?"
張輔齡眯起眼,沉聲問道:
"夫人他們的馬車,已經過去多久了?"
"此刻應該已經抵達京城了,畢竟前面只有二十里就到京城,他們提前半日走的,只是一輛馬車不顯眼."
張輔齡點點頭,稍微沉吟片刻吩咐道:
"繞路不現實,山高林密更加難行,京畿重地豈容賊子亂來,保護好後面要犯的幾輛馬車,我們沖過去,如有膽敢攔截之人,殺無赦!另外將徐百戶押到本官的車上,如若遇刺此人定要斬殺."
那人抱拳稱是,趕緊將帶著鐐銬的徐百戶,送至張輔齡車上.
連日的舟車勞頓,此人已經瘦脫相,張輔齡一手抓著鎖鏈,一手持匕首,頂在那人頸間.
"行了出發."
這位侍衛長退出馬車,抽出腰中寒光閃閃的鋼刀,朝著眾人呼喊到:
"一隊保護好馬車,其他人跟我沖過去."
說著,一馬當先朝著山坳飛馳而去.
雨水又細又密,此人眯著眼睛朝前方的兩座山頭看去,仿佛毫不受影響,後面的侍衛,也都保護著馬車,拔劍跟隨.
就在他們行至山坳中間位置的時候,一枚響箭劃破天際,朝著張輔齡的車夫刺來.
那車夫感受到殺氣,趕緊一側身,一只利箭直接釘在車門上,箭尾不斷顫動.
隨後傳來一陣喊殺聲,很多黑衣蒙面人,從山坡上沖下來.
押送要犯的車轅上,站起幾個弓箭手,拉弓飛射出幾箭,不斷有黑衣人倒下.
張輔齡手撐著車廂,就這樣坐在車廂內沒有動,他知曉很多人不想他帶著這些人犯回京.
這一路上刺殺,這已經第七次,他帶的護衛也不斷減少,今日讓夫人他們先行也是如此考慮.
短兵相接,雙方各有傷亡,很快地上倒了很多人,那個侍衛長更是身上多處刀傷,身下的馬早已受傷倒地,血已經染紅了身上的鎧甲,兩個黑衣人不斷跟他纏斗.
刹那間,一只利箭再度呼嘯而出,朝著那個侍衛長的後頸直直而來,眼前的兩個黑衣人,讓他無處可退,那侍衛長知道今日難以脫身,用胸口扛了黑衣人刺來的一劍.
轉身用黑衣人的身體,替自己擋住後面那只箭.
不過那利箭還是穿過黑衣人的身體,還是刺入他的後心,他用力將黑衣人踹翻,拼勁全力喊道:
"不要戀戰,帶著大人沖出去."
就在此時,一隊紅色鎧甲的人馬出現在山坳的另一端,震天的喊聲傳來.
"殺!殺!殺!"
隨著喊聲,這隊人馬已經沖到近前,山坡兩側也有人沖上去,半盞茶的時間不到,瞬間扭轉了戰局.
那侍衛長,搖晃著身子看向那身紅色鎧甲,最後的一點兒體力也散去,瞬間倒地.
那一身紅色鎧甲的將領,趕緊揮手.
"快,將那人抬著送醫,如若人死了,小心狗頭,這是忠烈之士,拿著我蘇何雄的牌子,去太醫院請禦醫診治."
聽到聲音,張輔齡拽著徐百戶身上的鐵鏈,踹開車門走下車,看著地上橫七豎八的尸身,張輔齡臉色凝重.
隨即目光落在紅衣鎧甲的將領身上,蘇何雄這名字,一直和甯王有所聯系,他趕緊跳下車,朝著來人抱拳.
"這位將軍,可是駐守大同的蘇將軍?"
蘇將軍趕緊走過來,扶起張輔齡的手臂,拍拍他的肩膀,不過這個動作讓張輔齡差點兒摔倒.
"老夫就是蘇何雄,我今晨收到甯王世子的消息,說是你押解人犯回京,世子說怕有人作亂傷及你,讓我帶人過來接應,沒想到真的有人膽大包天.行了抓緊回京吧,你這些侍衛都不錯,很是忠心護主,將傷者抓緊就醫才是要緊的."
張輔齡點頭稱是,所有人七手八腳忙了起來,張輔齡的車馬也貢獻出來,那些人犯也都被綁在馬後面,眾人快速朝著京城行去.
......
清平縣,回春堂後院.
阿昌跳下車,朝著院子里嚷道:
"抓緊卸車,都小心點兒,別將這些果子傷到."
一群人湧上來,七手八腳將一個個碩大的籮筐搬下車,隨後擺放在院子的陰涼處.
阿昌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趕緊朝著前院兒的二樓跑去,來到一個房間門口敲門就進.
突然的闖入,讓房間內的人都瞬間抬頭看過來.
周恒抬眼看看阿昌,將手中最後一個螺絲扭上,這才開口問道:
"急三火四的,出了什麼事兒?"
"師尊,那些果子找到了,有好多我們只是運回來一車."
薛老大臉一沉,甕聲甕氣地吼道:
"你說明白了,啥果子?沒看到我們在這里研究新設備,這都到了最關鍵的時刻,說不出個一二三,看我不打扁你的狗頭."
阿昌抹著汗,反倒笑了起來.
"就是師尊讓找的那些發黴的果子,我們找到了很多,就在城北的望丘山找的."
周恒一聽,瞬間直起腰,跨過面前的各種工具,快速跟著阿昌下樓,此時這些籮筐已經被搬運下來,走上前撿起一個果子看看,果然上面都是大塊大塊的黴斑.
阿昌有些擔憂地追問道:"師尊,怎麼樣,這個對嗎?"
周恒點點頭,臉上有些興奮.
"非常好,就是要這樣的青黴菌."
阿昌有些興奮,畢竟周恒很少露出這樣的表情,顯然這次事兒辦的漂亮.
"那師尊,我們現下要如何做?"
周恒想了想,"今天後院的人抽出來兩組,一組將這些水果上的青黴菌斑全部取下來,要帶著布手套不要傷到手,看著像我這樣操作."
說著周恒抓起來一個果子,翻過來調過去看看,不知道這是蘋果還是什麼果子,青綠色的,帶著酒味兒,顯然已經有些發酵,只是味道不好.
拿起果子,用小刀將上面的青黴菌斑塊連帶著根部一起剝離下來,丟在眼前的一個盤子上,後面的幾個黴斑小點兒都沒有放過.
隨後將剩余的果子,丟在一個空筐子里面,周恒抬眼看看阿昌.
"看明白了嗎?戴手套,絕對不可以觸碰這些青黴菌斑,然後將提取出來的菌斑,統一放在盤子里麼,不要暴曬,遮光即可."
周恒接著說道:"第二組人,去准備一些糯米和芋頭,將米泡軟磨成米漿,芋頭也是切成丁磨成漿液,讓旺財刷洗兩個無油的大鍋,將這些米漿小火煮開晾涼,之前薛大哥定做的那些琉璃培養皿,給我拿出來一百個,刷洗干淨放在消毒鍋里面蒸一刻鍾,晾涼後備用,對了還要給我准備一桶牛奶,一樣需要煮沸晾涼."
阿昌舉著炭筆,周恒邊說,他一邊將這些內容記下來,周恒很少將一件事兒說兩次,所以阿昌不得不讓自己隨時記錄.
看了一遍自己寫的東西,抬眸看向周恒.
"師尊放心,我這就去准備,午時就可以准備妥當."
周恒點點頭,"去吧,正好我們那台設備也要調試完成,一會兒正好試試."
周恒起身,見有人將培養皿帶過來,他先拿了一個,將一塊兒青梅斑塊放入培養皿小心地捧著上樓了.
阿昌朝身後這些人看看,高聲吩咐道:
"都聽到了,師尊讓我們參與制作新藥,這就是最大的榮譽!之前我們回春堂,靠什麼在清平縣立足的都知曉吧?廢話不多說,都給我賣力氣干起來,來制丸組的過來,清理青黴菌斑塊,手上小心點兒別傷到自己,這東西別浪費,要有質有量干完,撿藥組的去二號院准備糯米和芋頭,泡好就磨成粉,旺財去刷鍋燒水,小六子跟我走去買牛乳,好了都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