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周恒臉頰抖了抖,忍著將人踹出去的心,一把抓住小六子的手臂.

"藥劑的濃度,就是抽取五格青黴素,然後推出去,再抽取五格鹽水,這就是試敏液的濃度.然後將試敏液注射在寸關尺周邊的皮內,形成一個米粒大小的丘疹,不能覆蓋抓撓,一刻鍾後進行觀察."

說完周恒長出一口氣,他算不出80萬單位稀釋成50單位要如何表達,這樣說大家都糊塗,周恒粗略算了,他這個配比只是稍微高了一點兒,不過簡便易行容易計算,現在只能如此統一.

換了一個無菌針頭,周恒舉起來比劃了一下.

"你們誰感興趣,可以互相嘗試一下,這個沒有什麼難度,只是注射的時候,一定要在皮內,形成丘疹,不然沒有觀察的意義."

馬令善和劉秀兒舉手了,他們接過注射器,趕緊開始嘗試,互相做了試敏,周恒看了看馬令善的手臂,朝著劉秀兒說道.

"秀兒做得很好,不過見到出血不要擦,下次更表淺一些更好."

劉秀兒抿唇偷笑,心里很開心,周恒看向劉秀兒的手臂,趕緊將燭台舉起來.

"都過來看看,秀兒出現丘疹過敏了,你們過來看看,這個非常典型."

隨著這句話,好幾個腦袋湊到眼前,不知誰的頭發被拉住燒了一下,頓時焦糊的味道充斥在房間內.

只見,劉秀兒手臂內側的試敏丘疹有些發紅,一道紅線從針孔的位置延伸到對側,非常的明顯.

劉秀兒剛剛還高興的臉上,頓時有些緊張,她竟然對新藥過敏,這要如何是好,那豈不是說......

"二哥,那我之後都無法使用新藥了?"

周恒朝著劉秀兒笑道:"別郁悶,這不過是第一批的試驗品,如若能二次精煉,藥效和過敏性更低一些,等阿昌之後慢慢摸索,新藥也會不斷進步的."

劉秀兒這才松了一口氣,看看眾人提醒道:

"都這個時間了,還是趕緊吃飯然後學習吧."

馬令善他們趕緊點頭,"對呀,正事兒不要耽擱,走去吃飯,不過新藥還要找病患試驗一下,這個售價也可以高一點兒......"

眾人下樓,來到食堂,旺財早將各個餐盤擺放好,各種吃食都准備妥當,見人來了招呼著眾人進去就餐.

一邊吃著,阿昌一邊問詢周恒一些問題,別說都是制藥的關鍵點,不過周恒能夠給他的幫助有限,就在此時,一個雜役急三火四地跑過來.

見到幾人在吃飯,頓住了腳步,臉上猶豫不決.

周恒抬眼看看他,這小子似乎在跟著屈子平在前面安置患者,早晚負責灑掃還有關門的工作.

"怎麼了,有話直說."

那小子趕緊抱拳施禮道:"老板,前面來了幾個人在砸門,說是他們從濟陽縣來的,途中車子壞了,所以此刻才到,其中一個老伯說前些天,他來過回春堂,找的馬大夫問詢,說是他兒子腿傷骨折,嚴重的腫脹是否能治療."

馬令善趕緊將手中的饅頭丟下,擦了一把嘴站起身.

"難道是,那個高度感染的患者來了?不過這都已經隔了這麼多天,人還活著......"

說著就朝門口挪,周恒放下吃食,也跟著站起身,回身不忘叮囑道.

"你們先慢慢吃,我和馬令善去看看,如若需要安排手術,你們吃完也來得及."


聽周恒如此說,眾人也都加快了吃飯的速度,周恒帶著馬令善跟著那個雜役走到診堂.

一個老漢不斷用袖子擦拭著,整個臉上全是汗水,走到近前周恒才發現,他們這四個人用門板抬來一個胖子.

這人臉上雙腿都和發面饅頭似的,五官已經扭曲了,臉色蠟黃,雙眼緊閉,尤其是腿,有一條腿褲子被剪去褲腿,一道傷口不斷流出黃白色的液體,傷口創面全都是黃色的膿.

周恒一怔,穿越到這里,還是第一次見到感染如此嚴重的患者.

即便救治鼠疫時,那個瀕死老漢的腳趾,都沒有達到這個程度,這個程度的感染如若不及時控制,就只能截肢.

那老漢一臉希翼地看著周恒和馬令善,借著燭光辨別了一下,撲通一聲給馬令善跪下.

"大夫,求你救救我的兒啊,家里蓋房准備給他娶媳婦,誰承想房梁竟然滑落將他砸了,我們在濟陽縣走了十幾個醫館,診治了一番,沒見好還愈發嚴重,本想去濟南府,可聽聞清平縣有家回春堂,最善于治療這樣的傷,這才來此的."

馬令善看向周恒,此時他心里也沒底了,這樣嚴重的骨傷和感染,一不小心命就沒了,如若醫館死了人,哪里還有人上門,顯然之前的那些醫館也是抱著如此想法.

"我記得你,五日前你來問過我,骨傷的病患如若傷口腫脹,是否能治療,我不是和你說,要馬上就診,怎麼耽擱了這麼長時間才來?"

老漢抬起袖子臉上已經老淚縱橫,回身看看木板上的人.

"我也想啊,不過回家後我兄弟找了一個大夫,正在給我兒診治,說是已經接骨複位,要上幾天藥看看,能否消腫,銀子已經花了,我們就想著還是試試吧,沒成想幾天的功夫,人已經腫了一倍,這才不敢耽擱,直接來了清平縣,誰知眼看進城了,車子還壞了,沒辦法我們是抬著人進城的."

馬令善轉頭看向周恒,這樣的患者真的太嚴重了,他心里沒底,壓低聲音問道:

"師尊,這病患我們收治嗎?"

周恒抬眼看看馬令善,他所擔憂的周恒可以理解,作為醫者心細考慮周全是好事兒,他也是為了回春堂的聲譽考慮,如若這人治不好直接就砸招牌了.

周恒的目光,落在老漢身上,扶著老漢坐下,才緩緩說道:

"老伯,人可以治,不過有些話我們要說清楚,你的兒子耽擱的時間太長了,之前我們的大夫也提醒過你,我們先要控制他的傷口感染,只有控制了感染,才能看到骨折的位置,處置的是否合理,如若接骨錯位,還需要重新接骨,這樣患者會增加一些痛苦,當然如若這感染控制的不好,這條腿也保不住了,那時候我們就要以保命為主,腿是要切掉的,你可想好了?"

老漢手一抖,無助地看向周恒,一屁股坐在地上,更加傷心地哭了起來.

"都是爹貪心啊,如若不是心疼那幾兩銀子,也不至于耽擱你的病症,這要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馬令善有些急了,師尊能同意治療,已經是天大的好事兒,這還感慨上了,想到這里趕緊上前,蹲在老漢身側.

"又沒說不治,只是將可能的情況跟你說清楚,別到時候真的病情變化不得不需要截肢,你們又意見不統一,原本就是你耽擱了時間,現在還要耽擱嗎?"

老漢一聽止住了眼淚,爬到木板近前,拍拍男子的臉頰.

"兒啊,你倒是醒醒,我們要如何選擇?"

木板上的男子悠悠醒來,費力地張開眼睛,看向周恒,嘎巴這嘴費力地說道:

"我治,切了腿我也治,大夫救我,我寫字據,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那老漢一咕嚕爬起來,抹了一把眼淚,湊到男子近前.

"好聽你的治,我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