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雷霆之怒



劉秀兒頓住了,她搖搖頭說道:

"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我只是看到她為了完成養父的心願義無反顧,或許有些心思和手段,這都是女兒家的無奈之舉,即便是在瀟湘館掛牌,或許也是有苦衷的.

一個女人身無分文,想要養活自己和養父,在這樣的世道,她有什麼辦法?有幾個人是可以學醫給人看病?難道靠著洗衣縫補嗎?我想那樣苟活都成了困難,畢竟她自幼就學了唱曲,任人取樂."

說到最後,劉秀兒已經流淚,在船上她就很可憐秋娘,可是礙于當時世子和兄長都在,二哥也極力反對,當時的境地確實不敢過多的幫助她人.

此刻見到雖然衣著精美,卻見到周恒依然上前感謝的秋娘,能如此堅韌的活著,面對蘇曉曉的質疑,瞬間有些難以自制.

蘇曉曉見劉秀兒流淚,有些不知所措,趕緊輕聲安慰道: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行吧,你別哭呀,或許你說的對,我們也沒有到那樣的境地,如若真到了這一步,不一定有她活得自在."

劉秀兒擦了擦臉頰,白了蘇曉曉一眼.

"你是將軍家的小姐,自然不會有這樣的一天,你跟著傷感什麼?"

蘇曉曉歎息一聲,抬起姣好的臉龐,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的方向.

"三年前,一個與我極為交好的官宦小姐,父親獲罪,族中男子流放遼北苦寒之地,家中女子,以婚配的轉賣為奴,她們家幾個姐妹全部充入官妓,我想讓父親幫著將她贖買出來,可是卻不行."

劉秀兒有些急了,追問道:

"為何不行?"

蘇曉曉看看劉秀兒,拍拍她的手臂接著說道:

"這不是你花錢就可以做到的,需當地府衙准許才行,我那手帕之交的小姐,她父親在鎮江落罪,自然她也被留在鎮江做官妓,新上任的鎮江知府薛仁泰,與她父親本是死敵,怎能放人,所以即便多次游說也是無功而返."

劉秀兒的手有些顫抖,"官妓?"

蘇曉曉點點頭,"就像你我這樣的人,如若我父親或者你兄長獲罪,就會遭受如此待遇,所以有時候想一下,能安穩一生真的非常艱難."

劉秀兒不知該說什麼,來安慰蘇曉曉,她的閨中密友遭受滅頂之災,想要伸以援手卻無法搭救,這種心情定是難受,那個姑娘的境地,或許還真的沒有秋娘過得好.

......

宮中,東暖閣.

皇帝將掌中的一本冊子,啪的一聲摔在案牘上,冊子瞬間飛了出去.

方紀忠趕緊跪倒,下面跪著的一眾太醫院的眾人更是匍匐在地.

皇帝抬眸掃視下方跪著的眾人,冷笑著說道:

"好啊,真是讓朕大開眼界,朕的太醫院,庫房所存成藥,有三成都有問題,不是失了藥性,就是保存不當,至于那些貴重藥材,竟然有兩成缺失,你們倒是給朕說說,這太醫院是茅草屋,還是你們都是碩鼠,專門偷吃藥材的?"

萬院判和另一個白發老者,已經渾身顫抖.

所有解釋的話都無法出口,這些統計和調查,都是廠衛的人出面,你想要隱瞞也做不到.

萬院判顫抖著說道:"陛下息怒,這藥材是多年來損耗缺失的,不過賬目上並未減去,臣接手之時就發現端倪,當時問過院使大人,可是......可是院使大人說,這是陳年舊賬順下來即可,翻出來也是傷了自家先祖的臉面,因此......"

未等萬院判說完,一個茶盞飛了過來,直接砸在萬院判的頭上,頭頂的帽子被砸掉,臉上全部是茶水,還有一片茶葉掛在鼻子上,他卻不敢動,不斷叩頭.

"臣萬死."

此言一出,後面的所有人員都跟著呼喊起來.

"臣萬死."

皇帝眯起眼睛,看向下方跪著的眾人,這些人雖然口中喊著萬死,卻並沒有幾個誠惶誠恐的人.

看來整個太醫院,幾乎都知曉這些事情,只有他是被隱瞞的那一個,皇帝怒極說道:


"萬死?朕看你們是有恃無恐啊!王寺澄管理太醫院不善,無為吾能,著廢黜其太醫院院使之職,萬駿彙,徐翔宇一並革職查辦,余涉案禦醫一並由廠衛徹查,以罪論處,晉醫正劉仞傑,為左院判暫理太醫院之責."

此言一出,方伴伴朝著殿外一揮手,瞬間湧入一群侍衛.

那些左側跪著的禦醫們瞬間慌了神,沒想到皇帝真的動怒,讓廠衛調查,這是要逼死人的節奏啊.

此刻都瘋了似的撲在地上哭泣,口中三呼萬歲求著饒恕.

為首白須白發的老者,緊閉雙眸,與旁邊的萬院判,整理了一下帽子,給皇帝叩頭,沒有求饒沒有解釋.

片刻,東暖閣內這些涉案的禦醫都被帶了出去,劉仞傑跪倒說道:

"陛下,臣等告退,這就去重新清理禦藥房,更新賬目."

皇帝揮揮手,顯然是有些疲憊了,劉仞傑帶著瑟瑟發抖的眾人出了東暖閣,站在門口回身看了一下,這些沒有參與的禦醫,皆是臉色慘白,帶著劫後余生的震驚.

"各位,所有沐休全部取消,三日內將太醫院的禦藥房清理一遍,賬目和藥品全部重新整理,要准確的真實數字."

此言一出這些人誰敢說啥,紛紛點頭稱是.

不知過了多久,方紀忠回到東暖閣,禦椅上的皇帝這才緩緩張開眼,一手扶額瞥了一眼方紀忠.

"都辦妥了?"

"是奴婢都已經交代清楚,不過陛下這太醫院少了如此多的禦醫,這今後各宮各院想要診治該如何是好啊?"

皇帝微微張開眼眸,瞥了一眼方紀忠.

"難道朕要養著這些蛀蟲?真要將朕的身體交給他們調理,才真的要擔心."

方紀忠一驚,趕緊跪倒.

"奴婢妄言了."

皇帝蹙眉擺擺手,"起來吧,別動不動就跪,朕頭疼的厲害,去給朕泡一杯那九窨茉莉白茶來."

方紀忠趕緊去泡茶,將微燙的茶盞放在皇帝手邊,搓熱了雙手給皇帝還是按摩頭部.

似乎是疼痛舒緩了一些,皇帝這才提鼻子嗅了嗅.

"別說這個味道,聞起來真的是心曠神怡,尤其是在這樣的冬日,似乎看到了滿園春色一般."

方紀忠笑著眯起眼,"陛下說的是,奴婢雖然沒有嘗過,不過聞著確實舒服,心情似乎都愉悅許多,這甯王世子的禮物確實用心了."

皇帝張開眼,看向禦書案上的茶盞,未等吩咐,方紀中已經將茶盞遞到皇帝面前.

打開蓋子,香氣更加濃郁,不過這味道並不膩人,喝了一口味道也非常清新甘醇.

皇帝深吸一口氣,再度張開眼睛,眼中之前的憤怒已經散去.

"聽說筠墨和那個周恒,在京城合開了回春堂總號,那醫館比京城任何一家都大?"

方紀中趕緊頓住手上的動作,湊近皇帝的耳邊.

"奴婢派人去看過,醫館已經歸置好了,現在就等著開業,這不前兩天衛國公的孫子被刺入腹部一刀,那隨軍大夫說沒救了.

不過不知哪個小子知曉回春堂的,直接將人送了過去,就是這位周大夫,折騰了一個多時辰,算是將人救活了,出了那手術室,人就醒了,還叫衛國公來著."

旁人打聽的,還有朱筠墨他們說的,對于皇帝來講,這里都多少有些水分,聽聽也就算了.

即便是賑災,他們報上來死亡幾十人,他也暫且算是信了,可內心卻並沒有在意.

這方紀中不一樣,他調查的絕對沒有水分,皇帝怔了怔,手指敲打著桌面問道.

"可知曉這是什麼醫術,怎能如此神奇,你可曾調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