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三年前的醫療事故



周恒一怔,隨即明白甯遠候的意思,微微點頭說道.

"這是我們回春堂制作的一種表格,現在太醫院也開始推廣,當然還有一些特定的符號,即便很混雜的事情用這樣的方法統計,也會一目了然."

甯遠候仔細看了一遍這才將表格還給周恒,後面看著的方華一臉的不解.

不過這時候,能讓周恒和老侯爺多說兩句也是好的,自然不能打斷.

周恒收起表格,隨即說道:

"老侯爺臥床三年,雙腿肌肉萎縮,血運不暢,不過能不生褥瘡,沒有感染說明服侍的非常仔細,這一點還是不錯的.

至于身體,您會經常感覺頭暈尤其是午後,雙腿雖然無法行動沒有知覺,卻會總是在睡夢中覺得痛癢,夜不能寐,飲食多喜肉食,排便卻不暢,偶爾便中帶血痔瘻之症明顯.

並且腹部有結塊,口苦口干津液不足,喜食冷身上寒涼,少汗,不知在下說的可對?"

老侯爺盯著周恒的雙眼沒說話,似乎想要將周恒看穿.

周恒只是微微一笑,坦然地回望著老侯爺.

身側站著的盧平南,已經瞪大了眼睛,無需回答,這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房間瞬間安靜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老侯爺挪開目光,將一只手伸出來.

"想看你就看吧!"

周恒笑了,微微搖頭說道:

"在下不用診脈,不過要查看一下老侯爺背後的傷處,還有腹部和雙腿需要觸診,以此來判定一下,是否有手術恢複行走的可能."

此言一出,盧平南身子一晃,趕緊湊上前來.

"周院判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我父親的腿還有治愈的希望?"

周恒笑了笑,"一切要看過才知曉,不過問題不少,我要看看是否一次能夠解決,如若不行,需要制定一下治療方案."

雖然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但周恒並沒有說不行,甯遠候抬眼看著這個和自己孫子差不多年紀的小子,一時間不知道是否該信他.

"也罷,想看就看吧,躺了三年老夫還沒啥見不得人的,能不能治好看看也無妨."

見父親能同意,盧平南樂得不行,趕緊上前准備幫著老侯爺寬衣,周恒擺擺手,制止了他的動作.

"別急,畢竟要裸露傷處,還請諸位先出去,讓我幫著老侯爺寬衣就行."

盧平南一怔,他爹啥脾氣他最清楚不過,這人倔強的很,況且雙腿是完全不讓人觸碰的,即便換尿墊,都要怒吼一陣,而這個周院判雖然官職不高,可這是皇帝派來的,如若得罪了對甯遠侯府都不好.

"這個......"

未等他說完,甯遠候已經惱了.

"滾,讓你出去就出去,怎麼跟個娘們似的?"

盧平南趕緊施禮退後,方華自然沒興趣看老頭的身體,帶著那三人,跟著盧平南出了房內.

見門關上了,周恒走到甯遠候近前.

甯遠候抬眼看看周恒,上下掃了一眼.

"有什麼話直說,老夫聽著."

周恒搖搖頭,"老侯爺想多了,周恒只是下面的檢查有些不雅,所以還是希望不要有人看,這樣你我都舒服一些."

看著周恒清明的雙眼,甯遠候這回信了,雙臂支撐著身子,直接躺在床上.

"那就來吧!"

周恒將醫藥箱放在一側,找出來口罩手套戴上,這才走到床邊,抓著甯遠候的雙腳,將他的腿蜷起來立在床上,一手固定雙腿,另一只手開始檢查腹部.


甯遠候雖然長期臥床,甯遠候的腹部並沒有充滿贅肉,估計和多年軍旅有關,腹壁比較薄,觸感很清晰.

隨著按動,甯遠候的肚子咕嚕了一陣,隨後在右下腹周恒手指一頓,一個碩大的硬塊出現在手指下.

前後觸及,比劃出相應的輪廓,周恒微微眯起眼,這硬塊太大了,足有小兒手臂寬,超過手的長度.

周恒只是輕輕按動,甯遠候臉上就有些泛白,隨即哼哼起來.

"這里疼是吧,疼了有半年?"

甯遠候這會兒沒了剛剛的戒備,微微點頭.

"嗯,半年左右吧,開始就是一個個不大的硬結,後來都聚合到一起,不知道是不是肚子里面長了什麼東西."

周恒一頓,看來不像讓自己檢查,也是怕知道什麼不好的結果.

都說是老小孩,看來甯遠候也是如此,估計劉仞傑來了也不一定給他看.

周恒笑著將手臂保住,給甯遠候示范動作.

"您自己抱著雙臂,我給您擺一個姿勢,然後您手上稍微用力就可以翻身,咱們試一下可好?"

甯遠候想都未想,趕緊點點頭.

要知道三年臥床,別說是翻身,就是半夜有尿了,也無法解決,這種無力感是最難受的,每天在濕噠噠的床上等待天亮,這種感覺真的生不如死.

看著周恒的動作,趕緊照著樣子做好,周恒朝他豎起拇指,同時將甯遠候的右腿伸直,左腿蜷起來,然後示意他朝著右側上身用力翻轉,就這麼一下甯遠候直接側臥立在床上.

他怔怔地看向周恒,一下子有些難以相信,完全沒有知覺的腿,竟然還能如此利用,這個簡直太好了.

周恒沒放手,抓著他的左手,示意甯遠候扣住床榻的邊緣.

"抓住這里,然後將右手向相反的方向翻轉,這樣你就趴下了."

隨著周恒的話音,甯遠候整個人趴在床榻上,周恒豎起拇指朝著甯遠候笑了笑.

"很棒,甯遠候雙臂的力量非常好,每天沒事兒就在床上經常動動,這樣有利于排便,行了我先看一下你腰上的舊傷."

甯遠候沒說話,老老實實趴著,周恒掀開衣服,這人身上到處都是疤痕,有長條的割傷,還有一個個孔洞,一看就是箭傷,密密麻麻多到讓人看到頭皮發麻,有些傷疤甚至是疊加的.

周恒抿緊唇,這樣的人真的是用自己行性命拼的這侯府榮耀,可他自己得到什麼了?

除了一身的傷,就是無法行動的雙腿,周恒有些感慨,不過趕緊深吸氣讓自己集中精力,目光也落在腰上.

這里的傷很深,一道半月形狀的割傷,有縫合的痕跡,不過非常粗糙,顯然這是當時有人給甯遠候處置傷處的時候留下的.

順著腰椎,周恒手指很輕,捋順下來,用心感知疤痕下面的結構,來回觸摸了幾次,周恒這才將衣衫放下,蹲在床榻邊看向甯遠候.

"老侯爺,當時您這個傷是誰處置的?"

甯遠候想了一下,微微搖頭.

"這個老夫真不知道,回京的一路上高燒昏迷,等我醒來已經在侯府了,至于怎麼回來的,誰進行的救治,這個老夫真不知."

周恒微微點頭,甯遠候追問道:

"有什麼問題?"

周恒想了一下,沒有隱瞞,認真地說道:

"剛剛我檢查了傷處,腰椎的結構沒有什麼問題,按照這個傷口箭射入的位置應該是斜著插過來的,不過這個手術切口的位置,直接是在箭尾.

這里距離箭尖刺入深處橫著差出來一寸,想要將箭尖完全去除必須是貼著腰椎來手術,當然這個位置是非常危險的.

我現在的懷疑是,這個手術並未取出箭尖,或者沒有完全取出,這樣壓迫了腰椎神經,這才讓老侯爺下肢沒有知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