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恍然.
對啊!
奪舍原宇宙,毀滅的一定是原宇宙本身的天道意志,決不可能是原宇宙.原黑域因為尚未真正成長起來,並沒有自己的意志,但原宇宙有啊,祂是一個成型體.
一旦原宇宙被奪舍,天道意志自然不複存在.
太窮老祖這一說,林峰便已明白大概,居安思危,換作自己是老師也會上當,畢竟開口的,是一向中立,不問世事的第七宇宙神裁所,賦予的是天道意志.
老師又怎會想到,天道意志也有'私心’作祟的時候?
"過頭了."太窮老祖長籲一口氣,臉上的青筋漸漸淡了下來:"其實倒也不一定是天道意志騙我,畢竟天道意志並非靈智,只是一種本能.很可能是希望那老家伙他媽的危言聳聽,胡說八道."
大宙神,才是真正傳達天道意志訊息的中介者.
人都有私心,大宙神同樣如此.
假如天道意志被奪舍,原宇宙雖不會毀滅,但原宇宙的掌控就不再是天道意志,失去了天道意志的賦予,第七宇宙神裁所將名存實亡.
林峰心中透亮.
就自己所知,天道意志應當沒有那麼多'拐彎抹角’,更不可能說欺騙蠱惑老師.
天道意志的信息,往往會更直截了當.
因為祂,並沒有智慧.
"起碼天道意志應承我的,都做到了."
太窮老祖徐徐道:"如今的五大巨頭,那時其實只是三大巨頭.吾,遨空,青祖,都剛開辟自身勢力,雖雄心勃勃,但這里畢竟不是鴻蒙海,一切都要遵循宇宙法則,以天道意志為准則."
"祂若給予你方便,那就順風順水;祂若要你萬劫不複,那便無處容身."
"天道意志應承我等,擊殺黃泉後,會庇佑我等三方勢力,在原宇宙開枝散葉,雄圖大展,在這一點上,祂並未有所欺騙."
原來如此.
林峰此時已完全明白.
天道意志一方面許于重諾,一方面又暗暗威脅,胡蘿卜加大棒,把當日的太窮老祖給敲暈了,與天道意志做了筆交易.
又或者說,是和第七宇宙神裁所做了筆交易.
當時做這筆交易的,還有遨空天帝和青祖,空間三萬界和弑神樓的開創大能者.
"老師毋須太過自責,此事就算你不做,也會有其它大能者做."林峰很清楚,天道意志和黃泉前輩,那時已然是不死不休.
正如現在的自己和天道意志,也定是同樣的結局.
太窮老祖長歎一聲,仿佛蒼老了許多:"此事在我心中已成了一根刺,至今難以拔去,為了那一點蠅頭小利,結果累得自己萬萬紀元深陷桎梏,提升緩慢."
"不值得.真不值得."
心中,有愧疚.
對太窮老祖而言,這是最可怕的心魔.
"黃泉前輩,已經放下了."林峰對太窮老祖說道.
"噢?"太窮老祖倏地眼眸亮了少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為師倒是忘了,徒兒你見過黃泉.放下了麼,放下好,是該放下了,我也該放下了,但……"
搖搖頭,太窮老祖的神情依然是放不下.
若那麼容易放下,他一早就已經放下.
"黃泉前輩知老師你一直庇護著九獄族,庇護著黃泉之路,所以老師你欠黃泉前輩的,其實早已經還清了."
天道意志,會讓黃泉之路存在麼?
肯定不會.
但黃泉之路依然存在,九獄深淵得以保留,黃泉前輩的傳承萬萬紀元來,從未停止進行過.第七宇宙神裁所豁出一切絞殺黃泉前輩,怎麼可能會斬草不除根.
為什麼?
很明顯,因為老師在庇佑,也只有老師這等存在才能不懼天道意志,去庇佑黃泉之路,甚至連宙神骸骨,大宙神的肉身,都不讓第七宇宙神裁取走.
完全能看得出老師的氣憤,當日天道意志的'蠱惑’,讓他做了一件後悔終生的錯事.
林峰自是不笨.
深知此事來龍去脈,各個細節,再上下聯系一下,其實一切都通透明了.
"恕弟子斗膽,老師成就大能者,刀下亡魂不計其數,就算錯殺黃泉前輩,心中有愧,為何直至現在仍耿耿于懷?"林峰不明白.
強者之路,誰沒錯殺過?
有時並不一定是所謂錯殺,而是大家立場不同,正如自己之前也殺死過九獄族的族人,這並不代表什麼.
因為當時,大家是敵非友,就這麼簡單.
老師和黃泉前輩素不相識,就算被希望大宙神蠱惑,但這起碼也是一筆交易,並沒有真的誰對誰錯,哪怕真的天道意志私心作祟,那也沒錯啊.
天道意志,就非得任人魚肉,連自保都不行?
但老師這次'錯殺’,卻是萬萬紀元都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因為為師親手抹殺了自己一個大機緣."太窮老祖搖頭,目光望著林峰,彷如看著自己的孩子:"為師修為早已桎梏,此次闖蕩鴻蒙千覺山,一為鴻蒙源物,二為打破樊籠."
"當初若非沖動愚蠢,錯殺黃泉,今日為師修為又何止于此?"
"可惡!"
林峰恍然.
實力達到老師那種層次,要再提升一步都難比登天,雖不知黃泉前輩能幫老師什麼,但老師這麼說一定有他的道理,只是自己現在不懂.
斷送了自身晉升希望,難怪老師心中始終有道檻過不去,再加上本就是被欺騙蠱惑,錯殺黃泉,更令老師懊悔不已.
"他日弟子學有所成,老師有用得著弟子之處,定竭盡全力."林峰俯首道.
黃泉前輩能幫老師,肯定是因為他是獨一無二的源混沌尊者.既然黃泉前輩能幫老師,那麼自己他日也定能幫老師.
"哈哈哈哈~~"
太窮老祖颯意大笑,望著林峰的眼中透著幾分笑意:"你倒是機靈,不過切勿誤會了,為師之所以擇你為徒,為的並非自己,而是當日答應黃泉的承諾."
"弟子明白."林峰道.
太窮老祖點頭,目光深邃:"再者,為師此行鴻蒙千覺山,不破不立,早已拋開所有一切.他日若能走出鴻蒙千覺山,便是打破桎梏,成就非凡."
"倘若走不出……"
"呵呵,那便長眠于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