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 5-33 文雋的野望


劉子光給賴有為命令很簡單,搜尋程良玨和文雋的下落,劉子廣手里沒有水師,現在只能依靠福遠號的商船了。賴有為說:“上海水師在崇明和舟山都有碼頭和營房,不知道現在戰船都舶在那里,回頭小人派船去探查一番就是,只是他們的數千人馬不曉得去往何方了,水師根本沒有那麼多的戰船來裝人。”



“賴老板,本官知道你的實力絕非浪的虛名,此次如若平叛成功,少不得要奏明朝廷,封你個一官半職,你好好辦差去吧,能查到什麼就是什麼。”劉子光倒也沒把全部的寶押在賴有為身上,只是想把手上的資源統統利用起來罷了。



賴有為領命去了,劉子光又把林笙,丁力兩人一陣誇贊,然後委派他們監視並且防備那些外洋商船,現在官兵的任務很緊張,只能把斧頭幫用上了,能為朝廷辦差,這可是祖墳上冒青煙的大好事,林笙丁力二人信誓旦旦的保證完成任務,高高興興的去了。



劉子光又將李鵬傳了進來,現在上海衛的兵馬已經公然叛亂,劉子光就擅自給李鵬安上了上海衛指揮使的官銜,讓他帶領本部人馬全力協同作戰,主要任務除了擔任輔助部隊之外,還要應付民間可能發生的暴亂,畢竟程家是百年大族,想掀起民變不是一件難事。



李鵬的願望得以實現,千恩萬謝的去了,接著進來的是旅宋海軍緝私分艦隊的上尉趙康,這位海軍上尉的眼睛紅腫,看來昨晚一定沒睡好。



“坐吧,說說你的大姐,還有文雋,現在咱們是同一戰線上的戰友了,戰友不能有所隱瞞。”劉子光讓侍衛倒了一杯茶來親自送到趙康手上說。



趙康低頭想了一會,終于開口說話,聲音沙啞干澀:“大姐雖然掛著海軍中校的官階,其實是行人司的人,我國的行人司基本相當于大明的錦衣衛或者東廠,但又不盡然相似,總之是一個秘密機構,專門探查所有損害國家利益的事情。之所以掛海軍中校,是因為我們太平群王家有當海軍的傳統,大姐早年從師一位武林高手,練得絕世武功,後來先加入海軍,後進行人司,年紀輕輕當上中校完全是靠著功勞升上去的。”



“這麼說,文雋就是行人司偵查的對象了?”劉子光問。



“或許是吧,這個我不太清楚,文雋是世襲忠國公,又是上院參政,還掛著禦林軍中校殿前班值都檢點和鴻臚寺少卿駐明使節團副史的身份,地位非常之高,他的先人是文天祥文公爺,文家的勢力很大,所以文雋可以調動除了禁軍之外的所有軍隊,這次他帶到上海來的就是以南洋土人為主的藩兵部隊。文雋和我大姐的年齡相仿,可謂青梅竹馬,我們旅宋皇家有和大臣結親的習慣,所以姐姐和文雋是有婚約的,我們四個人小時候經常一起玩耍,我,雙胞胎姐姐哥哥,還有文雋,哥哥喜歡欺負我,每次都是文雋幫我。”趙康一邊說,一邊陷入無盡的回憶。



劉子光靜靜聽他說著,並不打斷發問,趙康是郡王世子,又是海軍軍官,以他的視角來審視旅宋這個奇怪的國家,會有更多的發現。



旅宋國已經是君主立憲制,皇族和豪門世家可以通過世襲進入上院當參政,下院的參政們是有民間選舉產生,士農工商都可參選,國家的首腦依然是皇帝,但是實際權力掌握在平章軍國事手中,這是一個宋朝特色的官名,實際相當于宰相,平章軍國事由上下院聯合選舉產生,下面有樞密院等機構,每十年更換一屆,如果有貪贓枉法之事,可由禦史台進行彈劾,上下院作出決議,罷免平章軍國事。



宋朝以前重文輕武,導致國土淪喪,流亡海外,現在吸取教訓,文武兩手都要硬,大力發展軍事和科學,成立了科學院和專業的軍事院校“武學”。




宋朝的軍制比較獨特,軍銜是經典的三三制,分別是初級軍官的少尉,中尉,上尉,中級軍官的少校,中校,上校,高級軍官的少將,中將,上將。高于上將的軍銜是大都督,在軍銜之外還有加太子少保,太子太保之類的加銜,作為額外的恩寵,這一點倒是和大明很類似,也算是保留的傳統。



軍銜的評定很嚴格,所以太平郡王家的三個孩子,最高也就是中校,聽趙康說,他爹太平郡王也就是個海軍中將,離上將還有一步之遙,多少年硬是升不上去,可見評銜之嚴格。



旅宋國的軍隊分為三種:皇帝直屬的禦林軍,這也算是皇帝不多的特權之一,然後是陸軍和海軍,陸軍又分為禁軍、廂軍和蕃軍,禁軍是少而精銳的部隊,經常隨同海軍登陸作戰,廂軍是二線部隊,擔任國土防衛工作,有點像民兵的味道,蕃軍是征召當地土人的部隊,擔任輔助兵的工作,說白了就是軍隊的工兵,雜役,專干苦活累活,但是土人的戰斗力並不弱,發起瘋來很厲害,調動他們的手續也不複雜,所以這次文雋調動的就是蕃軍部隊。



旅宋海軍的主要任務是護航,保護龐大的旅宋船團,打擊海盜和走私,其中最精銳的部隊是趙康所在的緝私分艦隊,這支艦隊配備了不少先進的潛水艇,專門打擊那些神出鬼沒的武裝走私商。



“文雋不但是我未來的姐夫,他更像是我的哥哥,甚至比二哥趙靖更加關心我,我幾乎是成長在他的影子下面,游泳,劍術,馬術,詩詞歌賦,都是雋哥手把手教我的,我尊敬他,崇拜他,他是那麼的成熟,那麼的睿智,我大姐雖然不喜歡表露感情,但是我知道她一定很喜歡雋哥,如果不是這次意外的話,他們下半年就會完婚,至于二哥,更是雋哥的死黨,我懷疑他現在就在文雋的左右跟隨著。”趙康不知道什麼時候摸出一支雪茄,已經抽了一半了。



劉子光暗暗心驚,原來文雋的勢力這麼龐大,趙家和他的關系這麼密切,看來對于趙婧和趙康,還是要保持適當的警覺才好。



“對于昨天的事情你怎麼看?”劉子光終于提出了第一個問題。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兩邊都是我的親人,大姐心口那一劍我以為是文雋刺的,但是細想起來又覺得不可能,雋哥不是那樣的人,他這麼做一定是有苦衷的!”趙康的精神好像受到了刺激,忽然大呼小叫亢奮起來,外面的侍衛聽見他的喊聲探頭觀看,劉子光揮揮手讓他們退下。



“文雋會有什麼苦衷呢?”劉子光用溫和的聲音誘導著趙康。



“雋哥從小就有一個夢想,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華夏故土九萬里河山,那是我們宋人夢中的家園啊。”



“我明白了。”劉子光肅然的點點頭,作為宋朝的後裔,收複故土的理想是可以理解的,現在的華夏大地已經四分五裂,不論誰有這個能力問鼎天下都可以嘗試,但是作為同樣的漢人,從上海下手就不對了,有本事你上遼東,上天津登陸去啊,去打韃子,保准旁人沒二話,拿我大明開刀這算什麼事。




“你們的朝廷不同意他的做法,是不是?”劉子光繼續問。



趙康搖搖頭:“朝廷從未進行過此類問題的探討,我只是一個上尉,這種層次的戰略問題還接觸不到。”



“你去休息吧,你已經很累了。”劉子光本來還想利用一下趙康的潛艇作偵查活動,但是看到他一副萎靡的樣子,而且立場又那麼不堅定,哪還敢派他做事啊,揮手招來兩個侍衛將其攙扶下去了。



劉子光思量了一會,派出了飛艇部隊去偵查敵情,動力翼傘部隊隨同作戰,發現敵情可以不經報告直接發動攻擊,對付上海水師的木船,炸彈還是很有作用的。此外他又派出多路探馬,探聽程良玨的部隊和文雋的蕃兵的位置,找不到敵人的蹤跡是很郁悶的一件事,自己的人馬相對較少,不能被動防禦,只能主動出擊。



他又擬了一份電報給皇上,彙報這里發生的事情,要求京城適度戒備,並且請求派援兵南下。又派出傳令兵給上海周邊幾個府縣發警報,讓他們小心戒備,發現敵情及時通報。



太陽已經升的很高了,老百姓們聽到劉子光派人的人發布的安民通告才敢上街,他們發現今日的街頭不同往日,首先是熟悉的深綠色身影不見了,賣早點的小攤販可以肆無忌憚的擺攤設點,吆喝叫賣,而不用擔心被罰銀子掀攤子,而且街頭也少了許多人高馬大的外洋水手,就連旅宋人也不大露面了。



“聽說巡城狗們都被欽差大人砍了,腦袋排了一長溜呢。”



“聽說總督大人貪贓枉法,被抄家查辦了,也是欽差大人干的。”



“聽說那些外洋船工為非作歹,被欽差大人拿下辦了。”



“乖乖隆地冬,欽差大人真厲害啊。”



上海街頭傳播的都是欽差大人的英名,這也是南廠負責造謠的番子們的傑作,目前穩定民心是第一要務。